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寒愕然道:“什麽朋友?”
伏隐神神秘秘地說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自然是和車廂中這幾箱寶貝有關的朋友。”
燕北寒倒也不是多嘴之人,聽到伏隐這麽說,隻好閉口不言。
葉乘風自然知道是誰,所以他自是跟在後面不聞不問。
據田逢春所言,洪門在江夏縣有一處堂口,具體的方位都有了,當然,朱重陽和伏隐對此還是存疑的,畢竟那田逢春所言是真是假還有待證實,他們隻是抱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态前去。
來到江夏縣後,幾人立即向田逢春所說的地方趕去。
這裏是一個巷子,巷子兩旁住着不少尋常百姓,看不出有什麽特别之處,且田逢春所說的位置既不是巷子口,也不是巷子尾,而是在巷子中間的一座宅院。
巷子雖然寬,可是進了一架馬車之後,兩旁就沒有多少富餘,伏隐和葉乘風的馬隻能一前一後地跟着。
來到這家院子門口,門上也沒有牌匾,門外也沒有人把風,看起來和尋常人家并無什麽不同,伏隐下馬前去敲門,敲了幾聲之後,從裏面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誰啊?”
這個“啊”字拖得挺長,看不出此人有什麽警覺的樣子,難道田逢春真的隻是在騙他們?
伏隐答道:“是原來的朋友,請開下門。”
又等了沒多久,一位漁民打扮的中年男子過來将門打開,之所以說他是漁民打扮,是因爲此人穿着防水的皮窦庫,腰間圍了個大圍裙,袖子卷到手肘,身子背後還挂着一個鬥笠,手上帶着些血迹,似乎之前正在殺魚。
這人相貌忠厚,渾不像是洪門這等江湖門派中人,此人看着外面又是馬車又是騎馬的,露出疑問的神色:“你們來找誰?”
此人這麽簡單的一問倒将他們給問住了,他們能說是找誰呢?若是說找洪門的人,對方償若不是洪門的人,豈非魯莽了,他們對于洪門的這個堂口又不認識什麽人,一時倒也難以措辭。
朱重陽怔了怔後說道:“我們此次前來拜訪,爲的是找鄭先生的。”
那人答道:“我們這裏并沒有什麽鄭先生,也不是教書的學堂,幾位隻怕是找錯了地方。”說着,此人就要關上門。
伏隐見狀忙到:“慢着!”
那人停住問道:“還有什麽事?”
伏隐道:“我們要找的乃是洪家村的大兄弟鄭先生,難道閣下也不認識麽?”
這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他說道:“我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們還啰嗦什麽?”
聽到此人的回答,伏隐也跟着心涼了下來,看來那田逢春不過是個騙子,爲的自然是要騙些銀子,可笑他們竟然相信了這些。
朱重陽聽到此人的回答,不但心沒有涼,眼睛卻反而亮了起來,因爲他看到此人一隻手扶着門,另一隻手卻做了一個向下的三的手勢,他推斷這應是洪門自己人之間問詢的手勢,他們雖然不懂,但朱重陽卻認爲此人八成就是洪門的人,他拱了拱手道:“是我們來得魯莽了,沒有事先知會,隻是我們身有要事,要找洪家村的人,鄭先生不在,有他的親朋好友在也行,我們有一件關于洪家村的事,說完就走。”
那人有些猶豫,門後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道:“且問問來者何人,找鄭先生什麽事。”
這人跟着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找鄭先生又有什麽事?”
朱重陽沒有回答此人的話,因爲他覺得門後那個聲音十分耳熟,正在思索那人的身份,這人定然和他見過面,卻沒有說過多少話,而且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單憑聲音,他一時沒有想起來,因此他揚聲道:“在下朱重陽,裏面那位朋友似乎是在哪裏見過的。”
那人訝然問道:“閣下真是朱重陽?”
朱重陽笑道:“自然是我,朱重陽三個字又有什麽好冒充的?”
很快一個人的身影從開門的“漁民”身後冒了出來,此人見到朱重陽後,又驚又喜地說道:“果然是你,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阿來,快請他們進來,他們不是鷹爪孫的人,都是好朋友!”
給他們開門的叫做阿來的“漁民”将門打開,請他們進來。
也就在此時,朱重陽看到那人一副秀才模樣的打扮,立刻想起他的身份,他說道:“果然是你,詩劍雙絕杜晚晴!”
杜晚晴号稱詩劍雙絕,他做的詩是一絕,劍法爲一絕,因此有此稱号,此人身材瘦長,若不是腰袢懸挂長劍,真讓人難以将他和習武之人聯系起來。
幾人來不及叙舊,先将車馬開進了院子。
這座宅院從外面看起來并沒有多大,進去後才發現院子極爲開闊,一架馬車和兩匹馬駛進去,也不顯得什麽,原本除了阿來和杜晚晴兩人外,似乎看不到其他人,但幾人下了馬之後,不知從何處走來幾個人,恭恭敬敬地将馬車和馬接手了過去。
杜晚晴對朱重陽等人道:“請!咱們進屋說話。”
進了屋子,杜晚晴讓阿來去沏茶,幾人客氣一番,分賓主坐下,杜晚晴問起伏隐等人的身份,朱重陽一一相告,杜晚晴寒暄了幾句,問道:“你們幾人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朱重陽道:“說來你也未必知道,杜先生可聽說過田逢春這個人?”
杜晚晴茫然地搖了搖頭:“沒聽過。”
朱重陽道:“我們就是聽了他的指點,才找到這裏的。”
杜晚晴聞言色變道:“此人是什麽人?怎會知道我們的所在?”
朱重陽道:“我也不清楚,杜先生,聽說你一向獨來獨往,怎麽加入了洪門?”
聽到洪門二字,杜晚晴臉上再次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說道:“這麽說來,你們是知道洪門的事了?”
朱重陽點了點頭:“何止是知道,這位葉乘風葉兄弟還是貴幫鄭幫主的結拜兄弟。”
聽到結拜兄弟幾個字,杜晚晴竟然離座而起,來到葉乘風身前準備下跪行禮。
葉乘風連忙阻止道:“杜先生這是幹什麽?休要如此,真是折煞小弟了。”
杜晚晴連忙擺手道:“葉少俠既然是我們幫主的結拜兄弟,自然是和我們幫主無異了,我們見到幫主時,自然要如此行禮。”
葉乘風道:“千萬别,你們幫主是你們幫主,我是我,我并沒有加入貴幫,所以也受不得杜先生的大禮,杜先生若是執意如此,在下隻能回拜了。”
聽到葉乘風的話,杜晚晴這才行了洪門之間的躬身禮,這才回到座位上。
經過這一打岔,朱重陽自然知道了杜晚晴就是洪門的人。
杜晚晴坐下後,又看了看朱重陽等人,這才苦笑着說道:“諸位千萬别覺得我們小心過了頭,在我杜某加入洪門之前,乃是朝廷抓捕的欽犯,我也是因爲此事才加入的洪門,剛才給你們開門的阿來,就是怕你們是官府辮子軍的人,所以才不敢相認。”
朱重陽問道:“杜先生乃是江湖豪傑,怎麽會跟官府牽扯上了?”
杜晚晴道:“這件事還要從前年發生的一件事說起,武林同道跟我杜某臉上貼金,送杜某一個詩劍雙絕的稱号,其實在下受之有愧,詩麽不過是遣興時胡亂做的,劍法更搬不上台面……”
朱重陽道:“杜先生實在是太謙虛了。”
杜晚晴搖了搖頭:“都是年輕時不知收斂,前年,我做了幾首詩,和以前的舊事結成了冊子刊印了出來,其中有幾首詩隐約緬懷了前朝,結果遭人舉報給了官府,官府認定我杜某是反賊,于是派出官差來捉拿我,我護送家人離開時,不免出手傷了幾名官差,這麽一來,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起來,官府一面上報了我杜某的事,一面在各州府進行緝拿,在下安頓了家人後,本準備投案說個清楚的,畢竟我那幾首詩做得比較隐晦,未必就會因此犯了死罪,也多虧了洪門之人的阻攔,我才沒有主動投入虎狼之窩,否則我這條命都要搭進去了。”
朱重陽問道:“這又是爲何?爲何你投案自首是進了虎狼窩?”
杜晚晴道:“朱大俠有所不知,在下将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殊不知眼下官府中的人爲了升官加薪,不惜污蔑一些人是反賊,好因此立功,别說我此刻是被官府緝拿之人,就算我沒有傷那幾名官差的性命,隻因那幾首緬懷前朝的詩句,他們就足以将我定成重罪,好換取功勞。”
伏隐恨恨地說道:“好個不講理的官府!”
杜晚晴搖了搖頭:“官府若是講理就不是官府了,現在漢人成了滿人的奴才,還幫着滿人對付自己族人,真是提起來都讓人憤恨不已!”
朱重陽道:“杜先生因此投入了洪門,對于先生和洪門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杜晚晴點了點頭,他心有餘悸地說道:“你們說你們是從一個叫做什麽田逢春的人口中得知洪門分堂的所在,不知道此人又是怎麽知道的?此人現在又在何處?”
朱重陽寬慰他道:“此人是個以販賣江湖消息爲生的人,據說他是什麽源流門的,至于他是怎麽知道的,在下也不甚明了,眼下此人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