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心長心思機敏,想到此行的目的并非是想重歸師門,而是想看看師父的安危,因此跟着說道:“不錯,我勾某和這幾位英雄是來拜見雨虹道長的,還請秦師……秦兄進去通告一聲。”
這位秦兄本名秦飛羽,他聽到勾心長稱呼朱重陽等人爲英雄,忍不住問道“不知你們尊姓大名,在下好進去通報。”
朱重陽道:“在下朱重陽,這兩位是在下好友俠盜伏隐以及暗器之王葉不凡之子葉乘風!”
旁人聽到這三人的名頭定會肅然起敬,然則這位秦飛羽兄卻如同井底之蛙,全然不知世上豪傑姓名,聞言隻是客氣地說道:“幾位看來來頭不小,容在下進去通報一聲,家師是見與不見,在下都會回來告知,請稍等!”
看着秦飛羽飛奔入内的場景,伏隐恨恨地說道:“好小子,好不張狂,聽到我等的名頭竟連客氣話也不多說一句,難道他連我們都不放在眼裏麽?”
勾心長解釋道:“這倒不是,隻是我這些師兄們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隻在四節門中練武,對天下英雄所知不多,說來慚愧,若不是我勾心長這兩年在外面闖蕩,恐怕也難以得知幾位的名頭。”
四人在四節門門戶外說話,葉乘風看着漫山遍野的竹子,想着這些竹子完全可以做成暗器,隻要手法足夠快,帶着一把砍柴刀進去,縱然面對上百上千的敵人,也不用擔心暗器不夠用了。
四節門周圍的竹子長得十分茂盛,很多竹子都有十多丈高,看起來如同茂盛的樹林。
不多時,雨虹道長帶領幾名弟子匆匆趕來,勾心長遠遠看着師父的身影,雙膝一軟,立刻跪下,顯然他對師父恩情一直惦記在心,不管此人還是不是他真正的師父,隻要他有着師父的樣貌,勾心長都會帶着感激之心。
這一點并不奇怪,很多習武之人在師父去世後,也會在靈堂上挂上師父的畫像,時時前來祭拜。
朱重陽想要看看雨虹道長是否易容幫的人假扮的,但怎都看不出來,一來他從未見過雨虹道長,二來就算見過,隻怕也分辨不出。
雨虹道長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勾心長,口中帶着有些嘲諷的口吻道:“原來是勾少俠,你行此大禮,可讓老道有些不敢當了。”
聽到師父熟悉的聲音,勾心長淚如雨下,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伏隐看不慣雨虹道長如此無情,他打抱不平地說道:“道長,勾心長勾兄畢竟是您當初一手栽培出來的啊,就算他離開了四節門,也不必如此冷酷無情吧?”
雨虹道長問道:“你是何人?”
伏隐抱拳道:“在下伏隐。”
雨虹道長點了點頭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号稱俠盜的伏隐?我跟勾少俠的事乃是我們門内的事,于你何幹?就算令尊乃是紅纓公子,難道就能仗勢欺人不成?”
伏隐淡淡地說道:“不敢,不過道長既然說了勾兄和道長之間的事乃是你們門内的事,那麽道長也就承認勾兄還是你們四節門的人了?幾人你們尚是同門,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雨虹道長一時語塞,不過他立刻轉過話頭說道:“我的事哪輪得到你們去管?對了你們來找我究竟何事?”
朱重陽道:“我們從松風觀下來……”
雨虹道長聽到松風觀三個字臉色微微一變。
這些反應自然逃不過朱重陽的眼睛,不過他假作不知,接着說道:“我們奉猛虎道長所托,有事要跟雨虹道長說。”
雨虹道長似乎并不怎麽感興趣,他說道:“有什麽話還請直言便是。”
朱重陽搖了搖頭:“猛虎道長隻讓我們将事情告訴道長一人,其他人還請暫避一下的好。”
雨虹道長無奈,隻能先讓弟子先回各自房内,然後對朱重陽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朱重陽歎道:“且不說我是道長好友派來傳遞消息的,就算沒有此事,道長就連邀請我們進去說話的氣量也沒有嗎?”
雨虹道長捉摸不透他們的意思,想了想,還是讓他們進了四節門的門戶,隻不過隻肯讓他們人進來,而讓将馬留在外面。
而勾心長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朱重陽拉了他一把,他這才渾渾噩噩地站起來,走進對他來說曾經十分熟悉現在卻異常陌生的地方。
雨虹道長當先而行,帶着他們來到一間寬敞的廳堂内,雨虹道長屏退了下人,請幾人在客座坐下,他自己則坐在主座上,不過卻并沒有急于問起猛虎道長的事,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良久,朱重陽才問道:“敢問道長,勾心長兄弟究竟犯了什麽錯,才被迫離開的四節門?”
雨虹道長并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這就是猛虎道長要你們來問我的話麽?”
朱重陽道:“自然不是,猛虎道長隻委托我們兩件事,一件事是無欲道人的下落,另一件事則是想要問問猛虎道長可知道易容幫的事!”
他将這兩件事一起問出,然後仔細觀察着雨虹道長的反應,雨虹道長聞言臉色變得煞白,過了一會他才努力着平複了些心情,然後直言不諱地問道:“這究竟是你們想要問的問題,還是猛虎道長想要知道的問題?”
朱重陽淡淡地問道:“這有什麽區别嗎?”
雨虹道長點了點頭:“這個自然,因爲我想猛虎道長應該還不知道易容幫的存在,所以你們應是打着他的幌子前來找我的,是不是?”
随着他的說話,他的眼神跟着轉向了勾心長,勾心長不敢違背師父的問題,卻又不敢不守朱重陽等人對他的義氣,一時僵在那裏,低下頭來,不敢看向雨虹道長一眼。
朱重陽不爲所動,他說道:“那麽道長究竟是道長呢,還是易容幫的人假扮的?”
雨虹道長沒有回答朱重陽的話,反而看向勾心長:“勾少俠,你覺得我究竟是你師父,還是由别有所圖的人假冒的?”
勾心長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雨虹道長歎息一聲,然後用語重心長的聲調說道:“你們不用多疑了,我還是曾經十分照顧勾心長的那個雨虹道長,不是别人假扮的,勾心長,你跟師父學習噬魂術時,曾經用錯了真氣,以至于你的前頂穴和當陽穴兩處内力沖擊而使得你昏迷了過去,若不是爲師親自用内力幫你疏導,隻怕你早已經小命不保了吧?”之後雨虹道長又說了幾件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事,勾心長越聽越覺得汗顔,聽到後來離座而起,又不由自主地朝雨虹道長跪了下來。
這一次雨虹道長倒沒有再勸他起身,而是說道:“貧道也不是不知道你勾心長此次回來找我的原因,你是擔心我被易容幫的人給害了,然後取而代之是不是?我也正是看在你有這份心,才沒有直接将你們掃地出門,好了,現在人也見到了,我雨虹道人安然無恙,你們也可以回去了。”
事情發展道這一步,倒大出朱重陽和伏隐所料,兩人幾乎都認定了雨虹道長是被易容幫的人取而代之了,然而從兩人的談話能夠看出,雨虹道長竟然就是他本人,那麽看來雨虹道長性情大變乃是另有原因了,而勾心長被從四節門内驅逐出來,說不定隻是因爲他偷窺了師父的隐私而已。
難道又要白跑一趟不成?
朱重陽心中一動,他問道:“請問道長,那無欲道人不知可在四節門内?”
雨虹道長遲疑了一下後說道:“他已經走了,不在這裏。”
朱重陽因他遲疑了一下,心中起了疑心,但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對勾心長道:“既然令師安然無恙,咱們就别多做打擾了,先走吧。”
勾心長給雨虹道長連磕了三個頭,然後擡起頭來問雨虹道長:“師父對徒兒教導之恩,徒兒沒齒難忘,哪怕師父不認我這個徒兒,在徒兒心中,師父也永遠是我的師父!”
說完後,勾心長站起身來,跟雨虹道長灑淚而别。
朱重陽等人見到雨虹道長的目的已經達到,雖然并沒有因他而找到易容幫的人,但至少排除了他是易容幫的人的可能。
幾人走到廳堂門口的時候,還隐隐聽到雨虹道長的一聲歎息。
離開四節門,幾人牽過馬向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探讨着雨虹道長的事。
伏隐問勾心長:“你能确定那是你師父本人無疑?”
勾心長點了點頭:“師父剛才說的一些事,隻有我和師父兩人才知道,償若易容幫的人要謀害師父并取而代之,總不能提前先問好師父跟我之間的這些細枝末節吧?”
朱重陽道:“那也說的是,我也認爲令師就是雨虹道長本人,而不是易容幫的人,隻不過這樣一來,勾兄說起關于令師種種異樣的變化,就顯得有些說不通了。”
勾心長也是難以索解。
四人牽着馬便要先下山,再去研究闖王寶藏一事,身後傳來兩人的呼喊聲。
勾心長回頭一看又驚又喜地說道:“是陳師兄!汪師兄!”
這兩人就是勾心長所說的他在四節門内幾乎交情最好的兩人了,勾心長上次離開四節門之時還差點害得這兩位師兄也跟着受到牽連,如今師兄弟相見,都是心情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