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
伏九重看向那赤紅劍光之中顯現的身影,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已經閉關療傷了近三年的玉玄竟然在此時出關,并且還帶來了玉鼎宗的諸多高層,這局勢頓時逆轉,本該穩操勝券的獵人,如今卻反倒成了獵物。
“師尊,沒想到你也來了。”楚牧感受到那刺在身上猶如針紮一般的目光,苦笑一聲,行禮道。
“徒弟要成婚了,做師父的怎麽能不出現?”
玉玄淡淡瞄了面色蒼白的楚牧一眼,斥道:“胡鬧。”
作爲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第一個膽大包天将劍魄融入殺劍的人,玉玄又怎能看不出楚牧現在的狀态?
這分明就是走了和自己同樣的路子,将劍魄融入誅仙劍中了。
也就是林老這一次沒來,否則他現在已經罵開了。
“沒辦法啊,宗主這一次可能栽了,爲了活命,不得不行險。”楚牧搖頭道。
要不是慕玄陵掉了鏈子,要不是因爲之前維持長達兩年的通道讓昆侖鏡暫時耗空了能量,他又何苦非要行險将劍魄融入誅仙劍,抓住這一線生機。
說到底,都是慕玄陵的錯。
“回頭貧道再找他算賬。”
玉玄聞言,冷哼一聲,接着看向其他因爲楚牧之言而驚駭的衆人,道:“放心,宗主沒那麽容易死,頂多就是重傷。他要是那麽容易死,當年招惹玄冥宮主的時候就死在黃泉天子手上了。”
慕海王的風流青春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其中最驚險的一次,就是在道台境界的時候招惹了玄冥宮主,以緻于黃泉天子找上門來。
那玄冥宮主據說是黃泉天子的直系血脈,是黃泉天子一手養大的掌中寶,結果被一頭風流野豬給拱了,這當即就氣到了從來隻爲财出手的黃泉天子,平生少有的動怒找上了風流的慕宗主。
最終結果,是慕玄陵險險從黃泉天子手上逃得了性命,躺了三年之後又找上了玄冥宮主。
這件事,其他人不知,作爲慕玄陵死黨的玉玄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并且臨行之前,宗門之内的金書也沒有發出宗主崩了的訊息,所以玉玄是一點都不擔心慕玄陵的生死。
最多就是躺一段時間。
衆人聞言,這才壓下驚駭。
這時,白光再度閃爍,卻是伏九重打算跑了。
他雖然也是道台九層的頂尖強者,放在天下任何一地都可橫行,但對面那陣容着實太過豪華了,一個玉玄就是足以和自己比肩的強者,還有一幹玉鼎宗長老。
這等陣容,便是換一個至人來,也該有所顧忌吧。
然而他想走,也得看玉玄願意不。
作爲楚牧的師尊,“斬神”一式的創造者,神州宇道第一人,當那白光出現的時候,玉玄一雙劍眉揚起,殺伐頓生,一股讓蒼穹染血的殺意頓時浮現,白光剛剛出現,便被乍現的赤紅劍光一劍斬破。
“不好!”
伏九重當然知曉這是屬于玉玄的鋒芒,隻是未曾和玉玄對陣過的他,卻是沒料到玉玄的劍會這般快,這般淩厲。
那乍現的劍光之中有着斬滅萬物的決意,有着切割寰宇的鋒銳,還有着令乾坤沉淪的劍氣。
玉玄以自身劍心淩駕于陷仙劍之上,雖是禦使陷仙劍,但其所發的劍光,卻是以自身劍氣爲主,陷仙劍氣爲輔。
當這赤紅劍光出現之時,周遭亦是浮現赤色場域,這鲲鵬舟之上的空間不知何時已經被玉玄的劍域所籠罩,随着他這一動手,數不盡的猩紅将其身籠罩。
“嗡——”
虛空震顫,伏九重身後浮現的天境化作一層層光環,圍繞其身,形成一重又一重的防禦。
每一層光環之中,都似有着廣闊的空間,周遭元氣、敵人的攻擊,在進入光環之中便被拘束在其中,難以掙脫。
而這種光環,伏九重就三十二層。
便是玉玄的赤紅劍光在進入光環之後,也被禁锢在其中,難以掙脫,盡管劍光看起來依然還在前進,但實際上卻是一直停在最外一層光環之中。
“你當真以爲老夫怕你嗎?”
伏九重冷聲說着,一層又一層的光環轉動,無量元氣湧動,虛空震顫,巨大的鲲鵬舟都似遭到承受了難以估量的重量,龐大的舟體猛然下落數百丈。
在極速下落所激起的勁風之中,伏九重那常人大小的身影此刻卻是迅速增大,須臾間便是長到了千丈之高,龐大的軀體圍繞着同比例放大的光環,每一次光環震動,都将引發猛烈的元氣潮汐。
他一掌按下,遮天蔽日的掌影遮住了天光,将衆人一齊覆蓋在内,元氣潮汐激發出一道道光電,随着掌印壓下,天地之間一片電光閃耀。
“補天魔功”所修煉出的功體,被稱之爲最完美的功體,是全無短闆的功體,而一個功體最基本的兩點,便是氣血和真氣。
毫無疑問,将“補天魔功”修煉到道台九層的伏九重,在氣血和真氣之上已是達到了駭人驚聞的水平,這一掌壓下之時,浩瀚的氣機在光環之中激蕩,磅礴的氣血甚至形成光焰,在千丈之軀上燃燒。
此等修爲,當真可怖。
然而面對此景的玉玄卻是淡然道:“不錯,你在怕貧道。”
代表殺伐的赤紅劍光如長虹般沖霄,玉玄手持陷仙劍,人與劍幾乎已是融爲一體,化入長虹之中,以驚天殺勢直沖遮天蔽日的掌印。
元氣潮汐激發的光電在靠近長虹之時便被殺伐劍勢斬滅,一層又一層的護身光環,也被極端兇戾的鋒芒所洞穿。
“斬神”之式,切割虛空,橫行無忌,那護身光環固然神異,卻難敵玉玄的鋒芒。
三十二層光環轉眼間便被洞穿,血光乍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出現在那巨大的手掌之上。
“該死!”
伏九重冷聲怒喝,元氣外洩化作七色華光,被劃傷的手掌與另一掌隔空相對,陰陽五行之氣形成巨大的場域,化作天地熔爐,要将包圍在其中的劍光煉化。
七色流光,陰陽五行之氣不斷流轉變化,熔煉萬物之能與劍光消磨,每時每刻,都是極端的交鋒,一圈圈波紋帶着煉化之能和極端的鋒芒碰撞。
“轟——”
玉玄之劍氣以有間入無間,洞穿虛空切入陰陽五行之氣中,竟是在不斷的交鋒之中洞察了陰陽五行之氣的運轉,以劍氣切割七色流光,在原本圓融交彙的真氣之中生生斬出了個空隙。
這一空隙,使得不斷運轉變化的陰陽五行之氣激烈碰撞,失去平衡,緊接着那巨大的場域收縮又膨脹,伴随着一道劍光刺穿而出,驚天震爆頓時炸響。
···························
“轟——”
震爆之聲穿透了空間的隔離,傳導到鲲鵬舟的内部空間,整個鲲鵬舟都因此而震顫,曉月與東海王所在的宮殿也是一陣搖晃。
“看起來,你們的計劃要到此爲止了。”
曉月道姑高聲叫道,她已是感應到了一股極端的銳氣。
在這鲲鵬舟之中,有如此銳氣者,僅有一人,那便是天劍閣之主蕭忘情。
蕭忘情的存在,便是連太衡天也是不知,這突然搭上鲲鵬舟的乘客就隻有曉月道姑一人知曉,也是鲲鵬舟上最大的變數。
眼下,曉月道姑就是認爲蕭忘情将要挫敗對方的陰謀了。
“确實,計劃出現了巨大的變數。”
天一的身影出現在宮殿之中,那柔媚的聲音當即便讓曉月道姑目中生寒。很顯然,她認出了這天一的聲音,知曉其實莊景筱的真身。
“不過不是因爲蕭忘情,而是因爲那楚牧,”天一輕歎一聲,看向東海王,“所以,妾身來向東海王請援,請王爺助我等一臂之力。”
東海王那如同瀚海一般的深邃眼眸,以暗流洶湧之勢看向天一,沉沉之壓落在其身上,“本王女兒呢?”
“死了。”
狂暴的氣機震裂了宮殿。
“被楚牧親手所殺,”天一玉手輕揮,一道影像投射在身旁,複現了楚牧殺人之時的場景,“所以,現在王爺您和玉鼎宗,是敵非友了。并且,王爺麾下的衆将,此刻也等待着王爺的下令出擊。”
一道道白光閃過,此行前來鲲鵬舟的東海郡武将,還有一些世家之人,都在皇明的帶領下出現在宮殿之内,他們齊齊向着東海王行禮,懇請道:“請王爺下令。”
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因爲自家子弟後輩被殺,而決意複仇,也有人看出了大勢已然不可改,選擇了立場。
不管東海王的真正意願是什麽,此刻在殺女之仇的刺激下,在衆人的請求下,他都隻有一個選擇。
——下令出擊。
東海王有些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眼中既有無奈,也有悲恸。
因爲所謂的立場,讓他失去了女兒,也讓東海郡終于被卷入了這個漩渦之中。
“本王······”
東海王狠狠咬牙,再睜開眼之時,已是滿眼的冷厲,“下令,衆人出擊,阻殺玉鼎宗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