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氣勁成圈,在屋脊之上蕩開。
強勁的氣流甚至掀動下方觀戰之人的衣衫裙擺,令一襲白色衣裙的幽若既詫然又惱恨。
‘這秦霜,連天霜拳都沒用就有這實力,我該怎麽報複他啊。而且他又是從什麽地方學到風神腿的。’
幽若咬緊貝齒,看向屋頂的雙眼中滿是怨氣。
這時,後方走來一道身影,看向幽若喚道:“劍舞,你便是望霜樓新來的侍婢劍舞吧?”
“啊?”
幽若微微一愣,總算是反應過來對方叫的是自己的假名,于是便連忙轉身道:“對,我是劍舞。”
一道柔弱身影進入眼簾,面帶三分楚楚可憐之色,身姿纖柔卻似有一股堅韌之意,好似翠竹,經受再大風浪也可挺立。
幽若認得來者,她正是之前專門負責侍奉風雲霜三人的侍婢孔慈。現在由于楚牧有了專屬侍婢,那孔慈也就鮮少再去望霜樓了。
“劍舞,霜少爺最近還好嗎?”孔慈帶着和善神色問道,“我看他最近的習慣都好似變了許多。”
過去的秦霜,不隻雄霸看得透,和他走得近的人也都看得透,而現在,由楚牧入主的秦霜卻是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人還是那個人,并且看起來也沒什麽詭秘之舉,但不知爲何就是多了一分莫測感,使人難以看透。
這一點,最近住進望霜樓的幽若尤其有發言權。
“他就是一個怪人。”
許是見孔慈面善,幽若直接向其訴苦,“衣櫃裏的衣衫都是白袍,全都一個樣式,明明衣衫穿了兩三天卻一點不髒,但還要姑奶奶給他洗。整個人都如同神仙一樣,從沒見過他吃飯。”
“我給他當了三天侍女,做的唯二兩件事,就是洗衣服,還有······”
說到這裏,幽若滿腹怨氣,咬牙切齒地道:“給那隻死猴子洗澡。”
“吱吱吱——”
話音未落,那隻死猴子就竄進二女的眼簾,隻見其毫不畏生地幾下爬上孔慈的肩膀,對着幽若抓耳撓腮,咧開的嘴角似在嘲笑小小侍婢的怨氣。
幽若一見到這猴子,就是一副咬牙切齒之狀。
這猴子通靈性又認主,最喜歡模仿主人,主人對幽若什麽姿态,它也有樣學樣。楚牧倒不會閑着沒事整天去刺激幽若,倒是這隻火猴,整天在幽若面前竄來竄去,時不時就以那張猴臉露出傳神的譏嘲之态,讓幽若深恨不已。
“看來霜少爺真的是變了很多啊。”
孔慈聞言,不由看向屋頂的兩道身影。
她既是侍奉三師兄弟的侍婢,亦是雄霸的眼線,多年來實則一直在暗中聽從雄霸的命令。
風雲霜三人對于這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婢全無防備,尤其是步驚雲,更是将其視爲唯一支柱。
他們三人的一舉一動和日常行爲,皆數落入孔慈眼中,也落入雄霸耳中。
但是現在的楚牧,卻是和過去截然不同了。
“嘭——”
大開大合的掌勢卻總是在咫尺之間如意變化,将變化無端的排雲掌全數皆接下。
二人若在屋脊上端坐不動,各出一掌不斷交手。
排雲掌如天雲一般變化無定,卻總是被楚牧恰到好處地擋下,任憑你掌勢千變萬化,他皆是隻一掌擋之。
樸實無華的掌法有着大巧不工之妙,令步驚雲連連受挫,也讓他戾氣漸起。
在雄霸死之前,步驚雲之武意完全建立在仇恨之上。仇恨讓步驚雲的武功突飛猛進,也讓他之心境難以真正穩定,所以才需要孔慈這個關鍵人物來制衡心境。
直到雄霸死去,步驚雲又經無名開導,這才放下仇恨,重新開始。
不過現如今是遠遠未到步驚雲放下仇恨的時候,所以當自己的排雲掌連連失利之後,步驚雲心中戾氣橫生。
“烏雲蔽日。”
白色雲氣陡然轉化爲黑氣,頭上天空突然一暗,一股黑氣化雲罩頂。
無俦靈氣被牽引而來,與黑色雲氣合一,步驚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是消失在了原地,與那陰沉雲氣合一。
“嗡——”
烏雲壓下,一道身影出現在黑色雲氣中,随着烏雲下壓轟然一掌向下,黑色雲氣頓時化作一隻巨掌,帶着沉沉重壓轟然碾壓而來。
“風中勁草。”
楚牧此刻也是不再以腿化掌,而是起身一腿上劈,以風神腿直迎排雲掌。掌腿之力隔空碰撞,明明還未全面接觸,兩股勁力卻是已然隔空交鋒,無俦勁力轟散開來,腳下的屋脊都出現道道裂縫。
這還是楚牧有心防護,否則單單這一次碰撞,便可讓這屋頂崩垮,讓這位雲師弟今晚去睡堂口。
“轟——”
在一連串的勁氣爆破聲中,拳腿終于接觸,風之無相、雲之無常正面接觸,氣勁爆成一圈圈環形擴散,無俦勁風令下方二女裙擺飛揚,叫火猴吱吱狂叫着抓住孔慈的衣衫,這才不至于被掀飛。
也就是古代女子裙下都還有褲子,否則這一式碰撞便可叫二女春光洩露了。
兩股雄渾氣勁依然還在互不相讓地攻擊,步驚雲頭下腳上,居高臨下地一掌印在高擡的靴底,周身氣勁迸發,越戰越狂。
而楚牧也是毫不相讓地進行反擊,但他的真氣比之步驚雲卻是多了一分配合,有種刻意引導雙方真氣碰撞的意思。
風雲之力轟擊碰撞,在某一個瞬間,竟似達到了某種臨界點,一股龐然偉力頓時生成。
‘來了。’
楚牧見狀自是大喜,但這股偉力卻是轉瞬即逝,唯有一股餘波爆發開來。
“刺拉拉——”
屋脊頓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一道裂縫自楚牧腳下迅速蔓延開來,很快便将從左到到右,橫貫屋脊。
緊接着,縫隙如蛛網般向四方蔓延,偌大的閣樓在三息時間内從上到下,布滿了肉眼可見的裂縫,緊接着就如地崩山摧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崩潰垮塌。
雲師弟今晚當真可以去飛雲堂睡了。
‘可惜了。’
楚牧心知這是自己并非聶風的緣故,哪怕自己有心配合,也終究無法達成風雲合璧。
但是,這一次終究是引發出了那種力量,這說明以八九玄功變化相應體質乃至命格,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便到此爲止吧。”
楚牧腿腳發力震開步驚雲,而後在垮塌下的屋頂輕點,如一縷清風般落在地上。
“走吧,大小姐。”
楚牧伸手讓火猴躍上手臂,悠悠道。
“我隻是一個侍婢,可當不起大小姐的名頭。”幽若翻了個白眼,道。
就是因爲楚牧一天到晚地叫“大小姐”,這才讓幽若忘記了自己的假名。
“那你倒是收斂一下大小姐脾氣啊。”楚牧一邊還嘴一邊負手從孔慈身邊走過。
從頭到尾,他都未曾和孔慈多說一句。
這位秦霜的青梅竹馬論顔值比不上幽若,論關系,楚牧現在完全不受秦霜影響。且因爲她是雄霸的眼線,楚牧也沒有續上關系的意思。
比起孔慈,還是幽若這大小姐更有趣,也更讓人感興趣。
二人就這般一前一後地走過,不多時就已經行出了風雲閣範圍。
‘雄霸的氣機,越發強盛了,他的三分歸元氣應該要提前功成了。’
再度遙遙看了山巅那高聳的天下第一樓一眼,楚牧又帶着輕笑看向疾步趕上自己的幽若,“大小姐啊,你覺得我怎麽樣?”
“什麽意思?”幽若突然身形一頓,十分警戒地看向楚牧。
“也沒什麽,就是覺得既然要繼承天下會,單單大弟子的名頭還不夠,我覺得還需要娶師父的女兒,這才夠名正言順。”
楚牧笑眯眯地打量着幽若,目光在她凹凸有緻的美好身段上下逡巡。
“當然,你隻需要說我怎麽樣就行了,别的不需要多說。反正我要娶的是幽若,不是你這難伺候的大小姐。”
話音剛落,幽若便想起這三日來的種種難行之事,不由貝齒緊咬,恨聲道:“誰難伺候,你心裏沒點數嗎?想成爲幫主女婿,你想得美!”
說完,她便哼聲從楚牧身邊跑過,遠遠把楚牧抛在了身後。
“是否想得美,你看下去便知了,”楚牧看着她的背影輕笑道,“雄霸的進度堪稱突飛猛進,估摸着沒幾天就能出關了。他出關之日,便是我接掌天下會之時了。”
他再度将目光投向天下第一樓,不爲人知的心思在心中流淌而過,‘我倒要看看,雄霸是否必定要敗在風雲手中。’
成也風雲,敗也風雲,雄霸将注定敗在風雲手中。原著中的劍聖本該能以“滅天絕地劍廿三”要了雄霸的性命,但就在那最後一刻,卻是正好被步驚雲一掌擊潰了肉身,緻使雄霸逃得一命。
楚牧想看看,自己和雄霸決戰之時,是否還會有其他因素進行幹擾。
看看所謂的天命是否當真不可違。
這會是楚牧改變原定命運的第一戰。
‘師父啊,你便放心去吧,汝之女兒,徒兒養之。’
帶着某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楚牧跟着幽若的腳步,施施然向望霜樓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