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疆,若論建築輝煌大氣,當首論苗疆的王權所在苗王宮,但若論精緻華麗,那卻是要首推苗疆北競王府了。
北競王競日孤鳴,論輩分比起苗王還要高出一輩,且還是苗疆少數封王的人物,隻不過因爲身體病弱加之無心俗務,所以一直在北競王府中深居簡出。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鮮少出外的人物,卻是讓如今的苗疆風起雲湧。
北競王府的花園之中,披着華貴大氅,貌美俊秀,玉質金相的北競王競日孤鳴正在獨飲獨酌,甜香的桂花蜜酒潤入咽喉,帶來柔膩口感的同時,也讓北競王忍不住一陣咳嗽。
“四下無人的情況下,競王爺還在故作病弱,溫皇真不知該贊歎競王爺的演技過人好,還是該鄙夷你的虛僞。”
園林之中,悄然出現三道人影,其中一人手持羽扇輕搖,向着北競王發出譏嘲話語。
“第一步,剛柔并行纏爲主。”
“以蒼越孤鳴之剛以及女暴君之柔進行牽制,酆都月與百裏潇湘配合。”
“第二步,速捷奇詭斷後路。那鐵手男子是詭,酆都月與百裏潇湘是速,并和蒼越孤鳴以及女暴君,五人配合,纏鬥溫皇,逼得溫皇不得不使出強招破開這交織的羅網。但這樣一來,便落入了你盤算好的殺招之中。”
“第三步,殺招。苗王以影形正面佯攻,真身則是背後出手襲擊,以其根基實力,若是能夠一擊即中,當可叫我重創。”
楚牧搖着羽扇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坐在北競王對面的石凳上,問道:“不知溫皇這小小的一家之見,說的可對?”
在他身後,鳳蝶默默侍立,而那有着半面龍黥紋的滄桑中年則是到了北競王身後。
“何止是對,便是連小王拟定的三步棋步驟名稱,也是完全一樣,”北競王握着犀角酒杯,深深看着楚牧,“神蠱溫皇,當真高深莫測,還有呢?”
“還有你派你身後的這位在西劍流阻止我殺炎魔,三裏外出刀,刀罡凝而不散,威力不減分毫,”楚牧看了一眼那沉默的中年刀客,“苗疆的前代戰神,果真厲害。”
看似不起眼的滄桑中年,實際上卻是苗疆的前代戰神,其實力可說一句深不可測,當初便是此人以刀罡擋住了楚牧,及時救了西劍流一下。
“果然,當初小王派出夙去支援西劍流,被你抓到了尾巴啊。”北競王搖頭道。
原本他該完全不露一點痕迹的,但是因爲楚牧突如其來的舉動,因爲他強行突入西劍流邪陰結界,将西劍流逼到了極點,使得中年刀客夙出手阻攔,被抓到了尾巴。
“藏鏡人雖然察覺了小王在背後對西劍流施以援手,但他終究沒能找到小王的任何線索,而你卻是憑借一點小破綻找到了小王,不得不說神蠱溫皇的厲害。”
北競王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蜜酒,“那麽現在呢,神蠱溫皇,你找小王,又是想和小王有什麽交易?”
雖未說到明面上,但北競王和楚牧都明白,雙方能夠這般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是因爲各自有所需求。
若非如此,楚牧不需要裝作被重創引出夙,北競王也不可能在收到夙的傳信之後讓楚牧來到王府。
這兩個人,在無聲的默契之中見這一面,可不是爲了複盤已經不重要的過去的。
楚牧聞言,輕輕伸手示意,身後的鳳蝶便将一個匣子放到了石桌上,被楚牧推向北競王,“狼王爪,苗疆的王骨,歸你了。”
“狼王爪啊······”北競王的眼神在此刻格外幽深。
因爲在此前,北競王可未曾預料到楚牧會随身帶着狼王爪。
狼王爪對苗疆鎮國神功《皇世經天寶典》有着加持,但在其他方面卻隻是一件堅硬的兵器罷了,對于楚牧而言隻是一個用不上的爪套。
按理來說,楚牧不會帶上這無意義的東西。
但眼下楚牧卻是取出了狼王爪,這一點,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很有可能提前預料到了自己會被苗王找上門。也就是說,之前引誘他入局的一系列行動,早就被其看穿了。
“不拿嗎?這可是開啓伏羲深淵的必備鑰匙啊。”楚牧看着北競王道。
天有天命,地有地數,人有人力。天命不可幹,地數有其轉,人力有時窮。天命是天意的運轉,地數則關系到人才、土地、各種災變,人力就是人的意志。
所謂地數,便是地氣。地氣會影響一域興衰,得氣多者,此地域之人将會人才輩出,國泰民安,土地豐饒,風調雨順,逐漸壯大。反之,則漸趨式微。
傳說在大地深處,便有一伏羲深淵,乃是九界地氣的中樞。在這伏羲深淵之中,九界龍脈會吐氣成珠,三百年成形,而後龍珠再度化離成氣,回歸九龍。
這就相當于一次地氣的重新分配,也是九界未來運勢的洗牌,得氣者将興盛三百年,失氣者便将沒落三百年。
而開啓伏羲深淵,便需在特定的時間于特定的地點,以三件王骨施以術法才可。
苗王之所以心急取回狼王爪,不是因爲他對于太祖的遺物有多尊敬,而是因爲他需要狼王爪開啓伏羲深淵,使得苗疆得氣。
“看來溫皇先生知道的比小王預想的還要多啊,”北競王終于伸手按住匣子,道,“千雪在日前,已是從海境竊得海境王骨始帝鱗,小王亦有門路借到中原在盛(唐)朝之時流傳下的文帝雙劍,就差這狼王爪,開啓伏羲深淵的三把鑰匙就齊了。”
“而促成此事的你,你的智慧和能力可得到苗王的信任,讓你在開啓伏羲深淵之時拟布戰策,如此,你的目的就成功了大半,是吧?”楚牧淡淡道。
“但是小王的三步棋,已經被你破了。”
“可你不是及時布下後手,派人從重傷的神蠱溫皇手上奪走了狼王爪嗎?”
兩人說完之後,互相對視一眼,皆是發出一陣笑聲。
北競王的三步棋若是成功,當可讓苗王給以最大的信心和信任,但他失敗了。
不過沒有關系,楚牧已經很是體貼地給出了彌補的方法。
楚牧雖是破了三步棋,但他重傷逃離,這本身就說明北競王的計策之厲害,加上夙在随後追上,奪走狼王爪,這讓苗王的目的得以成功,開啓伏羲深淵的王骨已然足夠。
憑借于此,北競王的能力已是得到完美的證明。爲了能夠順利奪取地氣,令得苗疆未來三百年不斷強大,苗王定然會讓北競王負責布置戰策,以免中原之人壞事。
這就足夠了,對于北競王來說。
“那麽,溫皇先生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北競王問道。
“開啓伏羲深淵,便是我的目的。”楚牧回道。
對于楚牧來說,這也足夠了,隻要伏羲深淵開啓,就足夠了。
說罷,楚牧便站起身來,帶着鳳蝶消失在花園的小林中。
北競王坐在石桌旁,慢飲蜜酒,心中流轉着千千萬萬個念頭,思索着楚牧話語中的意思。
‘開啓伏羲深淵,便是目的······這是虛言,還是實話呢?神蠱溫皇,此人之智計深不可測,更有恍如能夠看穿未來的遠見,與其相謀,更甚于與虎謀皮。’
‘但是,小王有些等不及了,等了三十年,哪怕小王自忖擅長等待,也有些等不及了。’
北競王心中浮現出一絲急切。
當代苗王得位不正,爲了得到王位,他與其父合謀害死了病榻上的祖父,關押了本該直接從祖父那繼承王位的長兄,順便将當時宮廷内的絕大多數可能知曉情況之人悉數滅口。
北競王是因爲當時年幼,加上自己的母親主動赴死,這才逃過一劫。但哪怕如此,他也一直生活在苗王的陰影下,身邊皆是苗王的探子。
爲了今日,北競王隐忍了三十年,他都不知道錯過了這個機會,還有沒有下一個機會。若是此時不動,便是再等三十年,也不一定能有這等機會。
所以,哪怕知曉神蠱溫皇有着不小的圖謀,北競王也依然選擇繼續計劃。
“咳咳咳······故作病弱,仁慈和煦,這面具小王戴了三十年,現在都不知這是面具,還是小王的真面目了,再等下去,小王的心,怕是都要迷失了。”
北競王打開匣子,伸手抓起狼王爪套在手上。
無形的氣機如同漩渦一般在北競王身周旋繞,在狼王爪的增持之下,他的功力由弱到強,真氣形成深海漩渦般的氣旋,令得北競王的身影被實質般的氣勁所覆蓋。
這向來出了名羸弱的王爺,此刻竟是展露出了深不可測的實力。
“颢穹啊颢穹,你盯了小王三十年,卻不知你是否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這一次,你必死無疑。”
北競王握緊拳頭,以無可置疑的語氣道。
卧薪嘗膽三十年,暗中密謀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北競王這一次誓要達成目的,将苗王颢穹孤鳴從王座上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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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七夕,寂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