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看似簡單的一招弓步出拳,就有這麽多難以做到的方面,劉蘇兒拼命練習,然而若是将功力都放在腿上,拳上便沒有多少力量,而将功力都放在拳上,腿上力道不夠便不能躍出這麽遠的距離。
償若将力量分開,腿上和拳上的力道又都不足,劉蘇兒爲了練好這一招,人都快崩潰了,卻還是沒有摸到一點門道。
王元極喝道:“蠢材,難道我叫你的輕功法門便隻能運用到輕功上麽?”
劉蘇兒如遭當頭棒喝,心中湧出明悟,原來力量的使用是分先後的,腿先而拳後,即使很多動作看起來似乎同時發出,其實也是有先有後,就像施展輕功時動作的銜接,從前一個動作銜接到後一個動作,靠得就是力道的轉折。
想通了這點,劉蘇兒弓步出拳,人一下沖出了一丈遠,一拳向布條轟去,軟綿綿垂着的布條在他這一拳下,竟如刀砍一般斷了,武功之道在于以柔克剛,而剛到了一定的層次也能克柔,這是功力的問題。
劉蘇兒不僅醒悟了弓步出拳時腿功在前拳功在後的要訣,更将輕功上轉折前後内力的回收與疊加也運用到這一招上,在弓步彈腿沖擊之際,他還把腿上的力量轉移到拳頭上,更增出拳的威力。
王元極說道:“這一拳倒還似模似樣,不過想要運用自如還得多加練習,每日練上一百遍,練上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劉蘇兒難掩得色:“償若我每日練上三百遍,是否隻要練上一年就行了?”
王元極嗤笑道:“償若你隻學這一招,一年時間自然是夠了,可是咱們還有七個基本動作沒練呢……”
學這套武功最難的便在第一遍的領悟,其他基本招式雖然各有各的竅訣,但萬變不離其宗,一法通而萬法明,餘下的招數就簡單得多,說是簡單,但劉蘇兒還是足足将這些基本功練了三日。
其中也不乏一些招式比較難練的,比如旋轉出拳出腿,因除了涉及到拳腿之外,還有腰和肩的配合,身體的平衡,這本是一招平平無奇的旋風腿功夫,要做到王元極的要求,就必須讓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稱爲内力轉折的橋梁,不僅僅是在動作上行雲流水,更要在真氣運轉之間做到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三日功夫,隻夠劉蘇兒學個大概,要想做到出手時不假思索,還要不知多久的辛苦練習。
王元極表面上雖然沒說,心中卻對劉蘇兒的表現暗中有所肯定,劉蘇兒也顯然明白了這點,因爲王元極罵他蠢材的次數越來越少。
三日過後,王元極開始将一套他自己創立的四方拳教給了劉蘇兒,四方拳之所以名爲四方,并非名字上那樣簡單地兼顧前後左右四方,更非東南西北四方,稱爲四象也許更貼合些,但王元極認爲,四方二字有打殺四方之意,聽起來便很有威力,劉蘇兒不敢苟同,但也覺不會蠢得反駁。
四方者,除了指明四個方位外,最主要的還是全力運用人的四肢,人有雙拳雙腿,這是四方,就步法而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也是四方,這四方更成了一種上承兩儀,下接八卦的承上啓下作用,實是重要無比,劉蘇兒跟着學這套拳法時,也頓悟了用這套武功破七星北鬥陣的道理,因爲七星北鬥陣除了以星宿方位爲根基,還以四象爲基礎,要破四象,八卦太繁,兩儀太簡,以四象破四象,正正相當。
有了那八個武功動作爲根基,四方拳更像是一首将一個個曲調練成的曲譜,劉蘇兒有習武的經驗,因此這套拳法學起來很快,不到兩日便已經練得熟練起來,隻是想要練到像狂風驟雨掌或者蓮花棍法這樣和敵人打鬥時不假思索,還要不知再練上多久。
武功一道,不過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劉蘇兒既然已經會了,便沒有再留下來的意義,由會到精,他自己有時間刻苦習練便是,他還要去追蹤女真人,因此便打算向王元極告辭:“多謝前輩這幾日來的教導,讓小子我獲益匪淺,晚輩這便告辭,有空便來山谷中陪前輩……”
王元極不理他說的什麽,反而問道:“你覺得自己是學會了麽?”
劉蘇兒愣了愣,自然不敢稱學會,但是說不會,似乎也不對。
王元極又問道:“我且問你,償若你遇到了七星北鬥陣,能用這套四方拳破解他們的陣法麽?”
劉蘇兒更是回答不出來,他似乎在這五日内學會了很多,但對于一人破七星北鬥陣,似乎還沒有摸到邊兒。
王元極冷笑道:“既然不能,那你來我這幹什麽來了?稀裏糊塗學了套拳法就走麽?”
劉蘇兒說道:“前輩不是說用這套武功就能破七星北鬥陣麽?”
王元極點了點頭:“不錯,我是這麽說的。”
劉蘇兒放下心來,說道:“或者是晚輩練習的不夠熟練,此後我一有閑暇便苦練,終有熟極而流的一日。”
王元極冷笑着看着他不語。
劉蘇兒摸不透他的意思,試探着問道:“前輩可是說我還沒有學會這套武功?”
王元極說道:“差得遠了,差得遠了。”
劉蘇兒問道:“差在何處?”
王元極說道:“你再看我給你演示一遍四方拳。”
說罷,王元極又練了一遍四方拳,讓劉蘇兒橋舌不下的是,這一次王元極所使的四方拳,和他剛剛學會的四方拳之間,竟然沒有一招是相同的,劉蘇兒木立當場,王元極練完後,帶着狡黠的神色問道:“現在你還覺得你是學會了麽?”
劉蘇兒問道:“怎會這樣?這兩套武功招式沒有一招相同,但晚輩能夠看出這的确是四方拳無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元極說道:“你再看我給你演示一遍。”說完,王元極又表演了一遍,這一遍使出來,非但和第一遍劉蘇兒苦苦習練的四方拳不同,甚至和剛才他剛練過的一套四方拳也無一招相同。
練完後,王元極收了勢子問道:“你明白了麽?”
劉蘇兒若有所悟,他說道:“前輩這套四方拳似乎沒有固定的招數,注重的是拳意而非拳招,當然,這套武功還是以那把套基本動作爲基礎,隻不過出手之時天馬行空,随意爲之。”
王元極點了點頭:“不錯,你能體會到這點,也算是有點意思了,你要記住,這套四方拳并無定式,無定招,遇到相應的武功就做出相應的招數應對,就算沒有招數,隻不過擡擡腿伸伸拳能将對方擊敗你就隻需擡擡腿伸伸拳,無需一定要拘泥于擺好姿勢的招數。”
劉蘇兒木立半晌,終于有悟于心,對王元極說道:“我懂啦,隻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這套武功雖然厲害,但似乎還是不足以對付七星北鬥陣……”
王元極說道:“隻要你練得足夠熟練就足以對付七星北鬥陣,你要謹記天機不可洩,琥珀動瑤光。”
劉蘇兒跟着念了一遍:“天機不可洩,琥珀動瑤光……”兩句話的字面意思明明白白,可隐藏的意思卻一點也不懂了,不過王元極既然說了天機不可洩,看來也不會再跟自己細說。
果然,王元極說道:“你既然已經領悟了四方拳乃是拳意并非拳招的要旨,現下可以走啦。”
劉蘇兒糊裏糊塗地再次向王元極告辭,好像自己在這前後學到了很多,又似乎根本沒什麽變化,不過他心念路小千和莫谷兒,還是匆匆離開山谷,找到大路,足不停步地向東行去。
離開這座山谷,劉蘇兒這才想起還不知道山谷的名稱,他途中遇到一名砍柴的山民問起來,這山民說道:“這山叫做壽桃山,傳說以前山上生着不少桃樹,大家都去采,後來山裏猴子多了,經常有人因爲桃子和猴子打架,進山的人就少得多了,山谷哪裏有什麽名字?就是有,也就叫猴兒谷。”
劉蘇兒道了謝,那山民走開了。
繼續往東的路上,劉蘇兒一直在想那兩句“天機不可洩,琥珀動瑤光。”的含義,他本來讀書就少,讓他去猜字謎,那更是爲難了,好在劉蘇兒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想不通的事絕不鑽牛角尖,暫時放在一邊,他的心神都放在這套四方拳上,四方拳說是拳法當然可以,償若手中持劍,便成了四方劍法,償若手中持棍,變成了四方棍法。
劉蘇兒在打尖時,在房間裏還在想,躺在床上也在想,他在想如何将棍法和四方拳融合無間,他買了匹馬代步,騎在馬上時也在想,越想越覺得這套武功妙用無窮,走在無人的小路上,劉蘇兒還會下馬揮舞着紫竹棒練上一會,随着他不斷地思索和習練,對這套武功的理解也越多。
出了懷安向東,由于那幫女真人自然不敢從京城經過,路小千和莫谷兒留下的記号也折而向北,然後繼續向東,兩人比劉蘇兒早了五日的路程,劉蘇兒每日除了趕路就是在想那套武功,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大草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