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建州城客棧中,路小千和莫谷兒見劉蘇兒無恙歸來,都感到十分高興,路小千說道:“我就說了,以劉大俠的武功,絕不會又什麽閃失。”
劉蘇兒至今仍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問莫谷兒:“你傷口怎麽樣了?”
莫谷兒說道:“沒事,那刺客……”
劉蘇兒不好說自己因爲刺客貌美而将她放走了,而是說道:“那刺客是個女子,我逼問出她的性命來曆,便讓她走了,她此後不會再來襲擊我們。”
路小千問道:“是個女人?真想不到,她是誰?爲何要對付我們?”
劉蘇兒說道:“她叫做葉赫那拉清韻,你們聽到她的姓氏,難道還不明白她爲何來找咱們的麻煩嗎?”
路小千愕然:“難道竟是因爲在飯店裏的事?”
劉蘇兒點了點頭。
莫谷兒歉然道:“都怪我在大庭廣衆之下口不擇言,惹來這場麻煩事。”
劉蘇兒說道:“不怪你,你好好養傷,不要内疚了,這名女子行事狠辣,若非我不願對女人下手,定然會宰了她爲你報仇。”這當然是瞎話,他怎舍得對她動手呢?
路小千說道:“她是怎麽知道咱們住在這裏的?”
劉蘇兒苦笑道:“她以爲我名字叫做吳老子,你猜她是從誰那裏得知的?”
路小千立刻醒悟,他恨恨地說道:“是販子烏蘇!我早知道這家夥不是好人,這次又出賣了咱們,明早咱們就找他去!”
劉蘇兒搖了搖頭:“我看算了吧,這女刺客爲了從他口中逼問出咱們的落腳處,他的雙腳都被砍了,現在是生是死還不知道,他能爲了咱們失去了雙腳,對這種人來說已是罕見的義氣了,何況尋找沙忠利,還得需要他的幫助,咱們還得安慰安慰他才行。”
路小千可沒有劉蘇兒這麽容易諒解他,他說道:“兩隻腳的代價就想讓咱們送命?”
莫谷兒連忙打斷他的話:“他也是迫不得已,我看算了吧。”
三人又說了會不相幹的話,然後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睡在床上,劉蘇兒想着葉赫那拉清韻的絕世容顔,又想到在家中看着孩子,跟自己舉案齊眉的梅嫽,心中時而感到甜蜜,時而感到煩亂不已,他暗中告誡自己,清韻不過是女真人裏葉赫部的女子,而且是個狠辣的女子,别說自己已經有了妻室,就算沒有妻室,這種女子也是碰不得的。
然而他又忍不住想起她,又忍不住在心中想,自己若沒有結婚,難道真是碰不得麽?
心中一股莫名的渴望和世俗的枷鎖,讓他在危險的邊緣進退不得,矛盾不已。
第二天一早,店夥計給三人送來早飯,劉蘇兒問店夥計:“讓你打聽的事可以眉目了?”
店夥計說道:“城中的二十八家客棧我已經問過二十一家了,剩下的七家這兩天就會有結果,您就放心好了。”
劉蘇兒點了點頭,又賞了他一兩銀子,店夥計心滿意足地離去。
吃過早飯,三人正要出門去找烏蘇問問情況,想不到烏蘇的手下先來找上了他們,劉蘇兒問道:“烏蘇怎麽樣了?”
來人連帶愧疚地說道:“幸而三位大爺都沒有大礙,我們主子都要愧疚死了,他現在躺在床上發着高燒,口中還在詢問三位大爺的安危,你們不知道,昨晚他出的事,來人下手也真狠,用短刀将我們主子的雙腳砍斷,血流一地,七八名郎中都束手無策,還好一位和主人有交情的漢人武師将主子斷腿處紮緊,又用蜂蜜混了金瘡藥将傷口糊住才不止繼續流血,否則他身上的血都要流光了。”
路小千絲毫不同情烏蘇的遭遇,反而說道:“他内疚?我看他是怕我們去找他的麻煩吧,他見我們活得好好的,八成是失望多過高興才對。”
來人連忙說道:“不敢不敢。”
路小千還要說些什麽諷刺的話,被莫谷兒攔住。
劉蘇兒說道:“那你在前面帶路,我們過去看望看望烏蘇。”
來人答應了,帶着三人來到烏蘇在建州城中的另一處宅子,像他這種人,就好比狡兔,就算有三窟也是正常,劉蘇兒知道他是怕清韻再來找他,所以暫時先躲了起來,而他既敢帶人來此,也說明他不擔心自己,又在向自己表示他沒有防備自己。
在這種地方能成爲販子的人,在識人方面自然有一手,他是看準了自己不會對他痛下殺手的那種人,隻是對清韻,想必他才是看走了眼,否則以他的精明,怎會被砍斷了雙腳?
此刻烏蘇正躺在内屋的床上,房間裏燃燒着三個火爐,一屋子裏都暖烘烘的,但烏蘇還是疼得冷汗直流,旁邊一名婦人不斷給他擦拭臉上的汗珠,他見到劉蘇兒等人進來,連忙裝作要起來的樣子,其實他的雙腳已斷,又怎能站得起來?不過是他在表明對劉蘇兒等人的歡迎而已。
劉蘇兒說道:“您呐還是乖乖地躺着吧。”
烏蘇頹然坐倒,身子震動牽扯到了傷口,又痛得他咬牙切齒起來。
劉蘇兒怕清韻和烏蘇兩人聯手使詐,江湖風雲波詭,誰說得準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掀開烏蘇的被子看了看,烏蘇自腳踝以下全都不見了,雖然被包紮着,也能看出他的雙腳的确被砍斷,像他這種人物,正是人生最輝煌的時刻,斷了雙腳就成爲殘廢,真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劉蘇兒若非親眼所見,真難相信她下手會這麽毒辣。
烏蘇苦笑着說道:“你遇到這狠心殘忍的女子了?”
劉蘇兒點了點頭。
烏蘇說道:“她的武功雖高,但是比起吳大俠來,還是差得遠了,否則我甯死也不會說出你們的所在。”
劉蘇兒對他出賣自己現在已經毫不介懷,反而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他說道:“你認得她?”
烏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雖然不認得,可也聽說過,她在野人女真裏名聲很響,人家都稱作她爲努卡依哈,也就是帶刺的花之意,她武功高強,任誰都不放在眼裏,但凡敢招惹她的人,殘肢斷體都算好的,她動起手來,可算是絕不留餘地,若非吳大俠武功高強,也制服她不得。”
劉蘇兒見他的慘狀以及他難得的真誠,歉然道:“我不姓吳,我姓劉。”
烏蘇強忍着痛苦說道:“是劉大俠。”
劉蘇兒說道:“關于這個女子,你還知道些什麽?”
烏蘇說道:“這女子是葉赫部的人,名叫葉赫那拉清韻,乃是葉赫多目的女兒,她家在葉赫部裏算不上有什麽地位,但是後來她不知如何,拜了以爲中原武人爲師,學了一身本事,爲人雖然狠辣,但十分維護自己的族人,所以在葉赫部聲望很高,以前還有些小夥子觊觎她的美貌,前去撩撥她,都被她打得抱頭鼠竄,後來她出手越來越狠辣,敢于招惹她的人已經沒有了,所以她至今未嫁,這小賊娘怕是也沒人敢娶她,呸!”
說到後來,他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劉蘇兒心中感到好笑,又帶着些感激,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爲了自己的下落而失去雙腳的,隻是這時這麽說,不免更讓他受到打擊。
劉蘇兒問道:“這小賊娘長相如何你見到了?”
烏蘇搖了搖頭:“葉赫部多出美人,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她長得美又如何?還不是沒人敢娶?”
劉蘇兒不再多問,他已經知道了清韻的事,現下他要問問沙忠利的事了,這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雖然心有不忍,但他還是問道:“不知我讓烏蘇去找的人,現在可有什麽結果了?”
烏蘇說道:“還有幾處地方沒有打聽到,就快了,這兩三日間就會有個結果,還請吳大俠哦不,是劉大俠放心。”
劉蘇兒心道他和那店夥計都要兩三日才有結果,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他說道:“既然烏蘇這麽上心,我也就放心了,烏蘇身子有傷,我來得匆忙,沒有給烏蘇買什麽東西,這一百兩銀子還請烏蘇拿着,買些人參靈芝什麽的補補,我就不打擾了。”
烏蘇感激地說道:“這怎麽好意思?事情還沒辦成……”
路小千和莫谷兒對烏蘇沒什麽好感,早就走到了門外,劉蘇兒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努卡依哈傷了我的兄弟,她的事你也順便幫我打聽打聽,說不定我能幫你報了這個仇。”
在烏蘇瞠目結舌中,劉蘇兒揚長而去。
剛回到客棧,還沒坐下啦休息,店夥計就沖進來對劉蘇兒說道:“恭喜客官,您讓我找的人有眉目了!”
劉蘇兒大喜之下幾乎跳了起來,他問道:“人在何處?”他聲音激動,想不到這件如此渺茫之事,竟會讓一個客棧的夥計給找到。
店夥計說道:“他人早走了,我隻是查到他曾在拱月樓住過三晚。”
劉蘇兒問道:“拱月樓?”
店夥計點了點頭:“拱月樓雖也是客棧,但同時也是一家青樓,兩相結合,所以生意特别好,客官您懂的。”
劉蘇兒不以爲意,問道:“可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店夥計說道:“聽說他出手闊綽,來到就包下了拱月樓的當紅阿姑銀月,那沙忠利的去向,說不定銀月知道,隻是銀月此人十分看重銀子,客官不如直接去問她的好。”
劉蘇兒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你做得很好!”他掏出一百兩銀子的銀票遞給店夥計又問道,“沒人知道你在打聽他吧?”
店夥計點了點頭:“這個自然,客官吩咐下來的事,我豈能不記得?”他結果銀票,仔細看了看,這才謝過劉蘇兒,喜滋滋地去了。
劉蘇兒喊來路小千和莫谷兒,路小千還不知劉蘇兒讓店夥計找人的事,劉蘇兒說道:“沙忠利的确來過建州,不過又走了。”
路小千聽得熱血沸騰,他問道:“他去了何處?”
劉蘇兒說道:“他去了何處,可能隻有一個人能告訴咱們,咱們現在就去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