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兒和林璎打算輕裝簡行地去趙國。
臨行前,恕兒把一大箱碧涼妝品鋪的貴重妝品和顔氏藥行的貴重藥材交給了青羽和翼楓,對他們說:“我與你們蜀王的三年之約一月之後便要逾期,可我這邊實在是有要緊事要處理,暫時去不了紫川赴約。你們拿着這些禮物替我去給蜀王賠罪,說我最遲半年,半年之内必定親自帶着懷王劍去蜀國請罪。”
青羽和翼楓遲疑了片刻。青羽爲難道:“主公,殿下讓我們看護好懷王劍,我們自然要對這把劍寸步不離,怎能抛下劍不管,回到蜀國去?”
翼楓也爲難道:“可是殿下又說讓我們唯主公的命令是從。主公命我們回蜀國給殿下報信,我們怎能不去?”
恕兒無奈道:“算了,我不難爲你們了。這箱賠罪禮,我還是讓西嶺的弟兄給蜀王殿下送過去吧!這些年他們護送碧涼凝香和蜀國來的珍貴藥材,從我手中賺了不少銀子,也該替我辦個差。”
于是恕兒和林璎隻得帶着青羽、翼楓同行。林璎不禁笑道:“蜀王可真是用心良苦,自己分身乏術,便派來兩個如此威風的哥哥盯着你。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以這把劍爲名,緊盯着你,怕你跟别人跑了。”
恕兒瞪了林璎一眼,說:“你又胡說。蜀王對他的王後是一心一意的,就算給了我一些小恩小惠,也是真心想要收藏這把劍,絕沒有你說的意思。”
林璎笑得更加邪惡:“恕兒姐姐,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說不定這次去趙國,趙王也會看上你。蜀王不是有王後了嗎?趙王沒有啊,他一個孤家寡人,雖然年紀比我父王還長了幾歲,但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他未娶,你未嫁,還是可以考慮的。隻可惜,你估計不會願意屈尊嫁給一介趙王。”
恕兒打了林璎的頭一下,說:“你小子能不能想點正經事?”
林璎捂着頭說:“我若不是斷袖,定然早早把你娶了,也輪不到那些老掉毛的國君,一個一個都來觊觎你。”
恕兒睜大了眼睛問道:“小璎……你真的不喜歡女子嗎?”
林璎苦笑:“我也想喜歡女子啊,但我就是做不到。我娘一直想給我說門親事,可我見了那些大家小姐們,覺得她們還不如我自己長得好看……”
恕兒正色道:“你可不要再跟我開玩笑。”
林璎也正色道:“我愛笑不證明我整日在開玩笑啊!恕兒姐姐,我從沒對你說過謊。”
恕兒不知如何是好,她從未想過林璎真的會如流言裏所說的,是個斷袖。他本是晟王府衣食無憂的小爵爺,卻因楚國戰亂避禍于陳國,不僅過了許多年節衣縮食的日子,還要在賺錢和作畫之間艱難抉擇。如今苦日子終于熬到了頭,他卻發現自己不喜歡女人,難道林璎的命,竟然要如此曲折?
林璎見恕兒怔忡,又重拾了笑意,眉眼彎彎地說:“你幹嘛一副看我孤老終生的表情?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無非就是跟你一樣,也喜歡男人。趙王老兒都一把年紀了,不也沒成親?說不定他也跟我一樣。若他瞧不上你,定是因爲他瞧上了我!”
恕兒被他逗得一樂,卻又不免覺得心酸。林璎見她眼中的悲憫夾雜着憐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現在你知道了,咱們的結拜姐弟之誼,實則是‘姐妹之情’。我這與衆不同,你既然改變不了,便不要爲此憂慮。咱們還是快去趙國應付一下趙王,早早去宋國省親,你再早早陪我回楚國探望我父王。父王若還是不讓我留下,我便随你去蜀國紫川玩一玩,咱們再回陳國來繼續賺大錢。父王若讓我留下幫他,我便要麻煩你去陳國接我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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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地勢平坦開闊,良田農舍阡陌交通,十分規整。恕兒自入趙國境内,每日都能看到許多農夫農婦在田間辛勤勞作,收割稻谷,田野裏有追鳥、摘花的小孩子,三五成群地歡笑于藍天之下。恕兒不禁羨慕起趙國的百姓,覺得他們活得比陳國人純粹,比楚國人安然,必是歸功于趙王獨孤谲與世無争的治世之道。
平梁屋宇質樸,不比一路上的農舍精緻多少,作爲趙國國都,它不似繁京華麗,沒有玉都喧嚣,也沒有臨江熱鬧。平梁街頭多是交易農作物和牲口的農家夫婦,他們笑顔淳樸,并沒有繁京那些富貴人家的才子小姐那般矯揉造作。
平梁商會在趙國甯和宮中舉辦。甯和宮還不如白玉宮的四分之一大,裝飾也不講究,于平梁之中并不是顯眼的一座宮殿,倒像是陳國普通官宦人家的府宅。
進入甯和宮,林璎低聲對恕兒說:“這趙王老兒的宮殿怎麽如此凄慘?還不如咱們在繁京買的新宅,至少還有亭台樓閣、假山假水。趙王的宮殿,難不成也用來種地嗎?”
恕兒環顧了一眼周圍與他們一同進宮的幾個宋國人打扮的商客,小聲對林璎說:“你再胡說,小心我轟你離開。”
林璎趕緊嬉皮笑臉地抿起嘴,再不說話。
甯和宮的宮人見宮門内已聚了十幾個商客,過來行禮道:“各位貴客,請随我到承宇殿中等候,殿下随後便到。”
恕兒、林璎、青羽、翼楓四人在衆商客中最爲顯眼,惹來了兩個蜀國商人湊上來詢問:“不知你們是陳國哪家的少爺?”另一個啧啧歎道:“是啊,年紀輕輕,還帶兩個紮眼的護衛,聽說陳國秦家的竹林三少大概是這個年紀。”前一個又問:“你們可是陳國秦家人?”
林璎記得那仗勢欺人的竹林三少,前些年還在舊城樓上欺負過他,聽這兩個蜀國商人的口氣,也對那秦家的三個少爺十分不滿,不禁嘴角彎彎地看着他們,卻聽了恕兒先前的威吓,并不張口回答。
不等恕兒作答,青羽和翼楓上前擋開了兩個越湊越近的蜀商,青羽用蜀國話說:“休對主公無禮。”
兩個蜀商面面相觑,突然意識到,這拿劍的少年便是西嶺十門八派的年輕主公。當下不敢招惹,趕忙行了個禮,尴尬道:“幸會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