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的餘燼在空中飄散開來,就在同一時間,岸上傳來一聲慘呼,而瓊樓閣則忽然向下一沉,瓊樓閣上傳來不少人的驚叫聲,慌亂地奔走聲,劉蘇兒盡管很敬佩莫輕彈,但還未到生死以共的地步,他拿着船槳,将小船迅速劃離瓊樓閣,來到安全的距離後才停了下來。
瓊樓閣上的吵雜之聲逐漸變小,劉蘇兒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洛寒霜的啜泣之聲,他回過頭來問道:“怎麽?”
洛寒霜身子抽搐地說道:“我師父……他現在定然兇多吉少……”
劉蘇兒從遠處看向瓊樓閣,隻見這艘大船在夜色中正緩緩下沉,完全沒有一點要爆炸的樣子。
湖面如同一隻張大了嘴巴的上古巨獸,正在一點點地吞食這瓊樓閣。
忽然,幾道人影從瓊樓閣上跳了下來,有兩人落入水中後竟然沒有沉沒,而是大踏步地向岸邊疾行,見到這種奇景,劉蘇兒對洛寒霜說道:“你快看,那兩人中有沒有你師父?”
洛寒霜擦幹了淚眼,向那兩名淩空踏波之人看去,然後搖了搖頭:“不是,若是我師父,沒有救下師妹,他肯定不會離去的。”
劉蘇兒想不出那兩個人究竟是誰,何以能夠淩空踏波而行,能踏波而行的絕頂輕功他也不是沒有見到過,一位是淩波仙子,一位是淩波仙子的徒弟紀重靈,如今紀重靈已經死了,淩波仙子又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那這兩人究竟是誰?
這兩人劉蘇兒自然是想不到,走在前面的是荊楚紅,而在後面追的,則是朱雀!
荊楚紅不是應該在岸上的麽?她怎的冒險來到船上?那剛才岸上一聲慘呼又是何人所發?伏纓又去了什麽地方?以荊楚紅,甚至是朱雀的輕功,怎能做到踏波而行?
原來朱雀和伏纓兩人躲在船底的湖水中,靠着二人合力,終于将船艙底部挖出一個洞來,伏纓累得氣喘籲籲,挖完後他才苦笑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朱雀問道:“什麽事?”
伏纓說道:“既然火藥是藏在船艙下面的,咱們爲何不在湖水中挖洞,這樣湖水湧入,不就将船底的火藥全都浸濕了麽?這一招就叫做釜底抽薪,沒了柴薪,荊楚紅那婆娘又如何生得出火?”
朱雀也同樣苦笑道:“你小子有時也挺機靈的,隻不過事後諸葛亮罷了,現在再說又有什麽用?”
伏纓無話可說,隻能說道:“反正再挖洞也來不及了,咱們到船艙裏面看看,伺機行事便了。”
兩人濕淋淋地從湖水中爬進船艙底部,裏面漆黑一團,伏纓掏出火折子,發現火折子也都被湖水泡濕了打不着,也虧得如此,否則船艙底部到處都是火藥,一點迸出火星來,說不定會惹出大禍,朱雀喝止了伏纓的愚蠢行爲,兩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雖然暫時安全了,可是兩人在漆黑一團的船艙中猶如瞎子一般,什麽都看不見,隻能伸手不斷摸索,朱雀更是拿着劍鞘四處點動,一點點地辨認自己所在地方是什麽樣的情況,兩人一邊摸索,一邊前行,所遇的事物,也大多是圓木桶,透過這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兩人都明白圓木桶中裝的都是火藥,也不知道荊楚紅在倉促之間是何處找來的這麽多火藥。
兩人也比試過,船底的破洞比圓木桶要小,否則兩人大可以将這些盛放着火藥的木桶扔到湖中去,一了百了,如今自然不行,若是用劍劈開木桶,将火藥傾倒如湖中,實在太過浪費時間。
兩人不知不覺走了一段路,其實沒有多遠,隻是黑暗中摸索着前行,顯得路比較漫長罷了。
朱雀用劍鞘在黑暗中連點兩下,一般就會知道前面是什麽東西,是船體的龍骨,還是雜物,還是圓木桶,還是方木箱,走着走着,朱雀劍鞘前點,忽然點到了一個柔軟之物,即像什麽牲畜,又像是人,黑暗中不能肯定,朱雀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讓伏纓停下,兩人靜靜地傾聽,在他們兩人的前方不遠處,的确是有若有若無的呼吸聲,聽聲音多半是人。
伏纓也聽到了聲音,他大着膽子來到那發出呼吸聲的地方,伸手一摸,竟摸到一個人的臉,這麽一來伏纓全身寒毛直豎,心中驚悚之感無以複加,從此人的臉的位置,伏纓判斷出此人身上其他的地方,他出手如風,連續封閉了對方十多處穴道,可是對方既不反抗,也沒有說話,隻是呼吸聲略略變得急促了些。
朱雀說道:“莫要輕舉妄動!”他怕伏纓一時激動下,竟出劍傷人。
可是黑暗中又什麽都看不清,朱雀忽然想起一事,問伏纓:“平時你身上不都帶着夜明珠的麽?今日怎的?沒帶?”
伏纓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糊塗,他在懷中摸索了一會,拿出一枚小小的夜明珠,這枚夜明珠雖然小得如同黃豆大小,但兩人眼睛在黑暗中久了,通過這微弱的光,兩人還是看清了前面一點情況。
隻見在他們身前不遠處,有一名女子半躺在一堆麻袋上,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動,眼睛裏帶着驚恐之色,正是被荊楚紅擄來的夏侯莺,伏纓一眼便認出了她,他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朱雀說道:“她被封了穴道,怪不得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你何時變得這麽小氣了?平時沒事時身上帶的夜明珠都有龍眼這麽大,關鍵時刻,拿出來的夜明珠隻有芝麻粒這麽大。”
伏纓連忙叫屈:“你家的芝麻粒有黃豆這麽大?我這是給唐軒兒做的耳環,你見誰的耳朵上墜着雞蛋這麽大的石頭?别啰嗦了,趕緊給她解開穴道。”
朱雀說道:“你先把你封住的十幾處穴道解了,看不出你平時斯斯文文的,怎的黑暗中對一位姑娘下手這麽狠,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伏纓想不到朱雀此時還能說出這等無聊的笑話,他沒有理會朱雀的調侃,伸手解開了夏侯莺身上的穴道,夏侯莺慢慢地站起身來,想來是她在這裏困久了,身子有些麻木不靈,她眼中眼淚汪汪的,反射着夜明珠的微光,向二人問道:“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朱雀說道:“我們是誤打誤撞來的,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你趕緊從我們來的方向離去,那邊有個我們挖出來的洞,足夠你鑽出去的,你會遊泳不會?”
夏侯莺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我不能走,我師兄洛寒霜還在船上!”
朱雀說道:“你師父就在上面救他,你先離開,别給你師父添麻煩,以至橫生枝節。”
夏侯莺聽到師父來了,又有朱雀和伏纓這等高手在此,這才放下了心,她轉身摸索着離去,出了這艘瓊樓閣,遊水離去,隻因爲她怕在附近的岸上遇到荊楚紅,所以向另外一個方向遊去,正好和劉蘇兒中間隔着這艘船,因此劉蘇兒和莫輕彈以及洛寒霜竟沒有發現夏侯莺已經得救離去。
朱雀和伏纓兩人救出了一人,心中舒坦了些,朱雀說道:“若想要湖水灌入船艙,其實也不用另挖洞,剛才的那個洞就行。”
伏纓問道:“什麽意思?那個洞明明在水面之上,怎麽能讓湖水灌入?”
朱雀說道:“你看看船底的這些東西,都是十分沉重之物,這條大船在水上猶如一個跷跷闆,咱們過來的那個洞償若偏沉的話,會怎麽樣?”
伏纓恍然大悟,不禁喜道:“還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咱們在船底将重物都運到有洞的那邊,這整艘瓊樓閣就會歪斜,湖水就能從洞中灌入,湖水一旦灌進來,就會加速下沉……”
朱雀說道:“來吧,别光說不練,留給咱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盡管有兩人在船艙地步看守,其實很難有人再将火藥引燃,但荊楚紅設下如此周密的計劃,是否有本事拼個魚死網破将火藥點燃,誰都不能保證,因此還是将火藥浸濕來得實在,隻要火藥浸了水,任她通天本領,也點不着了。
朱雀和伏纓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幹起活來更是事半功倍,原本一點點搬東西很慢,可是盛着火藥的木桶都是圓的,隻要放倒後滾過去就行了,兩人沒有用多長時間,就将不少重物挪到船底破洞的一端,船身慢慢地發生傾斜,一部分湖水已經溢了進來,看着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朱雀對伏纓說道:“剩下的活也不多了,你來接着幹,我上去看看情況。”
伏纓說道:“你倒會偷懶,搬東西的蠢笨活留給我,你好上去快活。”
朱雀說道:“你要是嫉妒,那你上去,我留下來好了,在這裏無驚無險的,怎都好過在上面冒風險吧?”
伏纓見他要留下來,讓自己上去,他反而又猶豫了:“你小子鬼機靈,還是你去吧,我在這裏搬東西挺好,不累。”
朱雀說道:“一旦灌進來水,你就立刻出去,否則到時候船底灌滿了水,你想出去也難了。”
伏纓點了點頭:“放心吧,我若是能被困在這裏,我紅纓公子的名頭也不要要了,就是死了也是活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