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從容将醉醺醺的恕兒一把摟入懷中,在她耳畔低語道:“快跟我走,你要是再喝下去,可别怪他們看破你是個女子。”
恕兒臉頰紅暈,眼神迷茫地看着諸葛從容,笑嘻嘻地說:“你喝多了,我是斷袖,不是女子。”
諸葛從容拽着她往進來的方向走去,對衆人道:“借過,借過,你們的主公喝多了,我帶她去藥王山醒醒酒。咱們後會有期!”
也不等十八個堂主過來道别,恕兒便被諸葛從容拉到了來時的洞穴之中,匆匆往外走。洞穴狹窄,恕兒跌跌撞撞,幾次磕到額頭、擦到手臂,諸葛從容隻好将她打橫抱起,免得她搖搖欲墜。
恕兒從未被人這樣抱起過,暈暈乎乎,覺得似在夢中。她肆意把頭靠在諸葛從容寬闊的肩上,用手把玩着他的一縷青絲。她覺得,這個夢,好像有些香豔。她可以聞到諸葛從容身上的味道,可以聽到他堅實的心跳,還可以迷迷糊糊地去看他的側臉在黑暗洞穴之中的輪廓。
不知爲何,她明明昏昏欲睡,卻心跳如鼓。她輕聲問道:“諸葛少爺,我是不是在做夢?”
諸葛從容一心隻想抱着她趕緊離開那夥衛國舊人的是非之地,在洞穴中運功疾走,步履如飛,并未察覺恕兒是睡是醒,更未察覺她手中握住了他的發絲。她突然一問,他才意識到,原來他懷中抱着的人,如此溫熱柔軟。他能聽到她的呼吸,更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氣,在他的脖子上掀起一陣酥麻的癢,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他低頭對她說:“你在夢裏,也叫我諸葛少爺嗎?”
她笑呵呵地說:“你是第一次出現在我夢裏,我當然要客氣一些。”
他問道:“若是你出現在我夢裏,我還應該叫你顔老闆嗎?”
她用力搖頭道:“你可以叫我恕兒。”
他停下了匆忙的腳步,在黑暗幽深的隧道裏,輕輕喚了一聲:“樹兒。”
她笑得暈眩:“一定是在夢裏……太久太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他說:“你也不要再叫我諸葛少爺,顯得生分。”
她想到了林璎曾叫他“容哥哥”,于是脫口而出:“我也叫你容哥哥……”
“容哥哥?”諸葛從容一愣,可是懷中的恕兒已經沉沉睡去。
恕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之中,蓋着自己的狐皮大氅,洞穴寬敞暖和,紅毛的狐狸趴在她身側,背上的毛皮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偶有呼噜聲,睡得正香。
她從未喝過如此多的酒,更何況是那樣的烈酒。她隐隐有些頭痛腹痛,全身都痛。十八天比武鬥毆,再加上每天嚴格的訓練、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下來,好像要生一場大病才能恢複過來。
山洞外面陽光和煦,是西嶺之中稍縱而逝的晴朗天氣。
她走出山洞,隻見遠處的竹林裏熱氣騰騰,水氣氤氲。好奇走過去,竟是一汪山中溫泉。溫泉邊上怪石林立,石頭縫裏開着簇簇野花。
溫泉裏有一個熟悉的背影,青絲披散,赤裸上身。寬闊的肩膀,筋骨分明,看起來十分強健有力。他的皮膚幹淨平滑如打磨過的齊白玉石,在溫泉裏透着紅潤。恕兒靠在一株墨竹上無禮地欣賞眼前的美景。那個人,無論是一身灰衣在冰湖上舞劍,還是青絲披散在溫泉中泡澡,都如一幅水墨畫般,高潔冷豔,貴氣難掩。
恕兒正癡癡呆望,不願走出畫中,隻聽諸葛從容揚聲道:“顔老闆,你看夠了沒有?要不要也下來泡泡溫泉?”
恕兒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說:“我……先不泡了……諸葛少爺,你慢慢享受。”
諸葛從容笑道:“西嶺溫泉,可是九州之内最有療愈功效的溫泉水。你這些日子習練劍法,從未停歇,也該舒緩一下筋骨。我可是特意在山裏兜兜轉轉,才找到這一處溫泉給你調養。”
恕兒心裏一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昨日在骷髅門喝完酒,他們二人是如何來到了這個地方。恕兒說:“我……餓了,先去生火煮水,還要打獵……”
諸葛從容說:“水我一早已經煮好,山雞我也悶在土裏烤了許久,你沒聞到香味嗎?就在山洞口不遠處,你挖出來吃吧!”
恕兒剛睡醒時,頭痛難受,胃裏翻江倒海,竟沒聞到烤雞的香味,現在走動了一會兒,略有緩解,順着香味,找到了埋在土裏的烤山雞。等她将一隻熱騰騰的烤雞挖了出來,諸葛從容也穿好衣服走了過來。
恕兒吃了一口烤雞,驚歎道:“真好吃!沒想到諸葛少爺不僅武功好,還對野炊烹饪頗有研究!難道你除了武學大典,還編撰了一本美食大典?”
諸葛從容道:“我義父常說,聰明人做什麽都聰明。”小狐狸聞香也竄了過來,諸葛從容撕下一塊肉給它,說:“壞狐狸幹什麽都壞。”
恕兒噗嗤一笑,說:“你倒是從不謙虛。”
諸葛從容問道:“顔老闆昨天喝得不省人事,也不怕這個不謙虛的我,把你賣給十門八派嗎?”
恕兒搖頭道:“聰明如你,要是想把我賣了,早就賣掉了,我又怎會頂着一個十門八派主公的稱謂,跟你在這吃烤山雞?”
諸葛從容正色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說,十門八派很有可能是衛國舊人。他們喝的酒,是衛國的烈雨霑,用的是衛國東陽附近出産的楠木酒碗。看樣子,他們是以張牙舞爪的面目,隐藏着衛國俠客的俠義之心。若他們隻是普通的盜匪,又怎麽可能一直遵守遊戲規則,對你毫發無損?而你之所以能順利成爲他們的主公,多半是因爲你拿着一把衛國孟麟所鑄的寶劍,他們才誤以爲你是衛國王室後人。”
恕兒恍然道:“難怪一切如此離奇,如此順利。可是衛國,不是許多年前就被宋武王滅國了嗎?”
諸葛從容道:“滅國不等同殲滅了所有衛國人。他們隐于蜀國西嶺數十年,恐怕不隻是盜匪路霸讨生活那麽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