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箫來到哥哥們争吵的院子中,擡眸望去,隻見剛剛歸府的父親雲寒山,冷着一張臉望着雲鴻與雲平,正要發作。
雲箫趕忙出聲喚道:“爹……”
雲寒山見到雲箫,有些尴尬,一時竟不知該變換何種臉色同她說話,隻是有些生硬地問道:“雲箫,你怎麽出來了?你怎麽不在房裏休息?”
雲箫知道,父親的心裏對自己有虧欠,不想對自己太嚴厲,心裏很是欣慰,她淡淡一笑,款款上前,說道:
“爹,我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爲了我的婚事,你與二位哥哥都操碎了心,我心裏很是不安,不管怎麽樣,我都是雲家的嫡長千金,理應爲雲家的榮耀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隻要是有利于我們雲家的婚事,我都不會推遲,我相信爹娘的決定!”
雲寒山聞言,明顯一驚,繼而又點點頭,目光之中盡是贊賞之色:“沒想到,你在山上被你師父教養的這般好!”
另一邊,雲鴻在雲寒山的身後,朝着雲箫拼命地搖頭,示意雲箫莫要再說,生怕雲箫把自己的幸福就此搭了進去。
雲平卻不知死活地問道:“太子那邊怎麽辦?”
雲寒山聞言,怒然轉眸望向雲平,斥道:“你這不曉事的東西,竟然還不如你妹妹!你也要去巴結太子,是不是?!”
雲箫見他又要發怒,趕忙上前一步,依依勸道:
“爹,您先别生氣,二哥也是擔心我,擔心我們雲家,話說回來,其實,二哥的擔心,也不是全無道理,我們确實因爲這件事情得罪了太子。如果這件事情我們處理的不好,确實不利于我們雲家将來在朝中行走,所以,我們需要慎重對待這件事情。”
雲寒山聞言,眉心一動,轉眸望向雲箫,問道:“那麽……依你之見,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應對才好?”
雲箫不卑不亢地說道:
“現在,外面大街上雖然流言紛擾,可是依我之見,這流言的源頭,未必就來自太子。畢竟太子是被拒婚,傳出去,太子的面子便挂不住,如今朝中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太子打了勝仗歸朝,想要去巴結的人多不勝數,而嫉妒太子、想要看太子倒黴的人,亦不在少數。畢竟當今聖上膝下,并不是隻有太子這一位皇子!”
雲箫眼波流轉,頓了頓,又接着說道,
“這些流言,雖然來的不是時候,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轉移太子憤怒的焦點。因爲太子知道,這流言蜚語對于我們雲家來說,百害而無一利,這在無形之中,又緩解了我們雲家與太子之間的矛盾。比起被我們雲家拒婚,恐怕太子更憤怒的,是把這件事情散播出去、讓他在天下人面前顔面掃地之人!”
雲鴻聞言,直呼:“說得好,說得好……雲箫,你分析的太對了!”
雲寒山也覺得不錯,點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雲箫繼續說道:“要想緩和我們雲家與太子之間的緊張關系,也不是全無門路,眼下,便有一個大好機會,太子剛打了勝仗歸朝,明日,皇上會在宮中設下晚宴爲太子慶功,到時,文武百官都會前去東宮爲太子慶賀,我們雲家自然也會去,我們可以爲太子準備一份特别的賀禮。太子是靠着軍功揚名,雖然打了勝仗,卻曆練不足,而我們雲家世代爲軍,最擅長的就是行軍打仗,此時,爹可以贈送太子一把神兵利器和幾本珍貴的兵書,既是在祝賀太子,暗示太子,我們雲家會暗中幫助太子,又保全了我們雲家的顔面,豈不是兩全齊美?”
“确實是個不錯的點子,這件事情,讓爲父再好好想一想!”
雲寒山定定地望着雲箫,隻覺得,女兒不僅出落得姿容曼妙,還格外的冷靜敏慧,絲毫不輸給自己引以爲傲的長子,若雲箫也是個兒子,一定能在朝中幫到自己,不像自己的二兒子雲平,一天到晚,就知道給自己惹麻煩。
想到這裏,雲寒山不禁轉頭再次望向雲平,隻見,雲平還是那副頑劣的模樣,又是一股無名火襲上心頭,他搖了搖頭,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雲鴻見雲寒山走遠了,才高興地走到雲箫面前,誇贊道:
“雲箫,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以前,每次爹生氣的時候,我跟你二哥站在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喘,更别提出聲說話了,沒想到,你不僅能讓爹消氣,還能給爹出點子,得到爹的誇贊,真是我們兄妹的典範!”
在雲鴻的心裏,他的妹妹,簡直就是上天對他們雲家的恩賜。
就在這時,站在一邊的雲平卻道:“你惹爹生氣了,不敢說話,那是你的事,你不要扯上我!”
雲鴻聞言,立刻橫了雲平一眼,啐道:“我怎麽會惹爹生氣?家裏惹爹生氣最多的人,明明是你!”
雲平聞言,面色通紅。可是,他還是覺得不服氣,于是強詞狡辯道:
“我惹爹生氣怎麽啦?哪個做兒子的敢說,他從來沒惹老子生氣過?!大哥,你小時候,難道就沒有惹爹生氣過嗎?!别光隻說我呀!現在好了,回來了一個八面玲珑的妹妹,以後,若是爹生氣了,隻要把妹妹請來,爹不就能消氣了嗎?!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你……”雲鴻氣得臉都綠了,“我從來沒有見過臉皮像你這麽厚的人!小的時候,享爹娘的福氣,長大了,享妹妹的福氣,你臉紅不紅?!”
“憑本事享福,爲什麽要臉紅?!”
雲平毫不在意,大笑着離去。
雲箫隻好伸手拉住雲鴻,勸他别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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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雲鴻來到雲箫的閨閣中尋雲箫。
彼時,雲箫正在凝神練字。
窗外一株銀杏樹,開滿了黃色的小花,借着午後的日光一塊灑進窗來,映得雲箫格外優雅。
雲鴻進來時,不禁覺得自己正在欣賞一副優美的美人圖,他拿起雲箫寫的字,念道:“先天下之樂而樂,後天下之樂而樂……你在寫《嶽陽樓記》?”
雲箫笑得曼妙:“正是!這是《嶽陽樓記》裏我最喜歡的一句!”
雲鴻聞言,放下手中的紙,朗聲說道:“沒想到,你一個女兒家也喜歡這樣的東西,我還以爲,你隻喜歡撲流螢、抓蝴蝶呢!”
雲箫笑得猶如夕陽下的那一汪湖水。
其實,這些都是師父教給她的,師父說,居廟堂之高者,就應當要有這樣的胸懷。
她擡眸望着雲鴻,問道:“大哥,你現在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雲鴻歎了口氣,道:“雲箫,你心裏,真的沒有中意的男子嗎?”
雲箫聞言一怔:“大哥,你怎麽又提起這件事情?”
雲鴻滿是擔憂地說道:“你今天上午跟爹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嗎?雖然你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心胸,但你畢竟是女子,未必真的要那麽做,雲箫,你知道嗎,剛才父親跟我說,定王那邊已經派人遞了信過來,說同意我們雲家的婚事,等太子的慶功宴過了,他就會親自上門提親。所以,爹讓我跟娘提前做好準備,如此看來,你與定王的婚事,基本已經定下來了!”
雲箫聞言,内心止不住的一震。怪不得爹昨日與娘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那麽肯定,原來爹早就知道,定王一定會答應這門親事。
另一邊,雲鴻見雲箫久久不語,不禁拔高音調喚她:“雲箫,雲箫,雲箫……你在想什麽?”
雲箫這才回過神來,道:“沒什麽……”
雲鴻又歎了口氣,問道:“雲箫,你真的願意嫁給定王嗎?你都還沒有見過他!”
雲箫聞言,心頭一熱。
在這種時候,恐怕也隻有大哥才會關心,她内心裏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定王了吧!
隻是,雲箫自己倒是看得很淡,她道:“大哥,其實,不管我是不是嫁給定王,我都可以照顧好自己,你不用太擔心我!”
雲鴻依然擔憂不已:“世家大族的女子的婚姻,總是由不得自己,大哥隻是怕你以後的生活,過得不快樂!”
雲箫笑得明媚:“我有大哥疼愛,沒人敢欺負我!若是有人敢欺負我,大哥一定會挺身而出,打的他哭爹叫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家呀,就屬你的嘴最甜,最會說話!”
就在這時,雲箫又道:“對了,大哥,明天晚上太子的慶功宴,你能不能也帶我一起去?我剛從山上下來,也想去宮裏見見世面!”
“這……”雲鴻面露難色,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件事情,恐怕爹娘不會同意,畢竟……我們家剛剛拒絕了太子的求娶,你現在去東宮,若是太子看見了你,雙方都尴尬,不如等我明天從慶功宴上回來了,我再把慶功宴上的事情告訴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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