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說的沒錯,兩人在衙門耽擱沒多久,就有一位小孩子進來,看門的差役将這小孩領到曹錦華前說道:“這個小孩說有一封信要親手交給老爺。”
曹錦華看了師爺一眼,然後問這名孩子:“信呢?”
看年齡,這孩子不過七八歲,看穿着,應是這附近平常人家的孩子,他說道:“給我信的這人說了,你們要給我十兩銀子,我才能給你們信。”
師爺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元寶,說道:“這塊元寶就是十兩的,信呢?”
小孩結果元寶,掂了掂,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他,師爺打開信封,抽出一張信紙,準備和曹錦華一起看,這送信的小孩轉身就走,師爺說道:“等會才能走。”
那帶着孩子的差役伸手一攔,說道:“等我們老爺同意了你才能離開。”
這小孩有些害怕,但又沒有辦法,膽戰心驚地看着曹錦華和師爺二人把信看完,這師爺把信放在桌子上,這才問這小孩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小孩說道:“我叫鐵虎。”
師爺接着問道:“你家住哪兒?”
鐵虎回答:“就在街口。”
師爺又問道:“是誰讓你送信過來的?”
鐵虎回答:“是位和這個叔叔穿得差不多衣服的人,他說我送這信給知府大老爺,一定要先要了銀子再給信,否則他會賴賬。”
曹錦華哼了一聲,師爺又問了幾個問題,确認他知道的也不能再多了,才說道:“你走吧。”說完然後轉過身來,對曹錦華說道,“這孩子受人指使,隻是送信的,不過這信中所寫,言語上是很客氣的,他知道知府大人和曹公公的關系,竟然還敢拿着大少爺不放,這,這,他真的不擔心麽?”
曹錦華說道:“唉,沒想到真有刑部侍郎左鳳秋的公子在内,你說說我這,他信中所說,讓曹睿在他那裏住幾天,說得好聽,還不是将睿兒囚禁了?不找曹公公看樣子他們是不肯放人了。師爺,你……”
師爺說道:“我看老爺還是親自去一趟,畢竟事關大少爺,我去的話,曹公公。”
曹錦華說道:“我如果去了,那锟兒……唉,一件事一件事的來吧,我去京城的這些日子,就勞煩師爺派人打聽一下锟兒的下落,償若真是朱雀那小子所爲,他有什麽要求,你都先答應着。”
師爺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曹錦華心中想到兒子在别人的囚禁之下,不知要吃多少苦,因此他不敢耽擱,立刻備馬,帶着幾名得力的衙役立即出發。
不幾日,曹錦華來到京城,找到了曹公公在宮外的一處院子,可是一連幾日,曹公公都沒有出宮,他隻好在他家中等着,好不容易等到曹公公這日午後從宮裏出來,他立刻跟他說起了此事:“這左鳳秋實在是太過分了!明知我和曹公公的關系,竟然還敢扣着睿兒不放,曹公公,你看這?”
曹公公外貌和曹錦華有些相似,隻是要瘦上很多,他臉上光滑無須,并非剃過的那種無須,而是連胡子根都看不到,嗓門奸細,臉上露出嗔怒之色,說話時表情和動作都非常複雜:“這左鳳秋隻是個三品官員,是不敢得罪奴家的,我看他應該是仗着他的遠房親戚乃是皇上的寵妃,所以才如此大膽,你不用擔心,我這就帶着你去找他,諒他當着我的面,也不敢不放人。”
兩人立刻坐着轎子,來到了左府,下人聽說乃是曹公公前來,連通報都沒有通報,便請他們進來,這才飛奔去找左鳳秋。
左鳳秋本來已經脫了官服,聽說曹公公前來,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連忙又将官服穿上,來到廳上,他笑道:“呦,什麽風把曹公公給吹來了?”
曹公公哼了一聲說道:“曹睿乃是我的侄子,聽說被左大人接到府上小住幾日,我今日過來就是接他回去的。”
左鳳秋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曹睿?公公的侄子?我什麽時候接他過來的?”
曹錦華一看他的反應,心中一涼,但他兀自強作鎮定,從懷中掏出那封信遞給他,說道:“難道這信不是你寫的?”
左鳳秋接過信來,自信看了一遍,說道:“這不是我寫的,一定是誰假冒的,我即知這位名叫曹睿的乃是公公的侄子,又怎會将他扣押起來呢?”
曹公公看着曹錦華,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曹錦華無奈,隻得将曹睿在青樓和人争風,将一名少年捉走,不久反過來一批差役将曹睿捉走一事說了。說完後他問左鳳秋:“令公子當時可是在太原府?”
左鳳秋說道:“此事一定是有人設下陷阱,在下确有一位犬子,如今在家中練字,已有半個多月沒有出去過了。”
曹錦華本來對曹睿的下落并不十分擔心,如今心中沒了底子,人差點都沒了站着的力氣,他從左鳳秋手中将信拿了過來,左鳳秋遞給他的時候,突然說道:“等一下。”
曹錦華和曹公公一愣,左鳳秋将那封信拿着,然後反了過來,從信的後面看了一會,說道:“你們看,這張紙後面的紋路。”
兩人仔細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麽不同,左鳳秋回身進屋,一會出來,拿出一些紙張,放在桌子上,然後用把這封信放在一起,這下,兩人都看出了這紙張乃是同一種紙,曹錦華問道:“這紙是從何而來?”
左鳳秋說道:“這中紙乃是宣稱進貢的玉版生宣紙,周王府的二公子因字寫得好,所以皇上賜給他一批這種紙,二公子和犬子私交不錯,得知犬子也正在練字,所以也送給了犬子一些。”
曹錦華問道:“難道别的地方買不到這種紙嗎?”
左鳳秋說道:“這是作爲貢品特制的玉版生宣紙,除了皇上所賜外,其他地方絕無。”
曹公公嗯了一聲:“左大人,令公子最近真的沒有出去過?”
左鳳秋肯定地說道:“沒有,我日日所見,整個府裏的厮仆丫鬟全都可以證明。”
曹公公點了點頭:“左大人既然如此說,我是相信你的,這麽說,隻有可能是周王爺的二公子所爲了。”
左鳳秋沉吟了一會,說道:“聽說二公子結交甚廣,是否會将這玉版生宣紙送給别人也不好說,畢竟他是王爺的二公子,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很難指責他。”
曹錦華雙手一揖說道:“多謝左大人相告,曹公公,咱們回去再想辦法。”
出了左鳳秋的宅院,曹公公說道:“此事爲何會牽扯到王府中的人呢?難道睿兒曾得罪過他們不成?”
曹錦華說了他屬下焦總旗曾搶奪王府金牌一事,然後說道:“我已将焦總旗狠狠責罰過了,沒想到他們還是揪住此事不放。”
曹公公喟然道:“我如今雖然在皇上面前能夠說得上話,也隻是順着他的心思而已,你以爲我真的能夠爲所欲爲麽?你做了太原知府,還不知約束手下,教育好兒子,竟然連王府中的人都不放在眼裏,别說此刻沒有證據,就是拿實了證據,你想我怎樣?去皇上前面哭訴?睿兒去青樓和人争風吃醋,這事也能登上大雅之堂麽?”
曹錦華誠惶誠恐地問道:“那,這,我現在該怎麽辦呢?難道就任他們扣着睿兒不放麽?”
曹公公歎了口氣,說道:“他們隻要并非窮兇極惡之人,當不會要了睿兒的性命,以至于不留退路,這中間必定又其他的原因,你也是心知肚明,等你遂了他們的意,他們自然會将睿兒放了。此次的事情,就當是對睿兒的教訓好了,讓他以後不再這麽飛揚跋扈,以至做下你我都解決不了的事來,你先回去等着吧。”
曹錦華說道:“曹公公……”
曹公公不再搭理他,上了轎子,就直奔王宮而去。
曹錦華看着他離去,心中百般滋味在心頭,曹公公人非常精明,猜到曹睿被擄走,肯定事出别因,乃是他的幹兒子曹锟做下的好事,這事他如何能跟曹公公說得出口?
正彷徨無計,感到走投無路時,一名叫花子從他身旁走過,曹錦華定睛一看,仿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連忙回身跟了過去喊道:“汪幫主?”
此人正是汪九成,那日他和朱雀在一起,此時雖然獨自一人,也沒有拿着紫竹棒和酒葫蘆,但這份氣度,乃是别人所無的,因此曹錦華一眼就認出他來。
汪九成看到曹錦華,神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他問道:“原來是曹大人,你不在太原府享福,來到這裏幹什麽?”
汪九成說話越是刻薄,曹錦華卻越感到他知道兒子的内情,連忙說道:“他鄉遇故知,我想請汪幫主喝酒去,不知汪幫主肯不肯賞臉?”
汪九成眼睛一轉,笑道:“别人請我喝酒,我還真沒有拒絕過,不過在下此刻有事,晚上你在聞香樓等我。”
曹錦華大喜:“在下恭候大駕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