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兒急忙拔出懷王劍,接那西魔主公突如其來的大刀。
過去十八個晚上,恕兒已随諸葛從容學會了蜀國烏衣劍法的全套十八種招式:蛇行天下、猴子稱王、白鹭騰雲、狗熊掰棒、狐假虎威、臨淵羨魚、閑雲野鶴、鸠占鵲巢、鹬蚌相争、梧鼠技窮、小試牛刀、調虎離山、兔走烏飛、卧虎藏龍、心猿意馬、順手牽羊、蜀犬吠日、鹑衣百結、與虎謀皮。
實戰十七天,她每天隻用十門八派的一個堂主專注地練習一種招式,悟性甚好的她,已将十七招活學活用,如今隻差“與虎謀皮”這一招還沒有練熟,卻也不着急練習。
西魔主公砍來的這一刀,是她十八天前見過的西魔刀法。那時候她用流雲劍躲閃過去,如今她卻用一招“小試牛刀”,将懷王寶劍當做屠牛大刀,也生硬地向西魔主公的大刀上砍去。
張恨的大刀在電光石火間被懷王寶劍砍出了一道深坑,他大驚失色道:“鬼兵器!竟然敢毀我的刀!小心我砍掉你的手!”于是刀鋒一變,招招向恕兒握劍的右手砍去。
恕兒使出“調虎離山”,将右手的劍抛擲于左手,左手劍鋒忽然刺向西魔主公的咽喉,張恨不得不後退幾步,大叫道:“什麽歪門邪道的招數!”
恕兒又用了一招“蛇行天下”,手捏劍身,抖甩劍柄,吧唧一聲敲到了西魔主公的腦袋上。
張恨痛得哇哇大叫道:“臭小子!老子殺了你!”于是招式變快,刀刃與恕兒的劍鋒糾纏不休。
恕兒十八招烏衣劍,來回變化,有時如“閑雲野鶴”,潇灑倜傥,有時如“狗熊掰棒”,醜陋滑稽,劍鋒頻頻擦過張恨的喉嚨、胡須、發髻、肚皮……最後張恨已經是“鹑衣百結”,衣衫褴褛,恕兒卻毫發未損,愈發來勁。
十門八派,看得目瞪口呆,隻見他們的主公,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白臉像耍猴一樣捏來逗去。
人群之中,忽然有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諸葛哥哥,原來你真在這裏!”
絕世峰頂,十門八派的數百弟兄齊齊望去,隻見山下一個恍若仙子的白衣少女,正朝諸葛家的臭小子揮手而來。長袖滑落處,隻見那一抹手臂,肌膚勝雪,晶瑩如玉。少女笑靥紅潤,眉目如雕如畫,不是九州美人榜上排名第四的蜀國西嶺藥王山掌門之女薛伊人又能是誰?
諸葛從容也朝她揮了揮手,說:“薛家小妹,别來無恙!”
薛伊人趕緊走過去站在了諸葛從容身旁,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驚喜道:“十年未見,你竟然長得這麽高,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不過你竟還是像當年一樣,一身灰衣、一把破劍,跟西嶺裏的盜匪打做一片,渾然一副江湖浪人般灰頭土臉的落魄樣子!”于是咯咯直笑。
諸葛從容無奈道:“我已經在這絕世峰的山洞裏住了十八個晚上,缺吃少喝,當然蓬頭垢面、灰頭土臉,一頭秀發都打了結!”說着,卻不住去看恕兒與西魔主公的比試。
薛伊人追着諸葛從容的眼神看去,隻見一個褐色衣衫、其貌不揚、身材嬌小的少年正和一個臉方如榻、滿面胡須、身材壯碩的大漢打得不可開交。那少年拿了一把光影綽綽的長劍,卻使得劍不似劍,如棒如棍,還颠三倒四地一會兒拿着劍柄用劍身砍、一會兒捏起劍身用劍柄砸。那大漢頻頻辱罵,大刀洶湧,卻占不到上風,反而被那身法詭異的少年耍來耍去。
薛伊人笑得直不起腰來,斷斷續續地說:“哈哈……原來你在絕世峰上這麽多天……是在看小猴子耍大猴子!竟然還……看得煞有介事、一派認真!”
恕兒聞聲朝諸葛從容處瞥了一眼,被他身畔一襲白衣、俏麗柔美的身姿晃到了眼睛,而自己卻在這裏身法詭異、“猴子稱王”、“狗熊掰棒”……她突然不想再拿西魔主公練劍玩,草草使了一招“順手牽羊”,左手拿劍亂刺,右手奪他兵器。大刀到手,戛然而止。
張恨恍惚間手中竟沒了大刀,茫然無措地看着眼前的矮小少年。恕兒将他的西魔大刀架在他的脖頸上,淡然說:“西魔主公,你輸了。叫我一聲‘主公’可好?”
張恨怒極,一揚脖、一閉眼,抿嘴道:“臭小子,士可殺不可辱,你幹脆一刀砍了我!”
恕兒扔将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說:“好一句‘士可殺不可辱’。我以爲,江湖豪傑,該是一諾千金、有言必踐。你們十門八派答應我們的事情,不能兌現,你便一心求死,這才是‘恥辱’。”
衆人怔怔看着那小白臉的少年,竟覺得他好像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恕兒朗聲道:“各位堂主、各位弟兄,輸了比武,沒什麽大不了,再練就是!可是輸了骨氣、輸了誠信,你們就永遠都被人叫做‘西嶺盜匪’,而不是‘綠林好漢’!十七天裏,各位堂主都遵守規矩,點到爲止,第十八天,西魔主公忽然篡改規矩,招招緻命。可我顔樹,雖是陳國黑市的小商販,卻從不做輸了誠信的生意!我依舊兌現諾言,點到爲止,不傷西魔主公一根汗毛!但你們也承諾過,我若打赢十門八派的衆堂主,就叫我一聲‘主公’,怎得現在,沒人願意兌現諾言?”
衆人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恕兒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每年中秋,齊聚絕世峰頂比武,誰赢了,誰就當西嶺十門八派的‘主公’。如今雖然未到中秋,但我們一樣齊聚絕世峰比武,我赢了,難道不該被尊稱一聲‘主公’嗎?”
西魔主公忽然說:“這不是中秋比武,你用的也不是我們十門八派的功夫!我們憑什麽叫你主公?”
恕兒低頭看着張恨,說:“憑我當着衆弟兄的面,一個一個打敗了十門八派的功夫,憑我有諾必踐,言出必行,憑我經商有道,能帶着你們十門八派,不再做盜匪打劫的營生,不再提心吊膽地活在刀刃之上。以後你們跟着我,保證衣食無憂、生活富足。”
衆人議論紛紛,有些門派,已然軍心瓦解,覺得也許改邪歸正、衣食無憂,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