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這種并沒有将他們放在眼裏的傲慢,立刻震懾住了這群雪隐門的人。
托雅也暗迫自己從急怒攻心中冷靜下來,她思忖一番之後,問慕容寒山:“此話當真?”
慕容寒山将小樓劍送回鞘中,接着散發出一股強大的自信道:“不錯,隻要能接下我三招不死的,都算我們輸了。”
這話更是比朱雀所說的更爲苛刻,按照朱雀的意思,能夠接下慕容寒山三招而不能落敗的,才算他們獲勝,可是慕容寒山卻表示三招内足以讓他們任何一人斃命,慕容寒山的孤傲之意比之朱雀對他的推崇還要高!
托雅想起一事,忍不住後悔莫及地問道:“你們來此,看來是觊觎我們雪隐門的财富了?”
伏纓笑道:“你也不笨嘛,在這窮山惡水之地,難道我們還能來遊山玩水不成?”
托雅感到一陣絕望,她自從接任雪隐門一來,雪隐門讓她一度帶領得好生興旺,甚至門人和目标的範圍擴展到了中土,就連在草原上勢力比鞑靼人比他們瓦剌人還強的女真人,都要重金委托他們出手殺人。
這是何等的榮耀。
然而接下對丐幫以及對慕容寒山的刺殺後,他們仿佛就體會到了慕容寒山等人的強大,讓他們落入萬劫不複的煉獄當中。
他們雪隐門不但要被慕容寒山一人之力給巅峰,更将他們上百年來積累的财富給帶走。
她托雅無論怎麽做,都将成爲雪隐門的罪人,就算是死了,也無法去面對那些前輩。
看着慕容寒山等人得意的神情,她再次問道:“隻要接下你三招不死,就算我們赢,你們就會依言自盡?”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
托雅道:“如果你們反悔了怎麽辦?”
伏纓叱罵道:“你當我們和你們一樣,說話不算數的麽?我們中原武林中人講究一言九鼎,你知道一言九鼎的意思麽?向我們這種身份的人,若是言而無信,那比死了還要丢人!”
托雅道:“向你們這種身份的俠義之輩,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隻不過比起什麽名譽來,畢竟還是性命最爲重要,這樣吧,若是我們能挨過你慕容寒山三招不死,我也不奢望你們立刻自殺,隻要立刻離開這裏,終身不再踏足瓦剌,我就心滿意足了。”
聽了托雅的話,慕容寒山心中一凜,這女子好不厲害,朱雀剛才的三招之約立刻給他們這一方營造出了無予抵抗的氣勢,托雅兩次相詢,登時将他們的氣勢給化解掉了三分。
慕容寒山道:“我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有能當我三招不死者,我死!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托雅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朱雀等人見她于此刻還能笑得出來,無不感到詫異,若不是她對比試十分有信心,就是她瘋了。
在三人的詫異中,托雅果然不再多言,她揮了揮手道:“乾元!你來會會他!”
她身後一名老者背着一把長刀走了出來。
按照約定,三招之後還能活下來的,就算慕容寒山等人輸了,所以膽敢出來挑戰的,九成九已經是個死人。
明知如此還敢出來挑戰的,自然都有着極高的本事。
看到這一幕,想起自己的本意,朱雀忍不住感到有些後悔,萬一對方真有那個人能擋住慕容寒山三招的,他們豈非死得十分冤枉?
乾元和慕容寒山之前所遇到的雪隐門的字号都不大相同,看來定是雪隐門中極少出手的護教類的高手了。
他猜得沒錯,這乾元就是看守寶藏的雪隐門的老人之一。
這名叫乾元的老人身材高大,鶴發童顔,眼神帶着一股看起來平平無奇,實則暗藏幽邃的光芒,光芒隻在他擡起眼皮時才閃現一下,眼皮搭下來後,光芒又消失不見,他身高在八尺左右,背後的一把長刀比尋常的刀要長一半,尋常的刀多在三尺到三尺半,他這把刀卻将近五尺長。
慕容寒山首次遇到雪隐門的人用長刀,因爲他們大多用劍,就算用刀,也多是彎刀。
這麽長的刀,定然是利于劈砍和阻擋,不利于近戰。
慕容寒山每次與人比試,都絕不會輕視對方,這次也是一樣。
兩人相隔兩丈,同時緩緩拔出了兵器。
乾元雖然年長,但是他知道此戰是關乎他們雪隐門存亡的一戰,因此也不等慕容寒山做好準備,便搶先出手!他雙手持刀,橫斬而至,帶着一股不惜拼個你死我活的狠勁向慕容寒山劈來!
長刀挾着勁風,顯得此刀分量極重,朱雀和伏纓兩人都退開幾步,防止影響慕容寒山發揮。
朱雀也在暗暗盤算,若是自己遇到這攔腰橫劈的一刀,該如何應對,這老人借助腰力将橫劈的力道發揮到極緻,再借助長刀本身的重量,若沒有比老人多上一倍的體力,恐怕都很難擋住這一猛惡的一刀。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跳起來,避開這一刀,從空中反擊,因爲看乾元這一刀,似乎已經用盡了全力,所以極難變招,就算勉力變招,也必定極爲勉強。
果然,慕容寒山想都沒想,就飛臨乾元身前的上空,同時小樓劍想乾元橫削而至。
乾元身爲托雅第一個委派出來的人,當然不是單憑蠻力出手的人,他一刀橫劈,看似用盡了全力,實則還留有一部分餘力,在慕容寒山縱躍而起的時候,他的長刀由橫斬變成上挑!
托雅此時喊道:“第二招!”
伏纓暗罵無恥,因爲剛才乾元的橫斬連半招都算不上,托雅爲了赢得比試,顧不得這些,畢竟橫斬變上挑,的确是兩種不同的招式。
償若慕容寒山擋住他一招上撩,那麽他要殺死乾元,便隻能在第三招一招之中。
剛才慕容寒山隻說三招之内斃敵,并沒有說是他的三招,還是對方的三招。
就連朱雀此時都有點擔心起慕容寒山的最後一招。
但令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事發生了,原本還在将長刀上撩的乾元,此刻忽然如中了什麽暗器,他手中的長刀隻舉起了一半,就掉落在地,接着人向後倒下,一道血痕從他眉頭的皺紋間滲出,原來他已經斃命!
而慕容寒山就連劍都沒有劃到他身上,他又是怎麽中招身亡的?
托雅這邊的人都震驚地無法相信,這簡直不是武功,而是法術!
朱雀看到乾元額頭上的血痕,也豁然明白了慕容寒山是如殺死的他。
是劍氣,慕容寒山在淩空而起時,他小樓劍看似淩空劃出一劍,實則早将劍氣送出,給乾元緻命一擊!
慕容寒山在空中一個潇灑的翻身,落到了地上,問托雅:“如何?”
這批平時殺人都不會眨眼的刺客,這些西域劍徒,做夢都想不到劍氣是何物,他們其中幾人指着慕容寒山連稱魔鬼!慕容寒山不是用劍法用武功殺人,而是用妖術殺人!
托雅隻覺得手足冰冷,但若說此刻轉身離去,放棄他們雪隐門多年苦心積攢下來的财富,她又心有不甘。
朱雀和伏纓都想不到慕容寒山竟還有這手絕招,難道他是将少林寺那類拈花指的虛空指點轉嫁到了劍法上?
慕容寒山臉色平靜一如古井無波,并未因自己獲勝而歡喜或者興奮。
托雅沉思良久,命人将乾元的屍體擡回來,她坦然道:“我原本打算讓門下這些人一一與你比試,總能将你力氣耗去不少,最後說不定就能接下你三招,如今看來,我們每個人都和你比試一遍,也未必是你三招之敵!”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你能有這般想法,而且還能坦然說出,足見你的氣度,你們走吧,我朋友說過這次可以饒過你們不殺。”
朱雀想不到慕容寒山在此刻能将他看成朋友,也不知道是真心如此,還是說給這些人聽的。
托雅歎了口氣道:“我若知道有今日這個結果,我也絕不會貿然接下女真人的委托,我們雪隐門夜郎自大,不知中原豪傑的境界,枉自飛蛾撲火,自尋了死路,我身爲雪隐門門主,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段話他是用漢語說出來,自然是說給慕容寒山聽的了,慕容寒山心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接着托雅卻又用西域話跟身後之人說了幾句,慕容寒山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聽口吻近乎在托後事,而她身後的人也在奉勸托雅不要沖動什麽的。
朱雀爲慕容寒山解釋:“托雅說,若果自己接不下慕容寒山三招,其他的人也不用比了,立刻離去,各自謀生去吧,此後天地間便再也沒有雪隐門了。而其他人則力勸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雪隐門還有複興的一日。托雅卻說,定是他們一直再做的殺人之事得罪了長生天,所以降下慕容寒山這個魔頭來懲罰他們……”
托雅忽然走上前來,抽出劍指着慕容寒山道:“我死了,我們雪隐門的寶藏你們可以取走,但請你放他們離去,不要爲難他們。”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也抽出了小樓劍遙指托雅。
雙方的比試一觸即發!
可就在這時,兩名雪隐門的弟子快馬從峽谷沖進了谷道中,這山坡陡峭,原本上不得馬,但這兩人竟能縱馬而來,足見兩人馬術了得,這兩人見到谷中的慘狀,來不及去問,震驚之餘,來到托雅身旁跪了下來。
托雅頭也不回,問道:“什麽事?”
其中一人道:“禀告門主,我們找到了伊琳娜!”
托雅先是感到驚訝,接着臉上露出微笑,同時還收起了劍,問道:“此話當真?她現在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