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沒有什麽障礙物,十多隻受了驚的麋鹿驚慌失措地來到湖邊,然後四散奔逃,這些可憐的牲畜,完全不知道後面追逐的人目标不在它們,它們簡直吓壞了。
麋鹿之後,是二十多位騎在馬上的人,這些人相貌兇悍,他們直奔兩人點燃的火堆旁,看到慕容寒山和班闌珊兩人,這些人卻沒有下馬,顯然帶着敵意,其中一人用當地話問道:“你們是誰?”
慕容寒山自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班闌珊道:“我們是去烏達部落探親的。”
這些人顯然不信,那人道:“探親?隻好去騙小孩子,這馬車裏裝的是什麽?”
班闌珊十分害怕這群人,連忙解釋隻不過是一些吃的和路上用的,慕容寒山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通過兩人的談話以及班闌珊的懼意,也知道這些人就算不是馬賊,也不是什麽善類,而班闌珊不斷地跟他們解釋。
終于有兩人下了馬,連招呼都不打,就像馬車車廂走去,顯然要去看看車廂裏有什麽,那麽不用問,慕容寒山也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人了,班闌珊見這兩人去搜查馬車,卻連動都不敢動,自然更不敢去阻止,但慕容寒山卻搶先攔在車廂前問道:“幹什麽?”
班闌珊對慕容寒山勸道:“他們是馬賊,别反抗,否則他們殺人不眨眼……”
然而慕容寒山卻絲毫沒有聽班闌珊話的意思,依舊阻攔在車廂前,那兩名準備搜索馬車的兇狠漢子已經抽出了刀,用身體動作來威脅慕容寒山到一邊去,否則他們就不客氣了。
慕容寒山自然懂得他們的意思,可是他們卻不懂慕容寒山的意思,兩人見慕容寒山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其中一人舉着刀,向慕容寒山劈來,班闌珊吓得尖叫出聲,閉上眼不敢看,慕容寒山見這些人用的刀和中土武人所有的刀不同,是彎刀,就像月牙一樣,這種刀劈砍的距離不遠,但角度刁鑽,且出手極快。
電光火石間,那把彎刀就到了慕容寒山眼前。
一聲慘呼發出,兩個人向後重重地抛跌開來。
發出慘呼的,自然不會是慕容寒山,而是這兩名無禮的家夥,慕容寒山緩緩地将小樓劍送回鞘中,來到班闌珊身旁。
見到他們的人被慕容寒山一招宰了,其他的二十多人無不又是喝罵,又感憤怒,一部分人騎着馬将慕容寒山以及馬車包圍起來,以防兩人逃走,還有十多人下了馬,抽出彎刀向慕容寒山這邊逼近,班闌珊已經吓得渾身發軟,慕容寒山道:“你就跟在我身旁,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你!”
班闌珊語帶寒顫地說道:“你……你幹什麽……”說到這裏牙齒打戰,再也說不下去。
夜光倒映在這些人明晃晃的彎刀上,慕容寒山也不去理會他在說什麽,而是單手持劍,斜斜指向前方,一副放馬過來的樣子。
上次他護着人對付這麽多人,還是在前不久的事,他爲了保護有孕在身的塵緣,和雪隐門的人進行了一場大厮殺,曆史總是不斷的輪回,隻不過這一次他卻輕松得多,畢竟這些馬賊的身手和雪隐門的刺客無法相提并論。
看着班闌珊吓得瑟瑟發抖的樣子,慕容寒山轉身柔聲安慰他:“别擔心,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你不想看着我爲你父親報仇了麽?”
這句話果然比什麽話都管用,班闌珊想起父親的血仇,漸漸忘記了害怕,他忽然喊道:“小心身後!”
原來有兩名馬賊見慕容寒山背對着他們,以爲有便宜可撿,雙雙從背後偷襲,慕容寒山早聽得分明,也從這兩人的刀風中聽出這兩人并不會武功,隻不過天生兇悍而已,慕容寒山微微一笑,面對着班闌珊,他連頭都沒回,手持着劍向後連點,在衆人目瞪口呆中,慕容寒山仿佛背上長了雙眼睛,劍尖準确地刺入兩名偷襲他的馬賊的咽喉。
見到慕容寒山如此身手,班闌珊逐漸甯定。
慕容寒山回過頭來,發現所有的馬賊都下了馬,人人手中拿着彎刀,準備将慕容寒山亂刀分屍,以慕容寒山表現出來的身手,若是中原武林中人,早就吓破了膽,落荒而逃,可是這些馬賊顯然十分悍惡,雖然感到慕容寒山比較難纏,但他們兇念一發,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一群人發一聲喊,同時向慕容寒山攻來。
班闌珊盡管在克制,但還是被這麽多砍過來的刀吓得不敢動彈,一個人要變得膽大,可不是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慕容寒山看着沖過來的馬賊,冷冷一笑,他揮舞着小樓劍反迎了上去……
戰鬥幾乎在眨眼之間就結束了,因爲班闌珊看着慕容寒山以絕對的上風将這些人殺得一個不留,眼睛連一眨都沒眨,他哪裏想得到慕容寒山竟然這麽厲害,之前的擔心都白擔心了,他也明白了慕容寒山爲何答應自己,若是遇到馬賊,就舍财不舍命,以他的本事,不用舍财也能保住命,又何必将财物送給這些劫匪呢?
慕容寒山一番厮殺後,輕易地就像剛割了一片草,甚至連呼吸都沒有變得急促,他擦幹淨了小樓劍,然後丢回鞘中,環顧左右,再無一個能夠站起來的馬賊,他冷冷地說道:“想要打劫我們,卻沒想到給我們送來了二十多匹馬,這大約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班闌珊半晌才回過神來,他對慕容寒山道:“咱們快走吧,這些人隻不過是過來打探情況的,咱們的篝火既然惹起了馬賊的注意,現在出來打探情況的人遲遲不回去,他們定會察覺不對,等到再派人過來的時候,就是大批的馬賊了。”
慕容寒山道:“大批馬賊又能有多少?你不是說馬賊隻不過三百餘人麽?隻要他們趕來,我就敢保證,他們隻要不逃走,肯定是來得去不得,我的劍也能飽飲馬賊的血,你的仇也能報得十足十,豈不快哉?”
班闌珊想不到他這麽狂傲,又知道了他有狂傲的本錢,登時說不出話來。
慕容寒山道:“别愣着了,去這些人身上搜搜,如果有錢,你就拿着,他們半夜三更前來送錢送馬給咱們,咱們若是不收,那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番美意?”
班闌珊失笑道:“那何止是辜負了他們的美意,簡直是不識擡舉!”
一邊說着,班闌珊一邊搜遍了這些人的身子,隻不過這些馬賊身上并沒有多少錢,二十多名馬賊屍體上隻找到了百十兩銀子,比起雪隐門門下的刺客身上,那是相差遠了。
即便如此,班闌珊還是十分滿足,他将銀子遞給慕容寒山,慕容寒山道:“這是你找到的銀子,你留着給你娘行孝吧,這些人奪走了你爹的财物,這些不過是利錢,等到他們再來,說不定會将本錢也給帶來呢。”
班闌珊想不到還有這意外的收獲,大喜下又再三謝過慕容寒山,将銀子包好放在了馬車車廂中。
兩人留在這裏等候後面馬賊過來,但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兩人又困又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醒來時,草原上的陽光刺眼,已經天亮了,慕容寒山喊起還在睡的班闌珊,對他說道:“看來你估計錯誤,後面的馬賊并沒有過來查看情況。”
班闌珊大夢初醒,環顧四周,他昨夜見到慕容寒山大殺四方,一夜做的都是噩夢,他茫然地環顧左右,登時想起了自己的所在,他驚道:“咦,這些人騎來的馬呢?”
原來馬賊騎來的馬全都不見了,空留了一地的屍體。
慕容寒山道:“這些馬咱們帶着也是累贅,昨夜它們自行跑走了,我也沒有理會。”
班闌珊說道:“可惜可惜,這些馬留着,等到了前面的部落,還能換不少錢呢。”
慕容寒山道:“别可惜了,馬賊的馬上多半都有印記,咱們賣給那些無辜的牧民,說不定還會給他們帶來災禍,既然馬賊沒來,咱們繼續上路吧。”
兩人吃了頓飽餐後,丢下滿地的屍體,兩人繼續上路,在草原上,慕容寒山不用怕這些屍體會腐敗并傳播瘟疫,若是馬賊沒有找到這些屍體,這些屍體也會被草原上的野獸啃食幹淨。
再次上路後,班闌珊再看慕容寒山的眼光就和之前不同了,他原以爲慕容寒山不過是個有錢的商人,如今看來,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當然,深藏不露,隻是對他來說,若是武林中人,哪怕是不知道慕容寒山其人的西域武林中人,一看到慕容寒山的氣度,就知道他是位高手。
班闌珊道:“你是如何将劍法練到這種地步的?”他的口吻中夾雜這欣羨。
慕容寒山道:“自然是苦練出來的。”
班闌珊眼睛一轉,問道:“你看我能練到像你這種地步麽?”
慕容寒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班闌珊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慕容寒山道:“我開始練劍的時候不過七歲,所以劍在我手中,那是自小就摸熟了的,你已經十九歲了,再練劍不免有些遲了,但隻要肯吃苦,還是能有所成就的。”
班闌珊大喜道:“你能教我?”
慕容寒山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肯教你,是我從不收徒。”
班闌珊失望至極,不過他很快又樂觀起來:“你不肯教我也沒關系,我回去後拜别人爲師,豈非一樣能夠練出些名堂?”
慕容寒山道:“隻要你肯吃苦,自然能練出些名堂來。”
班闌珊說道:“我肯吃苦,練好了劍,我還能親自爲父親報仇血恨,也能保護自己和娘親……嘿,我從現在開始練,要多久才能練到和你差不多的地步?”
慕容寒山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你練得比較遲,所以需要更多的時間,如果你肯吃苦,每日什麽事都不做,除了吃飯睡覺外就是練劍的話,那麽練上五十年,說不定就會和我差不多。”
班闌珊聞言失望地差點從馬車上掉下來,他愕然道:“五十年?五十年後我都差不多七十歲了,還練個什麽劍?”
慕容寒山道:“若是你不必像我這樣練到極緻的話,練個十年左右,對付這些馬賊也不成問題。”
聽到十年,班闌珊感到可期,他道:“十年,那也是很長的時間了,好,等我回去就開始練。”
兩人繼續向西行去,馬車緩緩地走在草原中,就像走在一張永遠看不到盡頭的綠色的毯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