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足了半個時辰,也用火扔進洞裏試探,洞裏的穢氣已盡,方泊舟便安排了兩名教衆下去查看。
因爲地洞頗深,且洞口隻有井口粗細,容不得衆人一湧而下,有人提議将洞口鑿大,方便運輸财寶,卻得到了方泊舟的反對,他說:“如果将洞口鑿開,勢必會毀了這周圍的墳茔,人家埋葬都沒有毀壞咱們的藏寶處,咱們毀壞了人家可就說不過去了。”
兩名教衆腰間系着繩子,手持火把,由其他人合力将兩人慢慢墜入其中,等到兩人到了洞底,衆人才發現這個地洞足有三丈來深,至于底下有什麽,現在還不得而知。
到了下面的教衆驚呼一聲,似乎看到了什麽令他們驚訝地事,一名教衆擡起頭來向洞外的人喊道:“沒錯,就是這裏了!”
衆人大喜,都有種苦盡甘之感,方泊舟問道:“下面有什麽?”
另一名教衆擡頭回答:“一扇大鐵門,門鎖帶着鎖……”
伏纓聞言道:“不管什麽鎖,都難不倒我,我下去看看。”說罷他當先縱身跳了下去。
朱重陽想着東瀛人要找的佛龛一事,也跟着跳了下去。
到了下面,果然看到一扇鐵門,伏隐用手敲了敲,聲音沉悶,足見鐵門厚重,可以想見當年白蓮教的人是耗費多少人力,才将鐵門運過來,同時朱雀心中又産生了一個疑問,白蓮教的人要在此地挖出洞穴安裝鐵門,定然需要動用許多人手,怎的并無多少人知道白蓮教藏寶之地?難道白蓮教藏寶效仿成吉思汗下葬,将大部分知情之人全都殺了?
細思之下,不免令人感到驚悚。
鎖住大鐵門的鎖并非需要鑰匙的鎖,而是一種甲子鎖,鎖上排布着天幹地支,隻要将天幹地支按一定的順序推動,就能将鎖打開,不過天幹地支能夠組成的排列不計其數,若是不知道解鎖的順序而胡亂嘗試,隻怕十年二十年也打不開。
朱重陽雖然聽說過這種鎖,卻沒有開鎖的本事,他對伏纓說道:“伏叔,我看不用開鎖這麽麻煩,直接一間将鎖劈開不就行了?”
伏纓搖了搖頭:“這種鎖的構成十分複雜,胡亂動手隻怕會觸發其他的機關,你們不用擔心,我會開這種鎖。”
趁着伏纓開鎖之際,朱重陽打量着這地洞,若沒有火把,這麽深的地下早就如同深井中暗無天日了,鐵門兩旁并非沙土,而是堅硬的石頭,否則他們大可以直接将鐵門拆了,這鐵門看起來十分陳舊,不過并沒有生鏽,不知道是這鐵的特質不易生鏽,還是因爲這裏幹燥的緣故,朱重陽随口說道:“看來白蓮教爲了藏寶,也真舍得下本錢,别說這鐵門了,光是這甲子鎖就價值不菲,隻是用在這裏有些可惜,等到裏面的東西全都運走,這鐵門和鎖豈非隻能棄之不用了?”
伏纓搖了搖頭,笃定地說道:“這個地方并不是白蓮教建造的。”
朱重陽愕然,忙問道:“你怎麽知道?”
伏纓一邊開着鎖一邊解釋道:“這是陝北一位富戶爲了躲避鞑靼人而修建的地窟,我不僅知道,還知道這位有錢的主姓姓高。”
朱重陽的表情由愕然轉爲驚訝:“伏叔是否聽說過此人的事?哦,我知道了,伏叔是認識這位姓高的後人吧?”
伏纓笑着搖了搖頭,指着黑鐵門道:“你仔細瞧瞧,這上面都刻着呢。”
朱重陽湊近仔細看去,果然在黑鐵門上隐約看到“高公爲避戰禍而隐,地藏王菩薩慈悲庇佑……”等字樣,地洞中昏暗,除非像伏纓這樣湊近開鎖方能看清,朱重陽也忍不住笑道:“我還以爲伏叔蔔算而知呢。”
偷王之王果然并非浪得虛名,沒用多久,伏纓就将甲子鎖打開,随後他抹了抹頭上的汗,指着鎖後面道:“幸虧沒有用蠻力,否則定會觸發其中的機關。”
朱重陽靠近一看,有一根極細的金線連接到鎖上,另一端深入門縫中,不知道連接到什麽地方,他訝然問道:“這根細線能帶動什麽機關呢?”
伏纓道:“可能是毒粉或者毒霧之類,也說不定是别的,總之不會是好事。”
随着鐵門緩緩打開,一股沉悶的氣息從門口湧出,氣味雖然難聞了些,卻幸而無毒。
兩名白蓮教教徒将火把向裏面照了照,幾人不禁驚歎這地窟的寬闊。
一名教徒向上喊道:“多下來幾個人,這地方可大着呐!”
朱雀和葉不凡相繼躍入地洞,方泊舟也帶着幾名白蓮教的高手進入。
誠如那名教徒所言,地洞下面是一座寬闊的洞穴,這地底洞穴十分寬大,前後左右大緻差不多,都有二十來丈,中間用了數十根粗大的樹幹支撐,洞頂并不平整,約麽有丈許高,在地窟裏放着幾十口木箱,得益于陝北幹燥的天氣,這些木箱都完好無損,毫無腐蝕的痕迹。
方泊舟正要過去查看,伏纓連忙攔住他:“且慢!”
白蓮教的人見伏纓阻攔,還以爲他起了觊觎之心,幾人心中都警惕起來。
方泊舟道:“伏兄……”
伏纓道:“貴教處心積慮,将一教之财盡皆藏匿于此,隻怕……”
方泊舟醒悟:“你是說會有機關?”
伏纓點了點頭。
方泊舟想起教中前輩的确有些機關好手,如果是先教主前來,定然知曉機關破解之法,其他人若是輕易闖入,說不定會惹來殺身之禍,他問伏纓:“伏兄可能看出這裏有什麽機關?”
伏纓有些猶豫,他雖然精通妙手空空之術,可是對于這些土木機關也不過略知一二,生死關頭,可不是他逞強的時候。
朱重陽想起風塵八友,連忙說道:“何不請風塵八友的邢阿三前來,他是此道高手,精于機關巧技。”
方泊舟大喜:“那快請他下來,他怎麽不來?”
朱重陽解釋道:“他們是爲了避嫌,以防生出誤會,我來請他。”
邢阿三下來後,接過火把,仔細地在地窟四下查探,果然找出了三處足以緻命的機關,既然能夠找出機關,他自然也有破解機關的手段,這三個機關分别是毒針,掩埋,毒粉,邢阿三從背囊中掏出工具,像是木匠一樣對機關敲敲打打,很快三處機關陷阱都被他一一破解,他領頭走進去,并仔細查看地窟裏的還有沒有其他的機關。
方泊舟等人随後進入,但凡邢阿三檢查過的地方都沒有什麽問題。方泊舟随手掀開幾口箱子,裏面大都是珠玉寶石,有幾口小些的箱子裏面放着金塊,放金塊的箱子不能太大,否則盛放的黃金太多,木箱吃不住太重,也不利于搬動。這幾十口木箱中放着的,正是白蓮教數百年來累計的财寶,方泊舟想起近些年教中因爲卻錢導緻的困頓,如今有了這些财寶,此前的艱辛總算是熬過去了,他心中激動,掀木箱蓋子的手都有些忍不住發抖。
伏纓擡頭向上看了看,心道幸好這洞穴足夠深,否則早被勞無垠挖坑埋人時給挖穿了。
朱重陽則連續翻動着木箱,方泊舟知道他的意思,也命手下先找到佛龛再說,一行人很快在一個木箱中找到了那個金光閃閃的佛龛,朱重陽拿在手中,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細查看,這佛整個由黃金鑄造,拿在手中十分沉重,佛龛中還有一尊和佛龛連在一起的佛像,看起來像個和尚,隻不知是哪尊佛,或許東瀛人和中土漢人信奉的佛祖并不相同,朱重陽也沒空深究,這佛像周圍用寶石點綴,在這昏暗的地窟中閃耀出耀眼的光芒。
他前後摸索了半天,卻并沒有從佛龛中找到其中所藏的名冊。
伏纓伸手拿了過來:“你不懂這些巧器,一般人若是不懂其中的構造,很難能夠找到。”
朱重陽知道他見多識廣,更識得寶物,便任由他在佛龛上摸索。
這尊佛龛鑄造的确精巧,就算是伏纓,也用了許多種手法,最後才發覺佛龛中的佛像的頭部可以轉動,他轉動佛頭,佛龛背後慢慢伸出一個小抽屜似的盒子,這盒子幾乎和佛龛後面嚴絲合縫地連接一起,若不是通過這個機關,隻怕誰也看不出佛龛後面藏着東西。
伏纓從小盒子裏拿出一張疊起來的金絲絹,金絲絹上用類似金砂的東西細細寫了幾行字,朱重陽拿着火把湊近細看,準備看看東瀛人的孽種究竟都在什麽地方,可是仔細一看下,幾人都感到十分失望,因爲這上面的字,全都是用東瀛人的文字所寫,他們中誰也不識得東瀛文字,所以也不知道寫的什麽。
方多烈道:“不識得東瀛字也無妨,咱們隻要将這塊絹布帶出去,找一個認得東瀛文字的人通譯一下不就行了?”
朱重陽拿過金絲絹道:“我看不用了,咱們根本不需要知道上面寫的是誰,隻要将這張絹布毀了,東瀛人的陰謀豈非也就随之灰飛煙滅了?将它帶出去找人通譯,隻怕不保險,若是走漏了其中的内容,咱們可就成了罪人了,依我看,現在就毀了它,省得夜長夢多。”
伏纓雖然對不能看上面的内容感到遺憾,卻也覺得朱重陽說得有道理,他隻能克制住好奇心道:“你說毀了就毀了吧,沒了這上面的名冊,東瀛人的陰謀也就不能得逞了。”
方多烈要用火将金絲絹給燒了,朱重陽笑道:“這種絹布是用金絲爲線做出來的,不怕火燒。”方多烈愕然問道:“不怕火燒?那該怎麽辦?”
朱重陽兩手各執金絲絹一端,雙手發力,似乎要将金絲絹扯斷,但金線韌性十足,這絹布被他拉長好幾尺,卻并沒有斷裂,不過朱重陽并沒有氣餒,他轉了個方向,有将金絲絹拉扯開來,不多時,一張帕子大小的金絲絹被拉成一大片不成形狀的大薄片,他又問邢阿三借了把剪刀,将這金絲絹給絞了個粉碎,這麽一來,誰都無法知道上面曾經寫過些什麽。
而東瀛人的陰謀也就此破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