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皇庭,天極殿。
一隻手掌按在殘破的榜單之上,烙下“皇麒”兩個大字,封神榜散發出莫名的波動,自虛空中攝出一道真靈吞入,“皇麒”二字頓時閃現靈光,隐約間可見一道身影浮現。
“麒兒隕落了。”
身穿黃色帝袍的天王輕歎一聲,道:“好在有封神榜在,便是隕落了,也不至于無再見之日。隻不過從今往後,他的實力就和神位挂鈎了,。”
“若是能奪到另一半封神榜,便是封一尊帝位給他又如何?”
大殿内響起漠然的聲音,“如今最重要的,是從大乘教手中奪取另一半的封神榜,讓這神器徹底完整。”
天王聞言,搖頭道:“談何容易,那彌勒佛主修持‘未來星宿劫經’,連當初淨土之災都能提前看透,帶領未來佛統中堅金蟬脫殼,另起爐竈,想要奪取另一半封神榜,得先殺彌勒。”
修持“未來星宿劫經”的彌勒佛主對于自身的生死最爲敏感,哪怕大乘教全體覆滅,他也未必沒有脫身之機,想要從他手中奪得封神榜,難!太難!
天王想到這裏,也是直搖頭。
“而且如今還有一事需要注意,那楚牧今日之舉,似是看出了什麽,也許他已經察覺到了我等有依仗在。”天王又說道。
當楚牧産生懷疑之時,幾乎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慕玄陵的反應了。
那個男人可是敏銳的很啊,若是讓楚牧告知他這一消息,慕玄陵至少有七成可能會提前開戰。
哪怕玉清道脈現在剛剛經曆過一番内鬥,廣成仙門兩位至人受重創,玉鼎宗的玉玄此時依然無法動手,以及林林總總一系列其他隐患,慕玄陵依然有七成可能會動手。
若是這樣的話,那朝廷這邊可不敢說有把握能夠戰勝道門。
“截殺楚牧與君自在?”漠然的聲音提議道。
“來不及了,也不一定能做到。那年輕人可是狡猾的緊,應該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傳訊玉鼎宗了,而且慕玄陵這人慣于藏後手,他不會任由門中弟子遭到道台境界的截殺的。”
天王搖頭道:“這一次之所以隻讓麒兒出手,便是怕會出現變數,沒想到變數終究是出現了,并且哪怕孤的意識浮現也難以保住麒兒的性命。”
說話之時,天王不由再度看向封神榜上的名字。
再度相見之時,哪怕真靈依舊,性格怕是也要受到神位的影響,變得物是人非了。
越是強大的神位,對于主人的要求就越高,若是不想被同化,那麽不但需要強大的實力,還要有屬于自身的肉身才行。
失去了肉身的話,那意識會直接受到同化,到時候也說不上出現的到底還是不是皇麒了。
“唯今之計,隻能禍水東引了。”天王想了想,道。
“哦?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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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血池一般的大湖轟然爆炸,在沖天的血色劍氣之中,鮮血淋漓的南雲道人面色難看地沐浴着血色湖水出現,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岸上的楚牧、君自在,還有一個幸運的漁民大富。
“你怎麽敢?”
南雲道人咬着牙,幾乎是從嘴裏蹦出這句話。激烈的殺機讓本就浴血的道人更顯陰森,猶如厲鬼。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楚牧拍了拍坐在地上療傷的君自在肩膀,道,“你們怎麽敢?是當我玉鼎宗的劍不利了嗎?”
更爲恐怖的殺機鋪面而來,恍惚間,似有鬼哭神嚎般的聲音響起,那滿是殘屍斷骸的湖面上升騰起虛幻的血影,影影綽綽的,在殺氣覆蓋之下,無數雙眼睛盯着南雲道人。
站在岸上的楚某人,可是剛剛才屠殺了四萬人的屠夫,是修煉殺劍的殺胚,論殺機,南雲道人簡直就是個笑話。
“清虛派的前輩們還是想想,該如何承擔起背叛同道的罪名吧。”楚牧悠悠道。
南雲道人聞言,心中頓時升騰起更強的殺意,但在見到楚牧依然毫發無傷之後,他也是不由洩了氣。
眼下他被那口四萬人元氣所化的血劍重創,連自己能不能打得過楚牧都要畫上個未知符号,更别說要殺楚牧了。
要是未受重傷,他還可以試一下,但現在動手,那就是逝一下了。
當即,這個厚面皮的道人就打算借口推脫,反正楚牧沒有切實的證據,隻不過未等他張口,明月心就巧笑嫣兮地抓着一個猶如死屍般的道士來了。
“藏在附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家夥,看起來是清虛派的人。”
小徒弟直接将這道士摔到地上,拍手道:“我審問過了,他是負責傳遞君自在行蹤的人之一,就是他們這些人,不斷地将君自在的行蹤洩露給皇麒的。”
這一下,可說是證據确鑿了。
南雲道人面色一陣青一陣紫,氣機起伏不定,顯然是在猶豫着是否要強行動手。
哪怕是拼着逝世,也要試試。
權衡良久,南雲道人咬牙道:“你楚牧修練魔功,貧道絕不會視而不見,待本派告知道首,看你如何分說?”
扔下這麽一句說不上是威脅還是服軟的話語,南雲道人猶如一條落水狗一般,倉惶離去。
在他離開之後,一直閉目做調息狀的君自在終于松了一口氣,渾身氣機都松懈了下來。
他剛剛看似在調息,實則一直在默運真氣,随時準備給南雲道人搏命一擊,畢竟這一次的險情是他引發的,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受保護。
松懈之餘,君自在也是忍不住感謝道:“多謝了,楚師弟。”
他一邊說着一邊搖頭苦笑,道:“這一次若不是我沒有準備後手就冒然給清虛派遞上了拜帖,也不至于弄到這種地步。要是因爲我而使得楚師弟而遭難,那君自在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顔面見玉鼎宗曆代祖師了。”
君自在倒是設想過自己會遭到清虛派的爲難,甚至想過會與清虛派之人交手,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被清虛派的人出賣給朝廷,使得自己面對皇麒的不斷追殺,到最後甚至要裝死保命。
甚至于,若非南雲道人被楚牧發現,君自在還想不到會被同道出賣。
每每想到這一點,君自在也是不由反思,自己是否不适合玉鼎宗的宗主之位,是否該将這個位置交給更有心機的楚牧去坐。
至少,楚牧不會在這種心機鬥争上輕易吃虧。
“我說了,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救人的,”楚牧卻是笑着道,“以咱們那位宗主的摳門性子,可舍不得讓我們兩個當真死在外邊。哪怕嘴上說着要讓我們面對一切,但真要做起來,宗主如何舍得?玉鼎宗剛剛東山再起,要是這時候死了我們當中的任意一個,對于宗門威勢來說都是一種巨大打擊。”
慕玄陵定然是有後手準備的,楚牧和君自在要是涼在了外面,太上長老林老就敢把慕玄陵倒挂在山門晾曬。
隻不過這個後手······
楚牧找不到。
不得不說,這老白臉是真的可以。哪怕楚牧一直以天眼觀照八方,哪怕南雲道人這些藏在暗處的人都被楚牧找到了,但慕玄陵的後手卻是一點蹤迹都無。
這時,遠方有數道長虹一般的流光飛射而來,其中一道流光如同烈火,竟是南雲道人去而複返。
且在四周死寂的山林之中,也有氣機蠢蠢欲動。
似乎在前一波危機剛過的現在,又有新的危機尋來了。
并且這一次,還是道台境的敵人,非是之前那般能輕易對付的。與南雲道人一同前來的,赫然正是清虛派的長老級人物。
“楚師弟,我們快走,”君自在連忙起身,喘息道,“趁現在用九天神梭逃離。
楚牧聞言,不由将目光轉向跟随明月心一同前來的九天神梭,然後他赫然看見九天神梭亮起了銀光。
“不會吧······”
楚牧心中閃過某個猜測,不由微微張嘴。
這時,天眼有所感應,楚牧擡頭向天空望去。
然後,蒼穹掀開了神秘的面紗,在浩浩蕩蕩的元氣潮汐之中,一座龐然大物在蒼穹現形。
劃空而來的數道流光見到這龐然大物,當即就是一個急刹車,跟見了狼的兔子似的,急急而逃。
之所以如此,隻因爲出現在空中的那個龐然大物,是一座城,是一件神兵榜上留名的至寶,是雲中城!
這也難怪天眼找不到後手了。
雲中城作爲一件至寶,真要隐藏,又豈會被楚牧找到?至少以楚牧現在的實力,他的天眼還沒能耐看到雲中城。
楚牧怎麽都不會想到,慕玄陵會讓雲中城替他們保駕護航。他們的九天神梭應當具備定位和檢測氣機的功能,一旦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雲中城就會天降正義,直接出現在楚牧或者君自在面前。
這實在是太奢侈了,太浪費了,竟然動用一件至寶保駕護航,對此,楚牧隻想說:
“宗主牛筆。”
軟飯之道,恐怖如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