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等人最終在函谷關的城樓見到了那位出手的洛迦山仙子。
隻見其身着一襲月白衣裙,膚如凝脂,姣好的面容帶着恬靜,三千青絲以一金色發帶束起,一雙玉手持着青竹洞箫,渾身上下有一層淡淡熒光散發,恍如天仙化人。
“原來是蕭師姐,”顧逸塵做恍然狀,“我道是誰有這般能耐,能夠以一曲‘天音伏魔’逼退天屍宗的陰書生和太上魔道的玄華子,原來是蕭師姐您啊。”
“顧小弟讨打,”那“蕭師姐”笑罵道,“你說自己沒本事也就罷了,可别将姜師弟也扯進去,若非你們兩牽制了他們二人,我又怎麽可能将這二人吓退。”
“确實讨打,”姜元辰點頭道,“想讨好蕭師姐,也莫要把我拉下水,我對蕭師姐可沒意思。”
“這······”顧逸塵鬧了個大紅臉。
他确實是抱着襄王有夢的想法,也沒有刻意隐藏,所以顧逸塵這麽個平常心思沉穩的人今日才會這般說話,但這被姜元辰在心上人和師弟們面前直接點破,還是讓顧逸塵大感尴尬。
這時,“蕭師姐”将目光轉向站在後邊的一胖一瘦,然後對楚牧展顔一笑,道:“這位便是貴宗第四位陷仙劍子楚師弟吧,蕭十異有禮了,舍弟之前還要多虧楚師弟手下留情,才免了在大庭廣衆之下遭笑話。”
‘原來她就是蕭十異啊。’
楚牧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急忙回禮道:“師弟也不過是不想中他人之計罷了,蕭師姐無需說謝。”
當日在修心閣内,丹皓設計欲要讓楚牧和背景深厚的蕭七翎爲難,但他那點小伎倆又怎麽能難得了楚牧,最後是楚牧既借機交好了蕭七翎,又讓丹皓丢了大臉。
後來楚牧才知道,蕭七翎的兄長蕭九重乃是應潇涵的追随者,立場和站在君自在那邊的丹皓算是敵對,所以丹皓才毫不顧忌地想利用蕭七翎給楚牧下絆子。
原本楚牧還打算以後借機和蕭九重結交一下,沒想到蕭九重沒見到,反倒先見到了蕭家兩兄弟那在洛迦山的大姐蕭十異。
這蕭十異在洛迦山的地位就如君自在之于玉鼎宗,且因爲洛迦山沒有陷仙劍這檔子事,蕭十異的地位遠比君自在要穩當。
“你這般客氣,我倒是不好意思計較你先前的失言了,”蕭十異見楚牧這般作态,卻是促狹一笑,“楚師弟,你現在還覺得師姐我俗氣嗎?”
“······”楚牧。
他突然明白了顧逸塵之前的尴尬,現在他也好尴尬啊。
不過楚牧的臉皮可比顧逸塵要厚多了,他在短暫的尴尬之後,連臉都沒紅,抱拳恭維道:“師姐美若天仙,要說俗,也是師弟這種凡夫俗子俗。”
“咯咯,師弟真會說話,”蕭十異嬌笑道,“顧師弟你真要和楚師弟學學,每次你那恭維話都說得我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好生頭疼的。”
原本楚牧還以爲洛迦山的仙子都是慈航靜齋模闆,仙氣飄飄,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張口閉口就是天道和蒼生,沒想到這洛迦山的大師姐直接打破了楚牧的假想,一見面就展露了不做作的一面,讓人既驚奇又覺得舒适。
除了舔狗,誰又喜歡和仙氣飄飄又不講人話的仙子交朋友呢。
就是苦了不會說恭維話的老實人顧師兄了。
楚牧感覺到充滿怨念的眼神在凝視着自己。
稍微談笑了一會兒,蕭十異收斂笑容,轉到了正題。
“這一次,本門長輩也未曾告訴我有關此地之事,我本來也感到好奇,但在進入此地之前聽聞三位師弟今日入城之後的遭遇後,差不多有了一點想法。”
蕭十異輕輕一轉青竹洞箫,一層純白的光圈擴張開來,“天魔六道中有一道之人最爲難纏,他們的感知幾乎是無孔不入。宗門長輩也許是怕将事情提前告知了我等,會被那群魔道鼠輩獲知吧。”
“師姐說的莫非是心魔道?”顧逸塵道。
“是了,也唯有心魔道才能無聲無息地将他人控制,才能一念之間讓人自殺,”姜元辰也是恍然道,“楚師弟那二哥并非是死于暗算,而是早就被心魔道之人控制住了,他算是自殺的。”
“若是如此的話,那此事應當極爲重要,這才使得長輩們不見詳情告知于我等。”顧逸塵接言道。
但接下來,又有一個疑惑湧上心頭。
若是當真如此重要,讓一群毫不知情的弟子前去當真好嗎?要是一小小心搞砸了怎麽辦?
衆人皆覺得各自的長輩不會如此無智,定然會有什麽能讓自己等人在需要的時刻獲知内情。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便隻有等了,等一個契機到來。”楚牧說道。
··················
函谷關的一處街道,魔道之人也開始聚集。
陰氣森森的陰書生身後站着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一隻手按着一個黑衣人的頭顱,濃濃屍氣從對方天靈之處不斷沒入陰書生手中。
這般場景持續了大約十餘息的時間,等到陰書生的手掌離開頭顱,那黑衣人已是徹底成了一具死屍。
“不成器的廢物,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卒輕易擊敗,活着有什麽用?”
陰書生抽取了黑衣人所有的屍氣,卻還是發覺自己消耗的功力未曾恢複,他想了想,又取出一枚丹藥服下,這才算是補足了之前和姜元辰一戰的消耗。
“玉鼎宗的陷仙劍子!”
陰書生摸着手臂上那逐漸恢複的劍痕,眼中戾氣深深。
“這還算是輕的,那姜元辰應當還未真正動用陷仙劍意,否則你絕無可能這般輕易逃脫。”
從街道盡頭緩緩走出一個身着黑色道袍的身影,他一到此刻便毫不客氣地說道。
“激戰多時,也未曾傷到對方分毫,你有何資格說我。”陰書生看向來人,說話同樣帶着譏嘲和不客氣。
天屍宗雖不及太上魔道,但對方的實力卻未必強過自己,陰書生自問也不必對對方客氣什麽。
玄華子聞言,本就不算好的面色更冷,但也未曾因此失态,隻是冷冷道:“若非是那洛迦山的蕭十異相助,貧道絕對能在百招之内讓那顧逸塵付出慘重的代價。”
“然而那顧逸塵乃是玉鼎宗丹霞長老弟子,你便是重創了他,他也有的是辦法恢複。”
黑暗之中,突然多出了第三道聲音,陰書生和玄華子皆是目光微動,神識向着四方掃蕩。
“别找了。”
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從最近的小巷中走出,“這鬼地方連神識都難以持久外放,我現在可沒那一直以神識傳話的底氣,奉勸你們也最好莫要一直散發神識,多保留一下實力吧。”
“曲靈風,”玄華子眼見來人,不由問道,“連你們心魔道的人都沒找到有關此地的信息嗎?”
“我暗中控制了三百五十四人分布在函谷關各處,就爲探查這些道門弟子可能知曉的信息,但所有棋子都是一無所獲。”
“我本想以楚家二公子之死讓玉鼎宗的人和楚家起沖突,徹底拿下一個玉鼎宗弟子搜魂,卻發現對方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曲靈風攤手道:“現在連我也原地消失了,但在進此地之前,我是對此地之事毫不知情。”
“那該怎麽辦?”玄華子皺眉道。
“很簡單,等!”曲靈風道,“要是沒猜錯的話,進入此地的方法讓氣機強到一定程度,外邊的人想來很快就能找到方法了。隻要我魔道中人進來的多了,那麽不管是戰還是撤,都有了底氣。”
等,等到援軍進來,否則以他們這邊的配置,還真不能吃下對方那群人。
楚牧那邊在等契機,魔道中人在這邊等援軍,就是不知等到最後,哪邊能先等到。
時間就這般一點點流逝,很快,黎明前的最後一點黑暗也過去了,太陽從東邊升起。
日出東方,光耀大地,伴随着太陽升上高空,浩浩蕩蕩的紫氣從東方蔓延而來。
前後不知幾千裏,浩浩蕩蕩卷長空。
城樓上正在調息的楚牧睜開雙眼,見到了這浩浩蕩蕩的紫氣,雙眼不自覺地睜大。
這一幕浩蕩的紫氣,激起了楚牧腦海中的記憶,讓他心中生出了某種想法。
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隐無名爲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彊爲我著書。”於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馀言而去,莫知其所終。
這是楚牧在古龍世界研究道學之時最常看到的一篇記錄,上面說的就便是一個有關函谷關的故事。
老子騎牛西出函谷關,莫知其所終。
而這裏,便是函谷關。
‘天玄界爲何會有和前世相同的地貌,爲何這裏也有函谷關。最重要的是,爲何會出現紫氣東來······’
楚牧不自覺地站起,雙眼死死盯着從東方蔓延而來的紫氣。
他看着看着,等到遠處出現了一道騎牛的身影,楚牧終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