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草因爲想到了兒子如今生死不明,就算是身爲掌門,也不免生出護犢之心,他說道:“小兒的下落,還望慕容先生費些心,償若能夠救出小兒,我們七味門上下同感慕容先生的恩德。”
慕容寒山道:“償若我能遇到他,定會将他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宮本草又是表示感激不盡之語。
這時,門外看守的小沙彌忽然走了進來,對觀慈說道:“門外有兩名叫花子來找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一驚而起:“啊,那定是丐幫的兄弟,我過去看看。”
觀慈斥責小沙彌:“什麽兩名叫花子?他們可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弟子,不要失了禮數,阿彌陀佛。”
慕容寒山走到外面去和丐幫弟子相見,隻見兩人臉上露出悲憤之色,慕容寒山訝然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其中一名丐幫弟子說道:“我們今日出城尋找線索,可是……可是……”說着說着,他喉頭一梗,幾乎說不下去。
慕容寒山問道:“可是什麽?”
另一名丐幫弟子道:“可是我們範堂主卻被人刺殺了,我們拉着範堂主的遺體回來,又……又看到分堂中多了一具李本來兄弟的屍首,我們這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大夥兒商量,還請慕容先生回去幫我們主持一下……”
慕容寒山道:“你們兩人在這等我。”
他回去跟觀慈和宮本草匆匆告辭,宮本草察言觀色,見到慕容寒山臉色不大妙,問道:“是不是丐幫出了什麽事?”
慕容寒山現在和他沒有了敵意,便沒有瞞他,告訴了他丐幫分堂的堂主範四海遇害一事,宮本草道:“償若慕容先生對我沒有疑心,我跟着一起過去看看如何?”
慕容寒山道:“我當然對宮掌門沒有疑心,隻不過不知道丐幫弟子……”
宮本草說道:“範四海遇刺身亡,我說不定能看出些苗頭來,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會拒絕我。”
慕容寒山斷然道:“好,你跟我一起過去。”
宮本草和觀慈告辭,兩人出了門,和過來喊他們的丐幫弟子一起向丐幫分堂走去。
路上兩名丐幫弟子自叙了名字,一名叫做嚴寬,一名叫做謝貴,慕容寒山也向兩人介紹了宮本草的身份,三人見了禮。
慕容寒山問道:“随範堂主一起出城的弟子不是有八十人麽,怎麽還能被人刺殺?”
謝貴道:“我們在城外的村莊打聽消息,無爲城外有數十個大小村落,範堂主讓我們八十人兵分四路,他跟着其中一路去了張樓莊,弟子們正在村中打聽消息的時候,堂主似乎看到了一個可疑的人影,他便追了過去,我們有七八個人見到堂主追過去,也都跟着過去,可是我們這幾人的輕功遠遠不及範堂主可那名可疑的人,眼見得他們一前一後進入一片桃林,然後身影消失在桃林中,還沒等到我們……等我們趕到,就聽到林子裏傳來……堂主的一聲慘叫,等到我們到了堂主所在之地時,發現他……他已經雙腿折斷,脖子也被割開,人已經……”說到這裏,謝貴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慕容寒山道:“原來他是追人過去遇害的,可是爲什麽你們說他是被刺殺的呢?”
嚴寬說道:“範堂主的雙腿斷折,是中了陷阱,原來那人早就做好了準備,引誘範堂主前去追他,所以我們推測範堂主是被兇手刺殺而死。”
在一旁聽着的宮本草這時問道:“不知範堂主的雙腿折斷可是雙腿陷入坑中,被坑中藏好的鍘刀切斷的?”
嚴寬和謝貴兩人聽到宮本草這麽說,兩人同時停了下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問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兩人連掌門也不再叫,而是用你來稱呼,可見兩人懷疑宮本草是和兇手一夥的。
宮本草歎道:“因爲這種殺人的手法,正是雪隐門在西域刺殺目标的手段之一,人一點落入陷阱,便會觸動機關,隐藏在坑旁的鍘刀便跟着發動,将目标人的腿切斷,這樣一來,無論目标的武功多高,他可有趁機将目标害死,隻不過這種先斷腿再殺人的手法他們并不常用,想不到爲了對付範堂主,他們的人做了這麽充足的準備。”
嚴寬和謝貴兩人聽宮本草這麽解釋,對他的戒備還是沒有消除。
慕容寒山道:“不用懷疑,宮掌門絕非是和刺客一夥的,我慕容寒山可以擔保如此。”
嚴寬和謝貴兩人這才放下對宮本草的戒心,謝貴抹了抹眼淚道:“若真是什麽雪隐門的人行的兇,我們丐幫誓死也要和他們周旋到底。”
慕容寒山盡管冷酷無情,可是對于範四海的死也感到沉重,四人繼續向分堂行去,慕容寒山又問道:“那李本來又是怎麽死的?”
嚴寬咬牙切齒地說道:“李本來兄弟的死法和趙武差不多,也是中了毒指被送回來的。”
慕容寒山又問道:“身上也寫了那些字麽?”
嚴寬點了點頭:“和趙武身上所寫的一樣,都是幫主有罪,弟子承擔,若不認錯,依然一天殺一人。比趙武身上多了依然二字。”
慕容寒山聽到李本來背後的字多了兩個,人猛然道:“殺害範四海堂主的和殺害趙武以及李本來的人未必是一夥的。”
宮本草問道:“何以見得?”
慕容寒山道:“償若這些人以此來震懾威脅丐幫的人,那麽必定要言出必踐,他們既然說了一天殺一人,可是今日算上範四海和李本來,那就是殺了兩人,他們殺範堂主乃是有心加害,這和他們說的一天殺一人就不相符了。”
宮本草歎道:“這些人的話未必會作數,不能就此推斷他們不是一夥的。”
慕容寒山沒有再說什麽,隻不過他心中認定不是一批人,隻不過除了感覺外,也拿不出什麽證據來。
來到丐幫分堂,裏裏外外都傳來丐幫弟子的哭聲,慕容寒山進了門,看到範四海和李本來兩人的屍體放在一起,連靈堂都沒有搭建,顯然再等慕容寒山前來。
慕容寒山到了以後,便和宮本草一起查驗兩人的屍體,宮本草看得尤其仔細。
一衆丐幫弟子哭着圍在兩人身旁,看到宮本草拿出銀針在範四海屍體斷腿處以及咽喉處刺入試了試,又将李本來的屍體翻過來,在他背後毒指寫字的地方刺入,這些丐幫弟子,除了嚴寬和謝貴外,其他人都不認得宮本草,見他對屍體不敬,臉上都露出仇視的眼神,若非宮本草乃是和慕容寒山聯手而來,恐怕他們早就阻止他了。
宮本草站起身來,眉頭緊鎖。
慕容寒山問道:“怎樣?”
宮本草道:“恐怕你猜測得不錯,這兩人未必是同一人所殺,他們不僅是所中的毒不同,而是根本就不是被同一種毒的分類所殺。”
慕容寒山愕然道:“不是同一種毒的分類?我不大明白。”
宮本草道:“用毒如同習武,有人因爲天分不同而選擇了不同的練武方向,有的精于拳掌,有的精于踢腿,有的擅長輕功等等,勉力爲之,自然會弄巧成拙,我麽用毒也是如此,雲南一帶多用蠱毒,北方多用草木之毒,我們則擅長用毒蟲毒物,當然,很多毒教會兼用草木以及毒蟲之毒,但畢竟細節上還有很大的不同,就像同爲刀法,不同門派,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人不是出自同一師父。”
慕容寒山道:“這兩種毒也是如此?”
宮本草點了點頭,指着範四海道:“範堂主所中的毒和我們七味門所用的毒乃是一類,目的就是爲了殺人,而這位丐幫弟子則是中的草木之毒,這種毒兇手甚至将毒練到了掌上,所以此人在寫字時并非沾了毒藥所寫,而是用手指上的毒直接寫出來的,據我所知,雪隐門中并無人練過毒指毒掌。”
慕容寒山道:“淬煉自己的身子,用來強化内力的不足,以之提高武功,是中原一些旁門左道常用的伎倆,有毒蛛手,赤練掌,毒蛤功等等,西域武人極少有用這種殘傷自己肢體來提高武功的事。”
宮本草道:“如果是這樣,小兒的下落,更是難明……”
丐幫弟子見他原來是和慕容寒山一起尋找兇手來的,對他的敵意全都消散。
慕容寒山轉身對丐幫副堂主鄭攔江道:“屍體我們已經看過,讓弟子爲他們買兩副厚厚的棺木,然後擇日發葬。”
鄭攔江悲憤地說道:“兇手尚未找到,堂主不能下葬……”
化爲落音,門外傳來一聲:“劍神說能下葬,自是他答應了親自去找兇手,兇手已經是個死人,可以下葬!”
聲音雄渾,丐幫弟子聽到這話,無不又驚又喜,轉身施禮,來人正是丐幫的幫主汪九成。
他原本說要傍晚才到的,想不到未到晌午,人就來了。
慕容寒山見到汪九成此時趕到,心中松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