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根羽箭從山谷中的陰影中射出,慕容寒山若要躲過這根箭矢乃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這麽一來,暗中對付他的人定然會知道這個陷阱困不住他,也就不會輕易現身,那麽慕容寒山被吊起來就不顯得那麽有趣了。
箭矢的破空之聲非常響亮,顯然射箭之人臂力不小,不管此人是不是乾甲,其目的都是爲了置他于死地。
所以慕容寒山決定行險,他悄悄地将兩根手指放在箭雨将要射來的身體方位,那根箭矢轉瞬便到,慕容寒山功聚雙指,将這根箭羽用力夾住,人趁機向後一蕩,做出一副中箭後的樣子,他同時假做發出慘叫的聲音,就算是在半天,也會讓人認定他中了箭,何況現在是在夜晚的山谷中。
而那根羽箭落入他的兩根手指當中,就像是陷入了石頭裏,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之所以說慕容寒山是行險爲之,一來這跟箭矢的力道極強,就算是他慕容寒山,也震得手指發麻,償若他的功力再少些,這跟箭非但夾不住,還會貫穿他的身體,這是其一,其二是山谷中視線不明,慕容寒山對箭羽射來的方位七分靠聽,三分靠看,償若他估算錯誤,沒有料準箭矢的方位,這根箭矢一樣能夠射穿他的身體,其三就是運氣了,這根箭矢乃是普通的箭矢,償若是狼牙羽箭,箭簇上生有倒刺,倒刺上淬有劇毒,那麽就算他能夾住箭矢,也将毒發身亡。
但慕容寒山隻爲了能夠看清埋伏他的人是誰,還是冒險做到了。
黑夜中,那根羽箭停留在慕容寒山倒吊着的身上,任誰都能想到慕容寒山定是要害中了箭,且此時的他聲息全無,那自然是已經中箭斃命。
一聲女子的驚呼傳來,慕容寒山聽到這個聲音,不驚反喜,他和塵緣說過話,記得她的聲音,看來塵緣還沒有遭到乾甲的兇手。
接着是兩名異域男子的笑聲,其中一人說道:“有獵物自投羅網,那不是好事麽?乾震,你這個陷阱布得當真巧妙。”
另一名男子叽裏咕噜地說了一番西域方言,聽口氣是對這句贊揚全然受落,露出自豪的神态。
慕容寒山被倒吊着,他心道原來不知乾甲一人,還有乾震,聽名字和乾甲身手也相差不多,怪不得塵緣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就被帶走。
可是他還是猜錯了,這次前來帶走塵緣的,乃是四人,隻不過另外兩人話很少罷了。
一人說道:“是即刻上路,還是再等獵物上門?”
另一人道:“乾震的癖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歡查看自己的獵物,現在就走他怎能甘心?”
慕容寒山原本還擔心他們就此走了,自己被吊起來就顯得十分愚蠢,聽到此人的話,他才放下心來。
兩道人影向他走了過來,慕容寒山已經分辨出有四名雪隐門的刺客在此,見到隻來兩人,他心中有些失望,兩人來看他,必然有兩人跟着塵緣,此時如果他忽然脫身殺人,那麽也會使得塵緣陷入險地,該怎麽辦才好呢?
就在慕容寒山遲疑不決時,那名叫做乾震的刺客竟忽然向吊着慕容寒山的繩索甩出了一把飛刀,雖然雪隐門的刺客在西域名頭甚響,但這手飛刀未必就比中原雜耍賣藝的甩得好,飛刀割開了吊着慕容寒山繩索,之所以說是割開,是因爲繩索上還有一點牽連,竟然沒有斷。
而慕容寒山此刻身子随着繩索晃蕩起來,這種晃蕩,看似那把飛刀所緻,但實際上是慕容寒山借力導勢,故意晃蕩起來的,爲的就是給自己沖向塵緣增加力度,而乾震因爲一刀沒有割斷繩子,臉上大是無光,其實以他的水準,是不可能一把飛刀割不斷繩索的,不過他也沒有細想其中究竟,接着第二把飛刀脫手飛出。
就算慕容寒山在晃動之際,乾震算好了繩子晃動的速度,也絕不會再次失手。
但偏偏好像天不遂人願,飛刀到時,慕容寒山故意帶着繩子讓開飛刀,而且他晃動的力度更大了,飛刀落空,慕容寒山晃動得不以常理,面對這詭異的情形,這幾人一事還都沒有想到慕容寒山沒有死,而是在戲弄他們。
跟着乾震過來的這人叫做坤離,他見乾震接連兩把飛刀都沒有割斷繩索,不禁出言譏諷道:“乾震兄的飛刀之技似乎有些退步了呢。”
他對于乾震排名在他之上頗有不滿,此時正好趁機稀落他。
乾甲二人聽到坤離的話,全都哈哈大笑起來,乾震氣得呼呼直喘。
慕容寒山倒吊着晃動的力度已經足夠,他忽然帶着繩子向乾甲二人以及塵緣的方向射去,就好像擺動的繩索乃是受不了甩動之力,自然斷掉一般,可是晃動的力度再加上慕容寒山刻意爲之的力道,他的人就像一根鐵弓射出的箭羽,在電光火石間向乾甲射去。
他要保證在他們傷害塵緣之前将兩人宰殺。
但兩人畢竟是雪隐門中出類拔萃的高手,雖然一時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但他們立刻恢複過來,其中一人抽出劍,想要挾持着塵緣先走,由乾甲來應付突然而至的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早就做好了準備,又豈能讓他們打響如意算盤?他手中夾着的那根箭矢被他反手甩出,那名準備帶着塵緣先走的人脖子被箭矢貫穿,向後抛跌,塵緣則愣在當地,不知是該趁機逃走還是怎的。
乾甲此刻當然明白一切都是慕容寒山将計就計,他在慕容寒山飛到他身前拔出了劍,并以一招慕容寒山從沒見過的劍招,将慕容寒山這雷霆一擊擋住!
雪隐門的頂級高手出手的确不同凡響。
不過慕容寒山也料到了一招未必殺得死他,這一招被他接住後,慕容寒山借勢側翻過去,人在空中時就先削斷了困在腿腳上的繩索,而等他落下來時,正好在塵緣身旁。
隻是讓慕容寒山意料不到的是,塵緣在他剛剛落地時,竟然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向他刺來。
慕容寒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你幹什麽?”
塵緣聽到聲音,再加上看到了慕容寒山的容貌,明白了一切,她說道:“原來是你……小心!”
慕容寒山也醒悟自己自從落入陷阱,接着到忽然向他們出手,塵緣看不清他的來曆,見他落到自己身旁,以爲是來殺她的,所以本能地反擊,這最後一句小心,是提醒慕容寒山身後有人偷襲。
偷襲之人正是乾甲,他見到慕容寒山來到塵緣身旁,也想到了他是來搭救塵緣的,因此趁慕容寒山不備,一劍向他背後刺來。
這次慕容寒山既然有了準備,又豈能讓他得逞?慕容寒山連頭都每回,便聽出了乾甲一劍刺來的方位,他反手身後,将乾甲這一劍撥開,然後才轉身和他相鬥。
乾甲見這一招偷襲落空,向後退開,他第一招擋住慕容寒山奮力一擊,手臂已經酸麻,這次偷襲換的是左手,左手用劍畢竟不如常用的右手有優勢,他劍被擋開,也并不向前糾纏,而是退開幾步,和慕容寒山以及塵緣拉開距離,同一旁的乾震以及坤離三人呈品字形将慕容寒山圍在中間。
乾震喝道:“你是什麽人?來這裏有何目的?”
慕容寒山道:“我是漢人,可笑的是這裏是中原漢土,那輪得到你們這些跳梁小醜來詢問我?我倒要問問你們,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裏又幹什麽來了?”
乾甲用西域話叽裏咕噜說了幾句,慕容寒山正警惕他們的出手,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身旁的塵緣卻輕輕地說道:“他們打算同時向你出手,關鍵時再用暗器将你擊殺。”
她的言語雖輕,但還是被乾甲聽到,乾甲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就算告訴了他又能怎樣?我們三人還殺不了他?”
慕容寒山對塵緣道:“多謝相告,不過一會打鬥起來,你得留在我身旁不要離開,以防他們的誤傷。”
乾甲冷笑道:“想不到我們殺死了她的一個相好,又出來一個相好,克麗絲,你究竟有幾個漢人相好爲你賣命?”
慕容寒山這才知道,塵緣在西域時用的名字叫做克麗絲,塵緣怒道:“你别胡說八道,漢人自古以來就以保護女子爲常,隻不過是你們想得卑鄙了。”
乾甲道:“是麽?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的相好,我一樣送他下地獄,去死吧!”
随着去死吧三個字吼出,三名雪隐門中一等一的好手同時向慕容寒山攻來。
慕容寒山夷然不懼,三把劍夾雜這一把飛刀向他襲來,飛刀自然是乾震所發,慕容寒山一招四方式,将飛刀以及三人的劍給攔下,接着他一招金針渡劫,一柄劍竟然有向四面八方同時出手的意向,三人吓了一跳,連忙向後退開,慕容寒山要護着塵緣,并沒有趁機追擊。
三人退開後,又再次向慕容寒山攻來,如此這般,乾甲等人一連十多招,都是一起攻一起退,他們和慕容寒山雙方誰都沒有占到半點便宜。
慕容寒山對他們的劍法雖然了解不多,但天下武功道理相同,起初兩招或者還看不明白他們劍法的奧秘,十多招下來,慕容寒山隐隐感到他們的劍法不過如此,隻不過他們擅長刺殺罷了,劍法雖不被他看在眼裏,但他卻絲毫不敢大意。
因爲三人身上必定有人攜帶着大師胡不工親手打造的機關暗器。
在管仲英家中,丐幫邵人傑堂主以及管仲英等人就是死于這種機關暗器。
細如牛毛的牛毛針,在深夜的山谷中,恐怕不易察覺,而且發動機關,也不需要做出多大的動作,所以慕容寒山也不敢等閑視之。
慕容寒山認定,這三人償若沒有攜帶這機關暗器,圍攻自己這麽久都沒有占據一絲上風,早就應該逃走,而他們偏偏纏鬥不休,就是爲了等一個時機。
發動暗器機關的時機。
乾甲再攻十多招無果後,他似乎想通了慕容寒山如果是爲了搭救塵緣而來,那麽他身旁的塵緣就是他唯一的破綻,因此他喝道:“先宰了這叛徒克麗絲再說!”
三人圍攻的目标,忽然就從慕容寒山變成了塵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