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受了累,隻要休息好了,恢複還是很快的。
此話在邺無淵身上,他絕對是發揮的淋漓盡緻。
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翌日,就在他平時醒來的那個時辰,他就起身了。
阮泱泱挪動了兩下,之後趴伏在那兒,蜷成了一個大蝦。
她也醒了,隻是不愛起來罷了。許久身邊沒睡着人了,冷不丁的他來了,他一直熱乎乎的,這整晚被熱醒了數次。
但好歹是許久不見了,她倒是沒不耐煩的把他踹出去。
這會兒他起身了,她也舒服了,這般一趴伏,更舒暢了。
懶懶的,發絲落在臉上,她眼睛掀開了一條縫,之後又閉上了。
他昨日裏的衣服被洗過了,親衛還是相當能幹的,武能上馬定乾坤,這做起洗衣的事兒,那也是痛快利落。
昨天本是阮泱泱想給拎下去洗的,畢竟,這裏沒有邺無淵的衣服,給他魏小墨的,他是肯定不會穿。再有的,那就是大師的僧衣了。也不想想,邺無淵能穿嗎?肯定會給扔出去的。
他穿好了衣服,扣上腰帶,盡管沒熨燙,這衣袍穿在他身上也是格外的闆闆正正。
“不起身?”她醒了他知道,趴在那兒像個蟲子似得。
“你就是個加熱器啊,這被子裏暖和的很,不想起。”懶散的緊,這小地方也沒有可再轉悠的地兒了。所以,還是待在這床上舒坦呀。
用手穿過她散在臉蛋兒上的發絲,手心撫摸着她的臉蛋兒,因爲熱,她睡得臉都紅撲撲的。
“這些小疙瘩,你有沒有覺着,和兒子還在你肚子裏的時候很相似。那時候,這些小疙瘩就盤踞在這裏,直到把他生下來,才消散下去。”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臉蛋兒,這些小疙瘩,雖是說不上不好看,可是忽然間的又冒出來了,總是覺着不太順眼就是了。
“嗯,是啊。”她閉着眼睛任由他摩挲,應了一聲。
“若是不疼不癢也還好。”看起來,她并沒有不舒服。
微微轉了一下臉,阮泱泱躲開他摩挲的手,看得出來是繼續睡。
她這個樣子,那就不要再打擾,否則的話,她真的會不耐煩,繼而發脾氣。
邺無淵拍了拍她的腰身,随後起身,走出了房間下樓了。
若說他恢複的好,是占了年輕的份兒,但元息恢複的也挺好。
因爲今天,他也醒了。
邺無淵下樓,就聽到了那房間裏魏小墨在和元息說話,當然了,隻是魏小墨在說話而已。
不知道元息是什麽狀态,不過,能醒過來,就證明沒什麽大事兒了。
傷是傷的重了,恢複的可能要長一些,但今日就能醒過來,也的确是叫人意想不到。
邺無淵站在那兒稍稍聽了一下,就出去了。
他們昨日下來,用的是什麽?那可不是就那麽硬生生跳下來的,是墜了繩索下來的。
算得上是最長的繩索了,四五條,雖是最長的,但仍舊無法垂到這邊石壁下。
就墜在那石壁上,距離地面還有十幾米的高度,垂垂蕩蕩,這就是他們下來時借助的工具。僅僅繩索罷了,換了尋常人,是無論如何也上不去,更不敢下來了。
邺無淵帶着人去了石壁那附近,留下另一部分在木樓裏,就守在了一樓樓梯口這裏,擺明了是嚴禁這裏唯一的那個還能活動自如的小妖精魏小墨上去。
阮泱泱在樓上的确是又睡過去了,沒有了那個發熱體,她睡得更舒坦了。
太陽出來了,阮泱泱才醒過來,一個頭兩個大,主要是頭發炸了。
起身,就從床上爬下來,第一時間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些往外看,尋找邺無淵的身影。
的确是看到他了,就在那邊石壁的附近,今兒天氣好,那邊看的更清楚了些。石壁上垂着的繩索,一直往上,再高處就看不清楚了。
阮泱泱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長的繩索呢。
看到了邺無淵的身影,她也就放心了,更衣,洗漱。
這紫色的長裙,的确是有提氣的作用,挽好了長發,拿鏡子一照。诶?氣色真好,連臉蛋兒上的兩團紅簇簇,瞧着都透着喜色。
下樓,本想去找邺無淵的,哪想到下樓就得知元息也醒來的信兒,她還真十分意外。
“真醒了?看來這身體素質和将軍不相上下,今兒都醒過來了。”從親衛那兒得到了消息,她腳下一轉,往元息的房間走。
親衛跟在後頭,更準确的告訴她元息到底是什麽時辰醒來的,這麽一說,其實比邺無淵醒得早。
“那八成是疼醒的吧。”若是換了她,那她肯定睡不着,活活疼死啊。他傷口她都看到了,像是被什麽九齒釘耙給紮了似得,好幾處。若不然,流血的時候怎麽會像花灑一樣。
走過去,魏小墨已經不在這兒了,他去廚房了。
眼下,這房間裏隻有元息,他并沒有躺着,而是就靠坐在床上,并且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僧衣。
這就是剛強吧,反正阮泱泱是做不到。
“大師。”走了進來,任親衛留在門口,她沒有任何忌諱,或是不自在。
畢竟,心中坦途,沒有鬼,不自在什麽的,自然是沒有的。
看着她走近,元息隻是緩緩的眨了眨眼睛,并沒有說話。
“是不是疼的說不出話來了?不知有沒有傷着聲帶。我想,真傷着聲帶影響說話的話,魏小墨肯定會高興。”畢竟是要一直捆綁式的生活,元息若不會說話了,隻有他一個人能叭叭叭的說,必然是開心極了,全然成了他的主場了。
“沒有。”他開口了,證明自己還能說話。
“聽着還成,是沒傷着,恭喜恭喜。”拖過來一把椅子,阮泱泱坐下,主要是她也挺累的。
整天正事兒不幹,還覺着身子骨沉,這說起來,就是個公主的身子。
她一直以爲自己這命算不上公主命,但誰承想,還是朝着那兒奔去了。算不上公主,老佛爺也夠得上的。
“邺将軍呢?”他問,這回還忒客氣,居然稱呼邺将軍。
“我家鎮國大将軍,在外頭呢。你若想見,我幫你把他叫來?”他這樣的話,阮泱泱倒是覺着有點兒摸不準了。大師的心,海底的針。
“算了。”他又拒絕了,這一來一往的,叫人想不到猜不透。
阮泱泱想了想,随後歎口氣,“大師啊,魏小墨跟你說,他要如何長命百歲了嗎?”
“嗯。”淡淡的,隻給一個音,證明魏小墨那小妖精都說了。
“那不知大師何意?是否覺着活的長一些,比早早的沒命了有意思?反正,我昨兒知道了一件事,覺着人啊,還是得活的長久些。因爲活的長久了,才能瞧見自己如何也想不到的事兒。”她接着說,聲音是很輕的,特别像在給人上課似得。但這個時候她絕對不是什麽嚴厲的師者,而是個十分貼心的好老師。
“你又遇見什麽事兒了。”她說到這兒,元息倒是還真問了,可見并非是沒興緻。
“阮小羽你必然是認識的,之前我還說你們倆是狼狽爲奸,臭味相投。那是我侄兒,你當時若不好心的去告訴我,我可能一直不會知道我這侄兒還活着。他肯定是不會主動來找我的,這小子憋着壞呢。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都城了,在大師離開之後,他就被帶走了。”她翹起腿,就像在和元息唠家常似得。
“猜到了。、”他們把他引到這兒來,那麽必然就會立即開始行動。阮小羽是她的親侄兒,怎麽可能還會把他留在都城。
“不過,的确是有些事,不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我沒想到,我家将軍也沒想到,我想,大師也不會想到。”她一笑,那種活久見的勁兒,都在她臉上呢。
元息果然是被吸引了,盯着她的臉看,等着她說下文呢。
“那段時間,我家将軍派了他手底下的得力幹将柯醉玥去看守阮小羽,無法将他弄回來,但是得看着他性命無憂。畢竟,那是我們家僅剩下的血脈了。他是個什麽情況,大師是了解的。可是,稀奇到難以見的事情就發生了,柯醉玥前些日子送來了信,請我家将軍和我成全,她要和阮小羽成親。”輕聲的說這事兒,她臉上這會兒也的的确确是難以想象,想不通,迷惑。
元息也是意外的,他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兒。
原本還有些慵怠,這會兒,倒是也變了。
“柯醉玥,想必大師也是見過的,也應當看得出是個什麽樣的姑娘,我很欣賞她。可是,我家的那個……,并非是貶低自家,他太精了,而且骨子裏的那股瘋勁兒與大師不相上下。怎麽想,我就怎麽覺着不可信,這小子沒準兒是把柯姑娘給騙了。不過,我又想,沒準兒是真的呢。這到底是真是假,我總得見着人了,才能知道。”微微眯起眼睛,她頗爲愁苦。
“是真是假,待得探明白了,記得告訴我。”元息開口,他聲音的确是有些無力。
“好啊,待我到時探明了吧。怎麽樣,大師,是不是覺着,這就是活得長久的趣味?隻有活的久了,才能見着這種不可思議的破事兒。你若是在我探明真相之前就挂了,那不就可惜了。”她話鋒一轉,主題在這兒呢。
元息聽她說完了,沉默了片刻,就笑了。
大師的笑自然是不明顯的,可是,還是笑了。
看他笑,阮泱泱也笑了。
“大師好好養着吧,待我弄清楚了我家那鬼精到底意欲爲何,是不是真的要和柯姑娘定下終身。若是假的,我就把他的腿打斷。”站起身,她說完就走了。
元息靠在那兒,看着阮泱泱走出去,他笑着搖頭。
最終,這可不還是被她給說動了。
她這出來就去找邺無淵,以爲他還在石壁那兒看繩索呢,誰想到這會兒已經不看了,就站在岸邊,盯着白水灣的水。
這若是換個地兒,真會一下子沖上去把他抱回來,以爲他要跳河呢。
“餓不餓?廚房那邊應該差不多了,我都聞着菜出來的味兒了。”走過去,直接站在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
她這一抱,力氣有點兒大,還把邺無淵拱的向前沖了一步。
所幸是快速的收回來了,沒有帶着她栽進水裏去。
抓住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邺無淵一邊回頭看了她一眼,“聽你在給元息講故事,他倒是聽得下去,還順着你說。”分明連魏小墨都沒這待遇,他在那說,元息一聲不吭的。
“反正,得叫他活着呀。他若沒命了,魏小墨就可憐了。他雖是個小妖精,是個小禍害,可說到底禍害不就是用來遺千年的嘛。若早早就死了,這禍害來到這世界的意義是啥?”阮泱泱哼了哼,反正,她是從魏小墨那方面出發的。
說到底,她和魏小墨還是走的近一些,說是知己,不爲過。
“不管他們。你不是說要調教一條泥龍給兒子騎嘛,我看了一會兒,這泥龍的牙齒是真的鋒利,雖是豢養的,但并沒有在年幼時做過處理。你若真要養,可從小給它的牙齒做一些修磨。不那麽鋒利了,危險性也大大降低。”邺無淵說道,這事兒他還挺上心的,并且十分認真。站在這兒,乍一看像要跳河似得,但誰承想他是在琢磨這個呢。
“那倒是。依我看,它們全身上下力氣最大的地方是尾巴。那尾巴上有鱗片吧?鱗片堅硬,被掃一下還不得骨折。将鱗片也修磨,最起碼摸上去不會刺手。說不準到時不說兒子,我也能騎呢。”騎龍勇士。
聽她胡說八道,邺無淵都忍不住笑了,“算了吧,水裏這些東西你還是少碰的好。瞧瞧你這小臉兒,紅疙瘩一直消不下去,我想,是不是你又……”其實他來了看見她就想說這個了,可是,他們倆那麽多次又沒用藥,他知道啊,又覺着不可能。
阮泱泱仰臉,從後勾着腦袋看他,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他側頸看她,說着說着停了,想了想措辭,又道:“是不是又有了身孕?”
挑了挑眉,阮泱泱沒說話,隻是更收緊了抱着他腰的雙臂。
看吧,她和他,還是心有靈犀的,又想到一處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