補天魔道的所在,早在當初太上魔尊闖入其中之時就已經暴露了。
此刻,在東海之濱的一座懸空高崖上,混沌大鼎高高懸浮在天空,一道道造化玄氣交織出種種奇妙異象,圍繞着巨大的乾坤鼎微微旋轉。
滾滾滄海湧動,太古神山聳立,神秀自然演化,日月同天齊耀······
一種種震撼人心的奇妙異象若隐若現,将乾坤鼎牢牢包圍在内。
“瀚海滄溟、巒勝昆嶽、鍾華神秀、月陽曜輝、瑤光羅幻、水岚煙霞、雲霓虹淵、落世星河,就差最後最後一景——混沌鴻蒙了。”
赤霄神辇停在遠處,玉玄當先走出神辇,看到這些異象。
他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異象之名,隻因他曾在其餘地方見過這種種異象。
八景宮,太清道首所居之地。八景之名,便是因爲宮中有數種奇觀存在,故以得名“八景宮”。至于八景宮中的奇觀爲何會有九個,據後人猜測,可能是因爲九爲數之極,不合太清無爲之道,故名八景。
再說眼前,因乾坤鼎之故,補天魔道宗門之所在完全暴露,原本隐在秘境之中的懸空山也被逼出,引得東海周遭勢力、散修注目。
補天魔道本身就因修煉功法之故,遭到世人敵視,眼下出現,尤其是眼下懸空山上還有那至寶大鼎懸着,當即便引動了天下各大勢力、高手的目光,不知多少高手在這段時間内來到此處。
楚牧以鲲魚舟和自身引動上清、太清兜率宮、朝廷、大乘教注意,讓各方聚焦在那條遊向北方的大魚身上,但補天魔道的異象還是引來了其他的注意。
朝廷方面和大乘教依然還有餘力去關注此方,太清道脈中除兜率宮之外,也不乏其餘道脈高手。最重要的是,玉清道脈同樣也動了。
這也是此刻懸空山周遭陣法完全開啓的原因。
玉玄剛一出赤霄神辇,便注意到遠方沖霄的清氣,察覺到了自家道脈的氣機。
“清虛派。”他目光幽幽,眼中閃過一道紅芒。
被他察覺的清虛派,正是和玉鼎宗站在敵對方的一派,昔年的昆虛道場道脈會首之會,清虛派正是因爲慕玄陵花錢請幽冥魔道的殺手伏擊,讓清虛派掌門元清林受創,帶着一衆門人倉惶而逃,令得清虛派缺席此會。
而之後君自在受襲之事,也有清虛派也有參與到其中。
這兩方之間,可說是水火不容,雖是道脈同修,但兩者之間的矛盾已是發展到不可調解的地步。
幾乎就在玉玄察覺到清虛派氣機的同時,遠方的一座高崖上,彼方同樣察覺到了玉鼎宗的赤霄神辇。
高崖之上,一個面泛赤意的道人看向赤霄神辇的方向,他的雙眼之中有四個瞳仁微微一動,便将彼方之情景映入眼中。
清虛派掌門元清林,其人生具異象,天生重瞳,觀此人雙眼,顯然正是元清林本人。
而在元清林身旁,赫然正是楚牧層面見過數面的太華山虛劍行,戮仙劍曾經的執掌者。
虛劍行孤身一人前來,氣機完全隐沒在清虛派衆人之中,是以玉玄微微一望,倒是未曾察覺他的氣機。
“赤霄神辇,玉玄。”
元清林重瞳微微收縮,眼中既有忌憚,又含一絲殺念。他輕輕念着玉玄的名字,同時向着虛劍行确認道:“慕玄陵受創可是事實?”
“十有八九,”虛劍行同樣目含殺機,周身浮現出一股死意,“消息是補天魔道的伏九重散播的,此人是鲲鵬舟之變的主導者之一,他帶來的消息,基本無誤。而且他也是玉鼎宗的敵人,沒必要爲慕玄陵作假。”
據虛劍行所知,伏九重此人乃是補天魔道僅次于補天魔尊的人物,也是補天魔道和玉鼎宗結盟利益受損最大的人物。
伏九重此人以機關進窺造化之道,以人爲材制造機關人,或者擄掠生靈進行實驗的事情沒有少幹,補天魔道中被功法所控堕入魔途的門人基本都在他麾下。
要是補天魔道和玉鼎宗結盟,洗白上岸,伏九重麾下之人不但會遭到清洗,連他本人也會受到鉗制。殺了倒不至于,畢竟是一個道台九層的強者,但限制卻是少不了的。
伏九重也是果斷之輩,在發現前景之後立即就想着造反,可惜時運不濟,眼下的伏九重雖然還是十分有威脅力,但想要主導大局,卻是别想了。
他現在打的主意,便是隔岸觀火,渾水摸魚,沒有鲲鵬舟的他可不敢向補天魔尊發難。
“若這消息是真的,貴派煉掌門有何想法?”元清林問道。
“那就要看慕玄陵傷得嚴重不嚴重了,若是當真嚴重,那麽也許就不用等到五個月後的劍決了。”虛劍行冷笑道。
這暗流洶湧的局勢就差一個導火索便要引爆,原本那公認的導火索是五個月後的劍決,但現在,若是慕玄陵當真被傷得嚴重,局勢未嘗不會被提前引爆。
“掌門很快就到,”虛劍行遙遙望着遠方,道,“如果事情沒到翻臉的地步,就攪黃玉鼎宗和補天魔道的結盟,若是有機可趁,就與玉鼎宗翻臉。”
“那貧道便想法去試探一下吧。”元清林道。
他正要吩咐門人計劃着試探,就見鬼哭狼嚎之聲突然響徹天空,一隻瞪着綠眼的狼首乍現天空,向着赤霄神辇上的玉玄一口吞下。
“慕玄陵,小白臉,給本神君滾出來!”
巨大的狼首由至陰至邪的陰祟之氣所化,張開的狼吻拉出誇張的弧度,帶着窮兇極惡的貪婪,仿佛要把天都給撕咬下一塊一般。
“看來,這是有人代勞了,”元清林冷嘲道,“十萬大山的天狼神君,貧道倒是不知慕玄陵的愛好這麽廣泛,連妖族之人都招惹了。”
介于某人的名聲,元清林和虛劍行皆是在第一時刻将恩怨定在了争風吃醋上。
慕玄陵因爲和妖族某佳人定情,引得天狼神君記恨,這個猜想很合理,至少絕大多數人在聽到天狼神君的喝罵之後都會覺得這很合理。
“天狼神君。”
玉玄冷眉微揚,殺機自生,陷仙劍自發落入手掌之中,血一般的長虹掠過蒼穹,“不自量力。”
陷仙劍的鋒芒劃破蒼穹,恍如一條血河挂上長空,那猙獰狼首甫一碰觸這條血河,冰冷的鋒芒便席卷上下,殷紅的血色将巨大狼首完全融化。
“天狼神君,你若是想死,貧道不介意成全你。”
玉玄冷聲高喝,血色長虹在空中劃過弧形軌迹,留下漆黑的裂縫,“想死,便現真身吧,踏過此線,不管是天狼神君還是其他妖魔鬼怪,貧道一視同仁,一齊送你們歸西。”
血色長虹在空中周轉不休,漆黑的裂縫如同黑洞般吸納周遭物質和靈氣,像是無底黑洞一般吸納一切。
光是這一劍,便令所有窺伺之人暗自心驚,不敢冒然出頭。
要說仇人,玉玄的仇人不會比慕玄陵少,隻會更多。慕玄陵這人向來喜歡玩陰的,一旦要玩硬的,便是要斬草除根,免除後患,他招惹最多的是情敵,而玉玄則是仗劍橫行,殺伐無算,他的敵人要是認真算起來,神州内外比比皆是。
不過有能力和現在的玉玄較量的敵人,數遍天下也沒幾個,是以雖然四面八方不知暗藏着多少仇人,但真敢冒頭的,卻是寥寥無幾。
“玉玄,你以爲單憑你一人,就能攔住所有人嗎?慕玄陵受創的消息已經散開了,你玉鼎宗要完了。”
震耳欲聾的大笑聲從天空中傳來,一隻巨大的狼首自遠方天空的雲海中穿出,緊接着是矯健的身軀,有力的四肢。
“嗷嗚——”
一隻幽藍巨狼邁出雲海,仰天長嘯。
十萬大山,天狼神君,他當先現出身形,釋放出冰冷的陰氣。
“玉玄,眼下人多,老夫也是想要試試能不能收下你的性命。”
這天狼神君的出頭就像是開啓了一個開關,立馬就有陰狠戾氣洶湧而來,一個殘缺的身影在戾氣之中浮現。
“要殺慕玄陵,算我一個。”
“玉玄,你可記得當年被你斬去半條命的混邪老祖?”
“玉玄,納命來吧!”
又是三道身影出現,張口就是要玉玄和慕玄陵的性命。
曾經楚牧在《玉玄養劍訣》上看過的對手,如今有部分人懷着報仇的念頭趁機出手,要趁着慕玄陵受創,群起攻之,以報昔日之仇。
就在這時,古樸的長劍從車門中探出,一道身影從赤霄神辇中走出。
“這時要比人多嗎?”
楚牧一手抓着寰宇,一手提着誅仙,一邊用真氣控制着手帕擦拭着臉上的血迹,一邊站直身子望着四周,“比人多,你們至少要有這個數。”
他指了指身後,一個又一個玉鼎宗的長老從赤霄神辇中魚貫而出,在周遭半空一字排開。
“嗷嗚~”
天狼神君尾巴微微一縮,眼睛開始飄忽。
這人,好像有點太多了,怕是玉鼎宗大半的高層都到這裏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