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退雄霸之後,楚牧和聶風二人本該直接返回天下會,但聶風卻因爲要去和筆友面基,便在留下一言之後拖着傷腿,往小鎮的水車居而去。
由于楚牧的給力,所以哪怕聶風腿上有傷,也依然在約定時間内趕到了水車居。
坐在小河旁的石頭上,耳聽旁邊水車轉動的咕噜聲,聶風的心,在這一刻是激動莫名,有種油然而生的期待感。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哪怕距離約定時間僅有一刻鍾時間,聶風也忍不住有些焦躁。
然而,當那時刻到來之時,水車居附近卻是全無他人身影,唯有聶風獨自一人在枯坐苦等。
他卻是不知,此刻在遠處的船舶停處,同樣有一道人影靜靜伫立,似是一尊石像一般,一直遙遙望着枯坐的聶風。
“不去與他見一面嗎?”
陌生的聲音突如其來,這道人影身形一顫,但馬上止住驚意,回頭向着後方看去。
此刻,已是臨近黃昏,如血的夕陽下,身着白袍的楚牧信步走來。
輕盈的腳步無聲無息,身上的氣機飄渺無定,他徐徐走來,卻不曾蕩起一絲風聲,更沒有洩露一絲氣息,整個人恍如幽靈一般。
如此強大的斂息能力,也難怪前方那人未曾發覺。
但比起楚牧,這個一直遙遙望着聶風的人影,卻是更當得起幽靈二字。
她的臉龐白得出奇,且木無半絲表情,活像一張以雪雕成的臉,圓如杏目的眼睛,雖是美得出奇,但在眼白位置,赫然隐透一抹淡淡的冰藍,令本已冷白如冰雕的她,更俨如一頭蒼白無血的雪中幽靈。
此人,正是聶風心心念念的筆友、網戀對象——第二夢。
第二夢身着一襲水綠長裙,外披橙色連帽鬥篷,本該帶着暖和氣息的裝束,在她身上卻是越發凸顯冰冷。
她的臉側被垂下的發絲覆蓋,又被兜帽遮掩,看起來似是在掩蓋什麽。見到楚牧出現,第二夢的目光微微波動,道:“你是風···聶風的師兄?”
作爲聶風唯二的兩位師兄,也是他從小一同長大的夥伴,并且因爲不似步驚雲那般常年一張司馬臉,楚牧很是榮幸地被聶風經常提到,是以也爲第二夢所知。
但按理來說,楚牧卻是不該知曉第二夢的存在,更不該知悉眼前女子便是第二夢才對。
“不去見我師弟一面嗎?”楚牧将目光投向遠方的聶風,“依他的性子,在見不到人的情況下定會一直等下去,現在,可是将夜了。”
第二夢聞言,毫無表情的面容出現波瀾,但她卻是不自覺地撫上側臉,雖有意動,卻還是搖了搖頭,“相見不如不見。”
“罷了,這是你們的事,我無權過問。”
楚牧見狀,也不勉強,而是換了個話題,道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我來此見姑娘,非是爲其他,而是想向姑娘問個路。”
他的臉色泛起和煦的笑容,但說出的話語卻是讓第二夢心生波瀾,“我想知道,正邪道怎麽走,劍宗,又該怎麽走。”
正邪道、劍宗,這兩個地方都和第二夢關系匪淺,也正是因此,第二夢才會心生波瀾。
因爲這代表着楚牧不但知道她這個人,同時也對她的過去了解甚深。
然而,第二夢卻是能肯定,有些事情除了她自身以外,本不該爲他人知曉才對。尤其是她和劍宗的關系。
“你問兩地方做什麽?”第二夢緩緩說着,鬥篷下的雙手開始握上兵刃。
她雖然視聶風爲至交,但對于天下會之人卻是沒有愛屋及烏的心思,也就是眼前的楚牧在聶風口中風評良好,要是換做步驚雲來,雙方可能已經開始動手了。
“好奇而已。”
楚牧淡笑道:“昔年江湖上有一奇人,名爲‘百曉狂生’,他将平生所見——江湖上最讓人聞聲喪膽、驚惶變色的十二個人與物,命名爲‘十二驚惶’,作爲其中的第七驚惶和第十一驚惶,本人感到十分好奇啊。”
“那爲何不去尋其他驚惶?”第二夢問道。
“惹不起,看不上,如此簡單。”楚牧很是誠實地回道。
十二驚惶之名流傳已久,雖是有排名,但這十二驚惶卻是并無上下之分。
排在首位的第一驚惶,便是樂山淩雲窟那隻火麒麟。火麒麟吐火吞金,縱是絕世高手亦要在其驚世烈焰下灰飛煙滅,多年來死在它爪下的武林中人不計其數。
對于這隻麒麟,楚牧自然是極爲觊觎的,但是很可惜,現在的他還沒信心去對付這隻火麒麟。
第二驚惶和第三驚惶,分别乃是聶家的雪飲刀和斷家的火麟劍。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潛深雪飲寒。這一刀一劍在過去幾十年名震南北,且各具冰火奇能,是以同樣被列入驚惶之列。
不過在聶風父親綠人王和斷浪父親斷帥失蹤之後,這一刀一劍就自此下落不明了。
楚牧倒是知道這一刀一劍就在淩雲窟,但進入淩雲窟的風險太大,就這一刀一劍還不值得楚牧冒險。
第四驚惶——無雙城的鎮城之寶無雙劍,可惜現在差不多快成廢劍了。
第五驚惶,鑄劍世家傲家所鑄之絕世好劍,然而此劍鑄了無數年都沒鑄好,暫時不提。
第六驚惶,兩柄由劍道始創人大劍師窮盡畢生心力鑄成的英雄劍。這雙劍皆已有主,且其劍主相當生猛,惹不起。
第七驚惶,便是劍宗。
第八、第九驚惶,少林、武當二派。兩個武林的泰山北鬥門派皆已沒落,武當沒什麽楚牧看得上的,少林則是藏着一個長生不死的魔,少林惹不起、武當看不上。
第十驚惶,塞外毒影邪門。這門派太遠,并且毒功前路太窄,楚牧也不是太在意。
第十一驚惶,便是先前提到的正邪道。
一踏正邪道,從此魔滿途。據聞踏上正邪道的人必會成魔,雖能邪功蓋世,最後卻落得爲世不容。
但這成魔的關鍵卻非是在于正邪道,而是在于正邪道中住的那個人。
最後一驚惶,風雲最古老怪物,還是惹不起。
“正邪道中,第一邪皇,”楚牧淡淡道,“對于邪皇前輩,在下慕名久矣,早就尋思着什麽時候去拜訪一下,卻總是不得其門。劍宗名傳天下,我皆心向往之,奈何不知其所在,也是一件憾事。今日一見第二姑娘,還望姑娘不吝相告。”
正邪道位于河北,但具體在哪個位置,卻是少有人知,便是天下會也無人知曉。
而劍宗更是處于極北冰原,雖是名傳天下,但知曉其宗門所在的人,那是世間少有。
原本倒是有一些大門派的掌門知曉劍宗所在的,但在二十年前,這些人去劍宗觀看無名和破軍比鬥,全被坑在那裏了。
現在突然出現一個活着的指路人,楚牧當然要把握機會。
這也是他在聶風離開之後悄然跟上的原因。
“無可奉告。”第二夢神色一片漠然地道。
她不可能因爲眼前這人的三言兩語,就将正邪道和劍宗所在皆數告知,哪怕眼前之人是聶風的師兄也不行。
不過楚牧對于說服他人,一向是相當的有心得的。
“我觀姑娘氣色,應是有着難言内患。姑娘家學淵博,家傳斷情刀法堪稱武林一絕,實乃上乘剛烈功法,然而姑娘在斷情刀法之外卻是又修了陰柔劍法,且其品級不遜于斷情刀法。剛陽、陰柔兩種截然不同的内勁激沖碰撞,姑娘應該深受其害吧?”
楚牧悠悠道:“在下正好于調和陰陽剛柔上頗有心得,若是姑娘願意告知這兩地之所在,在下願助姑娘祛除隐疾,讓姑娘可以和風師弟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何?”
一席話,直擊心防,讓第二夢心生動搖。
她之所以不敢和聶風見面,便是由于剛柔兩股勁力相沖,在臉上留下了一道十分影響顔值的紅痕。
因爲這種自卑,第二夢一直徘徊在見與不見的掙紮中,猶豫不決。若是能夠祛除紅痕,那······
這時,楚牧再接再勵地道:“而且這兩地應該都有高手存在,姑娘難道還怕在下能夠在此兩地妄爲嗎?”
正邪道有第一邪皇這種隐世強者,劍宗現在雖是人走樓空,卻也還有一個劍皇宅在裏面。
第二夢的劍法便是傳承自劍皇。
有這兩人在,第二夢确實不應該擔心楚牧能夠妄爲。畢竟楚牧的年歲擺在這裏,便是他再怎麽天才,也應當不可能奈何得了第一邪皇和劍皇才是。
這種情況下,第二夢會做何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兩刻鍾後。
楚牧帶着消息出現在聶風身前,“風師弟,走吧,你那位朋友讓我帶口信給你,下次有緣再見。”
聶風:“······”
爲什麽我的筆友會讓你帶口信啊?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向來面容冷峻的風師弟,在這一刻滿臉問号。
“别這麽看我,爲兄爲了你的幸福,可是操碎了心啊,等你成親的時候可要好好感謝師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