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從容鼓勵地拍了拍恕兒的肩膀,說:“十天之内,我保證你不僅能熟練掌握你哥哥以前教過你的招式,還能比他的師父做得更好。”
恕兒睜大了眼睛:“十天就行?”
諸葛從容說:“十天,是算上了趕路的時間。若是我們不趕路,兩天就可以了。”
恕兒将信将疑:“兩天?這些招式我可足足學了兩年。”
諸葛從容說:“那是當時你未入門。我小時候習武,也學得慢,後來練得多了、看得多了、琢磨多了,就越學越快,很多簡單的招式,隻要别人使出一次,我就能記住,略難些的,我便八九不離十地依樣畫葫蘆。你的底子雖然不紮實,但看得出來,很多基本功你也都斷斷續續地堅持在練。而且你記得的招式,都使得幹脆利落,一看便是一學就會、悟性極高。其實複習這些招式,也許一天就夠了。重要的是,還要一整天的時間來糾正那些已經被記熟卻略有偏差的姿勢。”
恕兒問道:“可是你說我的底子不紮實,底子又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彌補,我怎麽可能在十天之内比那些習武多年的師父做得好?”
諸葛從容笑道:“你兒時所學的這些招式,本身就是底子,你在十天之内把這些招式練好,招式上的底子也就彌補了。但力道、柔韌、反應、實戰,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諸葛從容舉起懷王劍道:“借寶劍一用!你看好,這是‘流雲劍’的最後三式:缥缈鋒、逍遙行、乘風刃。”話音未落,已然劍花流轉,簌簌生風。
恕兒看得目瞪口呆。眼前的男子,銀帶束發,青絲飄逸,廣袖長袍,宛若仙君。一招一式,明明快如電閃雷鳴,卻又行雲流水,從容不迫。這哪裏是自己所學的流雲劍?
諸葛從容收了劍,理了理衣袍,說:“顔老闆你倒是不必一味追求達到如此速度,起初練習,宜慢不宜快,還是要以精準爲上。我猜,教你哥哥流雲劍的師父,肯定不是越人劍派的掌門徐溪陌。我的流雲劍,一招一式都是經過徐老爺子親手指點,你隻要學得三分像,就已經能比越人劍派的五百弟子要好,若是學得五分像,單憑這套越人劍派的入門劍法,你就可以在越人劍派有一席香主之位。”
“流雲劍已經如此神韻,那越人劍派最高深的劍法是什麽?”
諸葛從容說:“越人劍派最高深的劍法是‘越人劍’,這是百家劍法之中最飄逸靈動的一套劍法。但是它招式步法看似輕盈,實則綿綿密密、滔滔不絕,需要配合上乘的精純内力,才能發揮這劍法的所有威力。我也隻能做到‘綿綿密密’,不能做到‘滔滔不絕’,隻能使出其中五分的威力。我義父可以使出八分,而徐老爺子,可以使出九分。據說隻有創立越人劍派的祖師爺,幾百年前越州的謝流雲,才能使出其中所有威力。”
恕兒問道:“如何才能達到你出招的那般速度?”
諸葛從容笑道:“那你要在冰湖上練劍十五年。”
恕兒頹然道:“我還是先練熟這套流雲劍吧……”于是接過諸葛從容遞過來的懷王劍,生硬地舞了起來。回想剛才諸葛從容行雲流水般的姿态,更覺自己十分滑稽,不禁尴尬地朝他笑了一笑。
諸葛從容伸手糾正她的姿勢,修長的手指輕點她略高的手腕、略低的手肘。恕兒低頭不敢看他,眼前卻全是那日在窗前遠遠看到的冰湖上舞劍的潇灑身影。那日,窗前的桌上擺了紅梅,冰湖的盡頭是晚霞漫天。
諸葛從容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很近很近地看着她連睫毛都在躲閃顫抖的大眼睛,鄭重地說:“顔老闆,流雲劍潇灑絕倫,恍若暢遊天際,怎能像你這般低頭看地?”
恕兒這才回過神來:“我……隻是突然想不起來下一式了。”
諸葛從容從一旁拿起了他那柄其貌不揚的劍,說:“你在我身後學,下一式,逍遙行。”于是緩緩舞了起來,一招一式,有停有頓,恕兒正好跟在後面,學得清楚。
如此數日,二人白天趕路,邊看風景邊讨論武功招式,恕兒也重拾了許多已然忘記的心法口訣、招式要領。恕兒走累休息時,諸葛從容便進入深林,抓一隻野兔或山雞來。諸葛從容靠在一旁閉目養神時,恕兒便在附近找些野菜、蘑菇。到了傍晚,兩人找到駐紮之地,生起一堆火,做頓晚飯,晚飯過後,恕兒練劍,諸葛從容在一旁指點。
西嶺之中,山勢起伏,風雲變幻難測。這日突然下起了雨,二人無法練劍,隻好躲進山洞裏避雨。山洞窄小,兩人肌膚可觸、呼吸可聞,恕兒覺得尴尬,縮坐一團,低頭不語。那紅毛小狐狸煞有介事地在二人中間取暖,也縮坐一團,一雙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諸葛從容。
諸葛從容看向狐狸與恕兒,不禁笑道:“顔老闆,你倒真是和我這頭狐狸十分神似,尤其是你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好像腦子裏有很多壞主意。”
恕兒撫了撫那狐狸毛。“我哪有它這樣……憨态可掬?”
諸葛從容忽然歎了口氣,扭過頭去不看恕兒,說:“可惜它是一頭公狐狸。”
恕兒不解諸葛從容這一聲歎息之中的煩惱,笑說:“難不成你再想養一頭母狐狸,然後讓他們兩個生出一堆小狐狸?隻見别人牧羊,咱們九州的美人榜首,牧狐狸!”說罷哈哈大笑起來。恕兒以斷袖兒郎的身份掩蓋自己的女兒身,所以沒有故意掩飾很多女兒嬌嗔姿态。這一串笑聲,如清泉打在銀鈴之上,清脆悅耳,如沐春風。諸葛從容不禁又轉頭去看她,隻覺她那捧腹大笑的樣子,實在是憨态可掬。
山雨淋滅了火堆,陣陣寒風吹進山洞,恕兒連打了三個噴嚏。
諸葛從容忙問:“顔老闆可是着了風寒?”也不等恕兒回答,便抓起她的手腕給她号起脈來。恕兒一驚,忙縮回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