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見這兩菜一湯很合恕兒的胃口,極是寬慰,卻也明白,就算他願意抛下宋王之位,一輩子隻給恕兒做飯,他們之間始終隔着諸葛從容的死,恕兒根本不會接受他的陪伴。近日種種,不過一場幻夢,隻是他自己還不願醒來。
兩人埋頭吃飯,皆沉默不語,思緒萬千。
劉璟心中暗歎:“我的一切痛苦,都源于左右搖擺不定,最終違背本心地選擇了令自己後悔的那一邊。劉璟呀劉璟,你既要當宋王,又要做自己,既要殺齊王,又不舍得恕兒……世人都說我手段高明,承襲了爺爺武王的殺伐決斷,卻不會有人知道,我才是這世上最優柔寡斷的人。
魯慧居然說諸葛從容仁善?他隻是沒有聽到諸葛從容究竟在懸崖邊與我說了什麽。宋懷王沒有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二十年了,父王若真的還活着,怎麽可能置宋國于不顧,置老母和妻兒于不顧?他若真的還活着,諸葛從容,你爲什麽不告訴我他究竟在哪裏?這不過就是你的奸計而已!
我若信了你的奸計,中了你的騙術,有一天你想殺我時,随便引我到一處地方,隻要你說那是我父王的住處,我便會二話不說地随你同去,落入你布好的陷阱中。如果你隻是算計我的性命倒也罷了,可是如果你找人假扮宋懷王,相隔二十年,我早已不記得父王的音容樣貌,奶奶已經老眼昏花,母後也不一定能分辨出真假……那冒牌的宋懷王如果在有心之人的擺布和唆使下動搖宋國國本,豈是小事?
諸葛從容,當時你若不提我父王,我或許也不會冒險刺你那一劍。我若沒有刺傷你,箭陣之中,你可能還有逃走的機會。恕兒适才對我說,逼死你的人,遠不止我一個。可是她沒有說,宋懷王也是其中一個。”
想到此,劉璟忽然放下筷子,坦然看向恕兒:“你說魯慧已經将絕世峰巅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你,那他有沒有告訴你,諸葛從容将懷王劍給我時對我說了什麽?”
恕兒搖了搖頭:“魯慧說那時他們都隐在遠處的樹林裏,根本聽不到從容和你在懸崖邊說了什麽。他隻看到從容把懷王劍給了你,而你反手一刺,劍鋒穿肩而過,傷了從容。”
劉璟道:“你爲何不問我,當時從容究竟與我說了什麽?”
恕兒冷冷答道:“劉璟,不論從容與你說了什麽,他将佩劍給了你,就是對你的極大信任,你卻反而重傷于他……我沒有再問魯慧,也沒有來問你,是因爲我已經猜到了他與你說的話。”
劉璟并不相信。“你猜到什麽了?”
恕兒歎了口氣,說:“他能将懷王劍給你,肯定也能将宋懷王還活着的事告訴你。你聽到此事,以爲從容騙你,所以一怒之下,反手就是一劍。”
劉璟驚奇道:“恕兒,你也知道我父王還活着?他真的還活着嗎?”
恕兒點了點頭。
劉璟悲喜交加,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他穩了穩心緒,輕聲問道:“恕兒,你能告訴我……我父王究竟在哪裏嗎?”
恕兒語氣淡漠:“宋懷王不希望别人知道他還活着,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在哪裏。不過,既然從容已經告訴你宋懷王還活着,想必從容原本是打算和你一起将戎人驅趕出蜀國以後,再帶你去找他的。隻可惜,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以爲你用騙術引從容到絕世峰,從容便也同樣會使用騙術去害你……可是你錯了。這世上,總有人是不屑使用騙術這等伎倆的。
你現在是不是以爲我不會帶你去找宋懷王?你又錯了。你且讓我在白玉宮裏休息一陣子,等我休養好了,等到春暖花開時,我會親自帶你去找你的父王。因爲這是從容的遺願。他的遺願,作爲他的妻,我一定會替他完成的。在找你報仇和完成他的遺願之間,他的遺願,永遠優先。
劉璟,這輩子無論你如何努力,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永遠都不可能越過諸葛從容。”
聽完恕兒的一席話,劉璟隻覺胸口沉悶堵塞,竟苦笑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恕兒,你雖然在字裏行間踐踏我、折磨我,可是我知道,其實在我從未努力時,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就已經遠勝過諸葛從容了……否則,你又怎會讓他答應你永不傷我?
隻可惜,白玉宮仍是白玉宮,你我縱然知人知面又知心,卻終究舊恩難續。
少頃,劉璟喚宮人将所剩無幾的殘羹剩飯收拾了,問恕兒道:“你真的要住在不夢閣?”
恕兒起身走向劉璟的卧榻,說:“我已經跟你的王後說過了,難道還要我食言不成?放心,在你去請安時,我已經梳洗過了,弄不髒你的卧榻。至于你是去王後那裏睡,還是去淩美人那裏睡,我是管不着的。”
恕兒背朝劉璟躺倒在卧榻上,頓覺疲乏,便閉上了眼睛,隻聽劉璟走了過來,在她背後說:“你說的沒錯,我在哪裏睡,你的确管不着。”
恕兒剛要翻身,以防劉璟跳上卧榻,也好打他個措手不及,不料劉璟隻是俯身爲她蓋上了棉被,又拉下了床帳,便轉身去熄燭燈。
黑暗中,恕兒并未聽到開門聲,想來劉璟還在不夢閣,卻不知他究竟歇在了哪個角落。
飯菜飽腹,困意席卷。或許這白玉宮裏仍彌漫着往日的氣息,令人安眠。
……
次日清晨,在書案上趴了一夜的宋王被幾聲鳥鳴吵醒,于是渾渾噩噩卻盡量輕手輕腳地洗漱更衣,滿臉不悅地去主持甯國殿朝會。一路上,他頭一次萌生了“君王能不能不早朝”的想法。
托腮聽着文武百官的褒貶不一之詞,龍椅上的宋王竟然破天荒地睡着了。
淩飛站在宋王身側,隻見殿下的頭偶爾一抖,連遮面垂珠都跟着一晃,淩飛的心也随之一凜。淩飛不禁暗自爲殿下歎息:“蜀國一戰,宋國大獲全勝,殿下本應得到百官的贊許和空前的敬畏,卻爲了齊王的寡婦,行庖廚之役,還将那女人留在了不夢閣中,簡直是自毀名譽!”
淩飛正氣悶思忖間,隻聽甯國殿外一聲嘶吼:“龜兒子劉璟!拿命來!”擡頭時,一道寶劍寒光已與宋王僅僅相隔幾步之遙。
這幾天做實驗做的比較累體力心力都快要支離破碎.半夜做完實驗去買菜,然後還是回來寫了2100字.寫完快淩晨兩點了果斷睡覺這個狀态真的沒辦法寫打戲.隻能寫宋王和我一樣,臭着臉,昏昏欲睡打戲明天攢足精神再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