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淩波經過女兒的再次失蹤,已變得有些恍惚,她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但劉蘇兒耐心聽下來,也聽出了個大概,他這才明白,原來梅林隐真的是梅嫽的父親,真正出乎他的預料。
他想起自己曾經以爲梅林隐沒有一點人性,這個人性自然不是指良心善意之類,而是帶着白虎神君隐居梅花谷,就像是不食煙火的神仙樣的人,現在看來,他在這裏,也許就是爲了躲避石淩波,又或者是爲了繁花宮的歐陽滌心。他從一個讓人猜測不透的人,變得逐漸有血有肉起來。
劉蘇兒将這次帶來的食物又勸石淩波吃了些,又讓她喝了點酒,石淩波這才精神略振。
見她這種情形,劉蘇兒隻能寬慰她:“咱們一定能找得着,以我推斷,梅嫽定然是被人劫走,并非自己逃走,而且性命應該無礙。”
石淩波再無往日淩波仙子的神采,或者隻因事情和自己最近親的人有關,正所謂關系則亂,她聽到劉蘇兒的推斷,忍不住問道:“爲什麽?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劉蘇兒說道:“如果有能力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若是歹人有殺人之意,何必費這麽大的勁?”
石淩波一想也是,她問道:“這次劫走她的人會是誰呢?目的又是什麽呢?”
劉蘇兒說道:“不管是誰,肯定不是梅林隐。”
石淩波一怔:“你怎麽能這麽肯定?”
劉蘇兒解釋道:“因爲梅嫽若非受到迷煙或者突然襲擊,怎都有幾乎喊出來,讓你聽到,若是梅林隐,他定然不會傷害自己的女兒,那麽梅嫽又怎會不辭而别?”
石淩波點了點頭,她心中一團糊塗,腦中就像有一團亂麻,怎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劉蘇兒看着屋外十幾車準備結婚用的物品,他慢慢地說道:“以我推測,兇手八成就是繁花宮的人,即便不是歐陽滌心,也遠不了。”
石淩波說道:“歐陽滌心的武功哪有這麽高?說不定就是繁花宮的宮主李如錦。”
劉蘇兒說道:“都有可能,那麽咱們要去找的,首先要找的就是繁花宮的所在,可是,這個繁花宮究竟是在什麽地方呢?”
石淩波搖了搖頭:“江湖上的人,除了他們本派的人外,沒有人知道在什麽地方,我二十年來走遍大江南北各個地方,也沒有打聽出他們在什麽地方,江湖中僅僅流傳着他們的傳說。”
劉蘇兒愕然:“那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他們也是人啊,既然是武林中人,又有這麽高強的武功,又怎會甘心蟄伏的?”
石淩波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我曾經問過梅林隐,梅林隐對繁花宮不願多說,隻說他們是一群看淡世情的人,注重的乃是自身的修爲,生性恬淡,不喜紛争,所以遠離世間的紛擾。“
劉蘇兒問道:“那梅林隐前輩可曾提起,他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歐陽滌心又怎麽辦?”
石淩波搖搖頭說道:“我沒問過,他也沒說過,說不定他的離去就是以爲她,可是奇怪的是,他們也沒有在一起。”
劉蘇兒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坐在山谷中幹等,必須要做些什麽。
爲了準備他和梅嫽的婚事,劉蘇兒所買的這麽多東西,他一一搬入木屋中,然後解開馬車上馬兒的缰繩,讓馬兒自去,隻留下兩匹馬兒自用,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帶上路上的幹糧,便一起離開。
石淩波見他準備了這麽多準備和梅嫽準備婚事的東西,想誇獎他幾句,可是轉念一想,又擔心他因此想起女兒,心中難過,便沒有提起。
其實劉蘇兒心中何嘗不是一直在想梅嫽?石淩波爲了女兒已經難過得幾乎要瘋了,他自然不能再給她增添痛苦,兩人一路上聊了很多江湖上的事,但都将自己對梅嫽的思念壓在心底,防止對方聞言傷心。
出谷走了兩天,劉蘇兒忽然問石淩波:“既然繁花宮的人都是避世之人,這天底下哪裏還有比昆侖山更爲偏僻之地?他們會不會在這裏,我們若是去中原找他們,說不定會失之交臂。”
石淩波苦笑道:“漢人東方朔不是曾說過,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真正隐匿不見的人,往往就隐藏在人群中,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在窮山僻壤之處避世,早晚會被人發現,隻會淪于不停搬走的地步,而且,哪裏能沒有人?繁花宮的人聽說都是俊男美女,山野之地,他們怎能做到這些?”
劉蘇兒不知東方朔乃是漢代之人,還以爲是中原漢人之漢人,他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什麽大隐小隐,他愕然問道:“這麽說來,他們豈非不正是做官的人?”
石淩波說道:“他們既然不問世事,當然不可能做官,哪個做官的會真正不問世事?”
劉蘇兒頹然道:“那麽,咱們要去什麽地方去找他們呢?”
石淩波斷然說道:“去少林,去丐幫,武林中第一門派和武林中第一大幫,多多少少的有可能知道繁花宮一些事情。”
少林寺乃是劉蘇兒出身之地,丐幫又和劉蘇兒有着極深的淵源,這兩個幫派劉蘇兒都熟,他說道:“你說得有些道理,我去跟他們打聽,少林寺不準女子入寺,你在少室山下等我便了。”
十多日後,兩人來到少室山,劉蘇兒向少林寺行去,淩波仙子爲了相救女兒,不想多惹麻煩,隻得在少室山下等候他,若換做别的原因,她才不會忌諱少林寺不準女子入寺的規矩,早就強闖進去了。
回到少林寺,劉蘇兒感覺就像回到家一樣,他首先去見了渡劫禅師,渡劫禅師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了,喜幸身體還好,見了他自有一番欣喜,兩人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劉蘇兒就跟着去見空相。
空相正在和當地的三名鄉紳談論一些關于田産的小事,按照規矩,劉蘇兒得等到兩人說完話,才能進來,可是這幾名鄉紳極爲啰嗦,說起一些關于少林田産和他們村中田産相鄰,地壟以及埋下的地界因爲總是被人爲的挪動,少林寺田産極廣,就算讓他一些也無關緊要,可是少林寺讓一次可以,小民得寸望尺,地界已經被他們挪動三次,少林寺不能沒有止境地遷就,鄉紳前來的意思就是希望少林寺既然讓都讓了,何妨再讓一次,那些村民已經在鬧了,爲何趙甲和錢乙能挪,孫丙也挪了,李丁也想向他們三家看齊,否則地壟不平,他們不幹。
這樣的事還能出動鄉紳來少林訴說,少林寺償若不同意,他們還要鬧,真正升米恩鬥米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