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濕乎乎,可不把她的衣裙也弄得濕乎乎。
總算是被放下了吧,她站在床邊上下左右的看自己的衣服,又用手到處摸摸,可是老大不樂意。
被強行抱着,‘擄’進房間她也沒啥意見,不樂意的就是把她衣服弄濕了呗。
邺無淵換了一身衣袍,他倒是還算講究,沒當着她面寬衣解帶。
他在隔壁書房裏換好了,濕發也重新束了起來,真有幾分出浴的味道。他此時心情好,那雙眼睛帶着笑,就顯得異常澄澈。藏着星辰,少年真是純摯,就像剛剛下山的小獸。
他進來了,阮泱泱歪頭看他,還真一愣。
剛剛壞的冒水兒,這會兒又純的不得了,變化多端的男人。
不過,壞的冒水卻也是好看的,長得真好。
“叫你的丫鬟送過來一套衣服,你換上?”瞧她還揪着自己衣裙呢,擺明了就是不開心,他彎起唇角,也伸手在她胳膊上摸了摸,料子濕了。
“不要。我話說完了,你斟酌斟酌吧。當然了,你斟酌出來的否定意見,我未必會接受。”意思簡單明了,他若時間不充足不陪她出去,那她就自己出去,還會躲着那些‘尾巴’。
說完,她揚着下巴就要走,邺無淵抓住她的手,偏又把她拽到自己懷裏。
從後頭圈住她,他一邊歪頭看她,“這回不濕了吧?”
她也側頭去看他,這人高興的,她覺着他都要笑成一朵花兒了。
“是不濕了。”可不不濕了嘛,還熱得很呢,熱的她不舒服,想趕緊掙脫出去。
他的體溫,阮泱泱覺着,是擁有能把人灼傷的能力。
圈着她的雙臂緩緩的收緊,他的确是很想把她時時刻刻的圈在自己懷中,又覺着,長在一起就更好了。
被勒着,後背貼在他懷裏,熱的,緊緊地。
即便她現在腦子糊塗着,可到底神經是敏感的,他這如火山噴發一樣的情意,她到底還是感受到了。
由此,她就心裏生出一種奇怪感來,他忽然間湧出這樣的熱情來,似乎是有些突兀。可是吧,又像是早就‘有所預謀’,隻是她以前瞎,不曾注意過。
她有些迷茫,嬌軟又弱小的在他的懷中,邺無淵垂眸看着她,盯着她變紅的耳朵,他也幾分情不自禁。
緩緩低頭,湊近她的耳畔,呼吸打在她耳朵頸側,她就微微瑟縮,又躲不開。
蓦地,親衛的聲音從隔壁的房門外傳來,“将軍,快信來了。拂羽公子也派人回來了,昨晚那些人在崇國寺聚頭了。不過,大概也是察覺到了什麽,一上午,陸陸續續的都離開了。”
親衛的聲音沉穩而簡潔,該禀報的事情,一口氣全部說完。
阮泱泱自然也聽到了,别的她倒是沒怎麽在意,隻是聽到了崇國寺。
“崇國寺,寺廟,和尚。”她嘟囔着,連邺無淵貼在她耳邊的唇也不在意了。
“嗯。”他仍舊貼着她的耳朵,視線卻移到了她的側臉,隐約的能看到她的眼睛。
“我想去看看。”也不知爲啥,她就覺着得去看看,隻有親眼去看到了,心裏才踏實。
“好。”邺無淵沒有拒絕,她就像是心裏長了草,否則也不會就因爲想出府,能一直在雨裏等着他。
自從湘南回來,這一路來,并非平靜。
這其中一切拂羽是最爲清楚的,他和那幫人鬥了一路不說,回了盛都也沒閑着,他們都跟到盛都來了。
抓了多少,殺了多少,數不清了。
奈何,這幫人就是死心塌地,非跟着不可。并且自到了盛都,隐藏的也深了,畢竟這盛都本來就大,繁華之地,三教九流之所,多的數不清。
若說這些人目的爲何,那也是十分明确,因爲擺明了他們也不隐藏,就是将軍府。
其實,若是更仔細更确切的去說,目标是阮泱泱。
他們或許并不是想傷害她,可,若真給了他們機會,也必然會做出想不到的事兒來。
于是乎,拂羽就隻能沒完沒了的和他們鬥了。
在這盛都,那幫人‘地洞’無數,并且,人數也與日俱增,可見是每日都有新人進城。
他可是與柯醉玥配合着殺了不少,可人數愣是沒減少。
昨晚那幫人又陸續的進了崇國寺,豈能逃得過拂羽的眼線,他也跟進去了。
那幫人的确是在崇國寺聚頭了,就在善信所居的某個禅院裏。本想一網打盡,隻不過,通過觀察,拂羽又斷定這興許就是個計,畢竟那些人聚頭也沒做什麽事,談話亦是尋常。
所以,拂羽終止了圍剿計劃,必然是要看看這幫家夥又打的什麽主意。
并且,魏小墨曾在回盛都時的某座城中出現過,他和邺無淵的想法一樣,這些人的主使,應當就是魏小墨。
說起來,他和魏小墨可是另有‘深仇大恨’的,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那就是一隻可以到處挖洞的狗,逮他不容易。如今,他可能也在盛都,拂羽自是想把他也一并抓了。
阮泱泱想去崇國寺,如今那裏都是拂羽和柯醉玥的人,在那兒聚頭的都散了,邺無淵自是也同意帶着她去。
她已忘了,自己在盛都的這些年,多少次的來這裏。
傍晚時分,雨停了,太陽也從西山邊冒出來,餘晖萬丈,可不喜人。
崇國寺的山門很高,在半山上。從馬車上下來,阮泱泱擡頭往上看,就那麽擡頭一瞅的瞬間,她就歎了口氣,“這地兒我肯定來過。”雖說她并不記得自己啥時候來過。
“對。你以前曾多次來此,來這兒不爲别的,給我祈福。”從後走過來,邺無淵抓她的手,這會兒可不做這些更得心應手了。
倒是沒想她來這兒還是爲這種事兒,動了動眉頭,她又扭頭去看他,“那你感動麽?”
“嗯。”彎起唇角,邺無淵輕輕地點了點頭,當然是感動的。盡管他以前也知道,她都是代母親來的,并非她本願。可即便如此,他也開心。
沒有再說什麽,她舉步往台階上走,卻又發覺她手還被他逮着呢。
大概是覺着拖着他累贅吧,她把他手甩掉,雙臂環胸,快步的往台階上走。
那速度還挺快,一步一步的,以前她哪會這麽快的走路,多影響形象。
邺無淵沒辦法,隻得一步跨過兩個台階去追她,她斜眼瞅着他追上來了,她兩條腿倒騰的更快了。
搞得好像他在追她,她要亡命天涯似得,邺無淵邊追邊無聲的笑。浸了溫柔,滿載冷鋒的人亦可精緻絕倫,純幼良善。
很快就沖到了山門前,阮泱泱是有些氣喘籲籲,一通快步的上來,累的夠嗆。
倒是邺無淵站在她身邊,那是相當氣定神閑,還在側頭看她,眸子裏藏着小星星。
那兩顆小星星,大概也隻爲她閃爍。
反手叉着腰,阮泱泱看了看山門裏面恢弘又蘊滿了祥和甯靜的古寺,又扭過頭去看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氣的翻白眼兒。
若不對比尚好,這一比較起來,她可不是凄慘無比。
後頭站着随行的親衛,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面色沉靜,跟雕塑一樣,唯獨她苟延殘喘,也是夠了!
“走吧。”看她喘的差不多了,邺無淵伸手,要去拉她。
阮泱泱則略不耐煩的揮了揮,然後自己往裏走,那是一身骨氣!
隻不過,她這骨氣在邺無淵看來就是嬌憨了,兩步跟上來,還是抓住了她的手。
五指一繞,與她十指相扣,他腳步加快了幾分,這回阮泱泱想甩他都甩不掉了還得兩腿快倒騰,才能跟得上他。
崇國寺本就很大,這個時辰也沒有多少香客,很容易也就瞧見了寺裏的僧人。
崇國寺的僧人穿着黃色的僧袍,普通的芒鞋,較之别的較爲清苦的寺廟,他們看起來要更幹淨些。
阮泱泱都看到了,心裏頭倒是冒出一股恍然來,原來這裏的僧人穿着的是黃色的僧衣。
隻是,轉念一想,自己爲啥要在意這個?
還沒等她琢磨明白呢,拂羽一行人迎面而至,她也回了神。
這倆人手牽手的,盡管其中某一個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可這也夠拂羽笑幾天了。
他以前就想啊,他主子太艱難了,何時能赢得美人心,這期限得拉的挺長。
誰又想得到,也沒過多久,就能瞧見倆人這樣,可不好笑。
“主子無需着急,阮小姐身嬌體弱的,快要跌倒了。”主要是阮泱泱本身不耐煩,腳步又跟的費勁,看起來就有點兒踉跄。
“我覺得他是要拉我私奔。若不是我親眼見着了聖旨,還真以爲名正言順的另有其人。”她立即就接話,反倒是和他牽着的手還在一起。這人手心都是硬繭,熱乎乎的,無論掌心還是指骨都極其堅硬。她就覺着,他若是不想松開,她也甩不掉。再說,這麽多人瞧着,她就莫名的覺得這樣牽着很好。
“這若真另有其人,我家主子肯定拉着阮小姐你私奔,不管阮小姐是樂意還是不樂意。”拂羽邊笑邊說,話裏可都是邺無淵的真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