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兄者莫若兄弟,慕容雲海早就料到慕容天池一見到他的面就會對他進行指責,這一點朱重陽也早就聽說了,可是朱重陽萬萬沒想到,就在慕容雲海死裏逃生之後,慕容天池沒有一絲安慰,依舊是教訓:“像你這麽毫無江湖經驗的人,爹是怎麽放心你一個人萬裏迢迢地來到這裏?”
慕容雲海想要辯解,慕容天池一邊從懷中掏出金瘡藥給他敷上,一邊說道:“幸虧傷口刺入的不深,否則你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你怎能大意至此?”
朱重陽替慕容雲海解釋道:“這也怪不得雲海,這和尚實在是會做戲,剛才那一招回刀自盡,就連我都差點相信了。”
慕容天池搖了搖頭,就連朱重陽也一塊訓斥起來:“我這位傻兄弟江湖經驗不足,難道你這位老江湖也看不出來麽?”
朱重陽臉上一紅,想要解釋,偏偏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苦笑道:“是我的不是,老江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幫慕容雲海敷好金瘡藥再細細包紮之後,慕容天池這才長舒一口氣,看得出他雖然口氣嚴厲,卻隻是面冷心熱不擅長表達而已,以他的脾性,這已經算是“溫柔”的了。他平靜地說道:“你小子若是出了事,讓爹娘怎麽辦?以後行事要想全面些,這秃驢劍法絕不是你的對手,定是你心腸軟,不願殺了他,結果被他所乘,是不是?”
慕容天池根本沒有看到兩人的比試,卻從他這位兄弟的性子中分析出兩人比試的經過。
慕容雲海大感驚訝,他問道:“你是怎麽猜到的?”
慕容天池冷冷地說道:“五年前我從西域來中原時,你的劍法已經和我相差無幾,這幾年你在西域刻苦訓練,不會一點長進都沒有,便可推斷你的劍法此時和我已經不相上下,如你我這般劍法,當世能勝過咱們的,中土武林中,我還沒有遇見過,你又怎麽會遇到?”
朱重陽聽到他說話的口氣中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傲慢,但這種傲慢卻并不令人反感,因爲他的确有這個資本說出這樣的話。
劍神的兩個兒子若是沒有資格,又有誰有這個資格?
慕容雲海道:“這人不是中土武林的人,而是東瀛人。”
慕容天池不屑地說道:“中土都沒有咱們的對手,難道東海一個彈丸小島上竟會有人武功更高麽?”
慕容雲海無話可說。
慕容天池這才轉身對朱重陽說道:“你們兩人怎麽走到一塊去了?”
朱重陽道:“我們這次前來,正是爲了你的事而來。”
慕容天池點了點頭,過去從和尚身上将自己的破軍劍抽出,然後掏出帕子仔細将劍身上的血給抹拭幹淨,随後将沾了血的帕子扔在地上,他對朱重陽道:“若不是事情緊急,我絕不願這把劍上沾上這麽多髒血,回頭你們兩人去将這賊秃擡到後面給埋了。”
慕容雲海聽到其兄這麽說,連忙問道:“難道哥哥現在已經不殺人了麽?”
慕容天池問道:“什麽意思?”
慕容雲海道:“若是殺人,劍上又怎能不沾血?”
慕容天池苦笑道:“我最近在練殺人不沾血的劍法,爲的就是如此,就算沾血,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劍上沾了這麽多的血,就像剛剛用劍殺雞屠狗似的。”
慕容雲海問道:“用劍殺人還能劍上不沾血?怎麽才能做到?”
若是旁人問起這個問題,慕容天池定然會讓對方用性命的代價來明白,或者幹脆理都不去理會,但他兄弟問起,他卻十分耐心地回答道:“殺人時要想劍上不沾血,做起來雖然有些困難,但隻要堅持練下去,總能做到,你看!”
說着,慕容天池提劍刺向旁邊的牆上,讓朱重陽和慕容雲海大感驚訝的是,慕容天池的劍明明還沒有刺到牆上,牆上卻已經多了一道劍痕。
慕容雲海訝然道:“這是怎麽做到的?是劍風麽?”
慕容天池搖了搖頭:“不是劍風,是劍氣,現在不是閑談的時候,有空的時候我再教給你吧。”
朱重陽自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他驚訝慕容天池的劍法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别人遇到高手,那是想盡一切辦法來擊敗對方,哪裏還有空閑去理會劍上沾不沾血?而慕容天池之所以練這個,自然是因爲旁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就算要擊敗對方,也要以絕對的優勢和最優雅的方法來做到。
若不是劍法高明到一定的程度,又怎會去考慮這個問題?
慕容天池還劍入鞘,緩緩走入屋内。
朱重陽和慕容雲海兩人對視一眼,都對慕容天池的冷酷感到别扭。
慕容天池不屑于去處理和尚的屍首,這個活自然是由朱重陽和慕容雲海兩人來做,而慕容雲海剛剛受了傷,朱重陽也不好讓他插手,因此他說道:“你也進去吧,處理屍體我在行,不用你幫忙。”
慕容雲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勞了,我這兄長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口中這麽說着,慕容雲海還是跟着慕容天池進了屋子。
朱重陽搖了搖頭,過去将和尚的武士刀收好,然後提着他的屍首向山莊後面的樹林行去……
磨劍堂中,三人一邊喝着茶一邊讨論着這次東瀛人來找慕容天池比劍的原因。
朱重陽分析東瀛人乃是聽了中原禁武令的消息後,便想來中土尋找發财的機會,而想要發大财,要麽以名博利要麽以權博利,以權博利自然是不用想了,而爲了名利,最直接的,就是和中原武功最高的人一較高低,隻要赢了,必能一戰成名,從此錢财還不是滾滾而來?
慕容天池斷然否認了朱重陽的推測,他說道:“東瀛人又非傻子,就算想要發财,至少也要能活下來才能有命去花錢,他們明知挑戰中原第一高手風險之大,不亞于他們海上爲寇,卻依然這麽做,顯然他們絕不會連這個輕重都分不清。”
朱重陽聽他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道理,接着他喃喃地說道:“償若不是這個原因,又會是什麽原因呢?”
慕容天池提起被他宰了的那個和尚,他說道:“以這個和尚如此卑劣的手段來看,東瀛人的目的就是想要我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