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更是感覺不可思議,他說道:“那名啞姑娘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麽會是殺人魔頭?難道……難道她是被鬼上了身?”
朱雀當然不會認爲有什麽鬼上身這樣的怪力亂神的說法,他感到那名啞姑娘就是一位殘忍的武林高手,有人到她房間内行竊,甚至還打算侮辱她,惹起她的憤怒,然後不動聲色地将五人全都宰了,可能還感到不解氣,又将這幾人給分屍了。
可是她這麽做又是爲了什麽?就隻是因爲這些人準備偷她的東西?
這件事似乎隐藏着一件他暫時并不知道的邪門的秘密,朱雀暗下決心,一定要查出個所以然來。
伏纓此時終于逮到機會,他問朱雀:“你剛才怎麽出去跑到桅杆上去了?嫂子說你在和人打鬥,那人是誰?難道就是啞姑娘?”
姚虎峰道:“那……那妖女絕不是啞巴,她一定是假裝不會說話的!”
朱雀聽他說得這麽肯定,不由地感到認可,他說道:“不錯,她多半不是啞巴。”
接着他跟伏纓說起了今晚他的經曆……
在伏纓和船老大前去所爲的啞姑娘的房間時,朱雀感到那名啞姑娘未必會放過姚虎峰,所以他假裝跟着伏纓離開房間,實則還是留在了門口。
他猜得沒錯,就在他等候了沒多久時,姚虎峰房間的窗戶外就出現了一道人影,因爲姚虎峰當時昏迷了過去,房間内的床距離窗戶很近,那道人影舉起手中的刀正準備向床上的姚虎峰下手,朱雀趕緊出現,那人見到朱雀去而複返,受到驚吓後連忙逃離。
朱雀自然不會就這麽放此人離去,今晚發生的一切古怪之事,說不定他都要靠着此人來尋找答案,因此他很快追了出去,自然也是從窗戶追出去的,所以伏纓才沒有發覺朱雀已經離開了船艙。
來到船艙外面,雨水朦胧間,朱雀看到那道人影就站在船舷上,下雨天的船舷上何等濕滑,可是那道人影站在上面卻如同被釘子釘住,随着船身的晃動而晃動,絲毫沒有勉強的感覺。
朱雀也跳上船舷,問那人:“你是何人?”
那人冷哼了一聲,并沒有說話,但朱雀已經聽出此人是名女子,他向來不愛跟女人動手,正要問她是誰,爲何要殺姚虎峰時,這名女子忽然持刀向朱雀劈來,這名女子用的是一把彎刀,刀子顯然十分鋒利,就算是在雨夜,朱雀也能看出刀刃上一道藍汪汪的光彩。
這把刀的速度好快,待朱雀看出她要出刀時,她的刀子已經劈了過來,朱雀來不及拔劍,又因爲人站在寬如手掌般的船舷上,因此隻能縱身閃避攻來的彎刀,然後雙腳踢出,用的正是豹尾腳的功夫。
那名女子彎刀變招極快,手腕一抖,彎刀就向朱雀腿上劃去,以這把刀的鋒利,隻要朱雀的腿被刀帶過,定然是腿腳分離的局面,朱雀也跟着變招,他行險一腳側踢在彎刀的刀身上,畢竟彎刀無論怎麽鋒利,刀身側面都傷不到他的腳的。
女子想不到朱雀的身手如此高明,她手中的彎刀頓時被踢向一旁,差點脫手,女子判斷出朱雀的武功即使不在她之上,也絕不會在她之下,兩人一時半會難以分出勝負,伊雪在房間中被兩人打鬥的聲音驚動,她打開窗戶查看,讓她想不到的是朱雀正站在船舷上和一個人打鬥,而且對方手持彎刀,朱雀空手與其相鬥,顯然落在下風,畢竟夫妻同心,伊雪想也不想地沖出房門,想要助朱雀一臂之力。
至于伊雪爲何不從窗戶跳出去幫朱雀,伏纓後來問過伊雪,伊雪解釋道,她心中一急,便忘了從窗戶也能出去,況且她又不是伏纓這種人,尋常何曾翻過窗戶呢?伏纓被她這麽一說,知道她在有意無意地譏諷自己入室行竊,常常從窗戶進出,隻好苦笑不言。
那名女子不敢戀戰,又狂劈幾刀,趁着朱雀閃避的當兒,她還刀入鞘,人向後翻身跳開,來到甲闆上,朱雀随後追過去,那名女子被朱雀逼到船頭,女子再哼一聲,忽然翻身跳入了江中。
朱雀想不到這名女子竟會跳江,也不知道她跳江的目的,究竟是敵不過自己,跳江尋死,還是趁機逃走,因此他跳上桅杆,準備從上面向下查看這名女子的行蹤。
後來的事伏纓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不用再說。
船老大聽到那名“啞姑娘”才是今夜的罪魁禍首,他忍不住罵道:“他奶奶的,我好心讓她少付了船資上船,想不到這妖女竟在船上殺人!這不是恩将仇報,要給我惹來麻煩麽?”
他這句話一罵出來,立刻想起了剛才朱雀說他會第一個罵啞姑娘,現在果然被他說中,心中對朱雀的欽佩又多了幾分。
伏纓道:“你小子剛才故意留在後面沒有跟我們過來,難道就是因爲你猜到了會有人前來對付姚虎峰了?”
朱雀搖了搖頭:“我并不知道有人會來對付姚虎峰,隻不過當時覺得一切事情都顯得十分詭異,我甚至覺得姚虎峰的昏迷不過是裝的,償若咱們走了,他會不會忽然清醒過來,然後逃走?又或者他還有其他的同夥在這船上和他們裏應外合,會不會還有過來搭救他或者帶走他什麽的,總之我留了下來,見到了那個歹毒的女子,能阻止他殺害姚虎峰,那則是意外的收獲了。”
姚虎峰聽到這裏,頗感尴尬和慶幸,他想了想後,忽然說道:“我想那妖女定然不是咱們中土人士。”
伏纓問道:“你怎麽知道?難道她穿着奇怪的什麽服飾麽?”
姚虎峰道:“這倒不是,她穿着漢人農家女兒的樸素衣服,但是她說的那句我沒聽懂的話,我想來想去,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應該是……是暹羅國人的語言。”
朱雀聞言身子一震,他忽然想到,這名女子極有可能也是對付慕容寒山的六國高手之一,此女武功這麽高明,又是來自暹羅,而且她的目的地正是蘇州,種種巧合聯系在一起,讓他不由地不猜到這上面去,隻不過因爲此人是女子的身份,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這六國高手中會有女子。
女子通常因爲先天不如男子力大,再加上中原乃是禮儀之邦,講究女子居家持掌家務以及從小被灌輸三從四德的思想,所以女子習武之人本就少,而這極少習武女子的武功裏,能夠達到頂級的更是少之又少,像伊雪這種武功的人已是極爲難得,但是伊雪還是沒辦法和那名女子相比。
如果那名女子真是對付慕容寒山的六國高手之一,那麽現在他們就知道了兩名挑戰慕容寒山的人,一位是桃井一郎,另一位就是這狠毒的女子。
顯然這些人都各自有着自己隐藏身份的辦法,未必都是由官府朝廷庇護着,桃井一郎是怎麽隐藏起來的,朱雀并不知道,但這名暹羅妖女顯然是用裝啞巴來掩飾自己異域的身份。
令朱雀感到擔憂的是,僅僅是這兩人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足以令慕容寒山感到棘手的了。
姚虎峰對朱雀說道:“朱大俠,不知道你們在何處下船?”
朱雀知道他這麽問定是他心中害怕了,不敢在中途下船,以免再遭遇到那名女子丢了性命,便想要跟着自己一幹人,便能确保無憂。
伏纓道:“我們在哪裏下船關你屁事,你走你的獨木橋,老子走老子的陽關道,咱們可互不相關!”
姚虎峰下了床,對伏纓磕起頭來道:“伏公子,哦不,伏爺爺,伏祖宗,我們江邊一窩蜂雖然名聲不好,但也是以盜掠爲生,和伏爺爺所幹的差事差不多,還請伏爺爺看在咱們同行的份上,搭救小的一條狗命吧!”
伏纓一腳将姚虎峰踢了個跟頭,跟着怒道:“誰和你是同行?老子是盜富濟貧,你們又偷又搶,得來的錢财用來花天酒地,也配和老子相比較?”
姚虎峰連連磕頭,話也不敢多說了。
朱雀問船老大:“你看着怎麽辦吧,畢竟你是這條船的主人,我們要代你處置,不免顯得有些僭越了。”
他故意問船老大怎麽辦,那是有心想要饒他一命了。
船老大對江邊一窩蜂這群匪盜自然沒什麽好感,但今晚他見到的慘烈之事太多,心中不忍再見殺戮,便說道:“我雖是船老大,但償若沒有幾位俠義英雄出手,隻怕我們都要成爲那妖女手下亡魂,如何處理之後的事宜,還請朱大俠示下。”
他畢竟久曆江湖,言行如同老狐狸,又将這個問題抛還給了朱雀。
朱雀對姚虎峰道:“我們要去蘇州,隻怕那名妖女的目的地也是蘇州,你跟着我們隻怕更沒什麽好處,依我看,明早在揚州渡口你就可以下船了,那妖女要殺你的目的就是爲了滅口,如今她已經露了相,殺不殺你已經沒有分别了,她又何必多費這番力氣?”
姚虎峰聽說朱雀要去蘇州,他也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朱雀此行的目的是慕容寒山,而他隐隐約約也能猜到那妖女就是挑戰慕容寒山的人,好在他此刻雖然害怕,但理智不失,知道朱雀說得有道理,他隻好對朱雀感激地說道:“多謝朱大俠的提醒,我明日一早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