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泱泱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直至她竄到身後,一手抓住他衣服,他才緩過神來。
擡眼看向那些好似炸群了一樣的鳥兒,它們呼呼啦啦的從山巅上飛起來,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吓似得。
有一些野雞邊叫着邊從他們頭頂飛過,身後那個人更用力的抓緊他的衣服,縮在他身後頭,擺明了把他當成了盾牌。
直至那些野雞亂叫着飛遠,邺無淵仍舊挺拔如青松,“它們已經飛走了。”
聽到他說話,阮泱泱緩緩地深吸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把他衣服都抓成一團了。
立即放手,順便拍了拍被她抓出來的褶皺,“多謝将軍。”
那個背對着她的人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身邊的丫頭說一大早你被雞啼吵醒,如今看來,你是怕雞,不是嫌吵。”
仰臉兒看他,阮泱泱倒是佩服他這腦子轉動的速度,這就猜出來了。盡管有點兒沒面子,不過,世上也沒法律規定她不能害怕那些渾身長羽毛又尖尖嘴的還會飛的生物。
“我小時候被會飛的大公雞追過,心理陰影,條件反射。”她盡量的控制臉上的肌肉,保持那種從容有度的笑,以掩蓋剛剛的慫。
不過,心裏頭惴惴的,這兒離山太近了,誰知道還會不會忽然有野雞飛出來?她笑不出來。
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的表情有多豐富,無論是眉還是眼,一時間都靈動了起來。雖說她以前也笑的明媚,很美,可是她對誰都那樣。
邺無淵垂眸看着她,抿起的唇角動了動,“不用怕,這種山野間的東西,是不會攻擊人的。隻有豢養的家禽,不知天高地厚。”
說是那麽說,阮泱泱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心理陰影這個東西不是那麽好克服的。
原本以爲隻是山裏可能忽然出現什麽小動物驚擾了那些鳥兒,卻不想,很快的,就有黑煙從山後冒出來,袅袅的飛上了天。
遠處的親衛第一時間便看到了,迅速的掠至邺無淵身邊禀報。
聞言,兩個人都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已經升上半空的滾滾濃煙。
“山火?”阮泱泱一詫,這山若是着火了,在這個時代可不好撲滅。
邺無淵隻是稍稍看了一下,眸子動了動,“這山後是誰家的莊園?”這城郊四處都是莊園,但各自之間不是隔着山就是隔着河,井水不犯河水的。
這座山并不大,後面也有莊園。
“山後的莊園……好像是城裏的糧商吳大航。幾年前,他給自己的長子買了個官兒,任都衛指揮使司的佥事。”阮泱泱想起來了,别的不說,這莊園附近都誰家,她還是都清楚的。
不過,一個從商的,不管花多少錢買了官也不過就是個副手,掌握不了太重要的公務。可他們家到底是有錢,這城郊的莊園大部分都是權貴之家,他們硬生生的擠進來占據一席之地,想往上爬的心思相當明顯。
“都衛指揮使司。”邺無淵眉峰微皺,似乎想起了什麽。給了親衛一個眼神兒,什麽都沒說,那親衛就明白了。
迅速的離開,眨眼間消失在側門。
阮泱泱收回視線,随後看向邺無淵,他在盯着已經飄到天上的滾滾黑雲,不知在想什麽。
“我過去看看,你回去吧。”蓦地,他轉過頭來看向她,低聲道。
眨了眨眼睛,阮泱泱剛想點頭,邺無淵忽然又道:“你想去看看麽?”
這種邀請……
阮泱泱下一刻忍不住點頭,“想。”她還真想瞧瞧那吳家的莊園怎麽了。
什麽都沒說,邺無淵先行舉步往山上走,阮泱泱跟上去。
這山倒是也還算茂盛,樹木長勢較爲繁盛,不過可能因爲季節的原因,樹葉的顔色有變,地上的雜草也沒那麽蔥郁。
邺無淵就走在她面前一步遠,跟在後面,無論是雜草亦或是伸展出來的樹枝,都被他給解決了。
這山的确不算高,但,對于阮泱泱來說不是那麽容易。
一步一步,快走到半山,就聞到了煙味兒。
依稀的,往上看,光線就有些朦胧,很明顯是有煙飛到了山裏。
而一直走在前的邺無淵忽然停下了,阮泱泱也在他身後停下,一邊歪頭往前看,還沒到山頂呢。
“怎麽了?”他站在那兒也不知在看什麽,阮泱泱聞着煙味兒,不由想咳嗽。
“這裏有人經過。”邺無淵說道,之後擡手把擋在他身前的一截樹枝折了下來,反手遞給她。
接過,阮泱泱看向那樹枝頂端,被削斷了。
“斷口平整,是被利器削斷的。”阮泱泱說道,一邊擡頭看向邺無淵,他正在盯着她。
“對。”似乎她的話,讓他較爲滿意,語氣似乎也放輕了些。
“所以,剛剛那些鳥不是被煙霧吓着了,而是因爲這上頭有人經過,所以它們才撲棱棱的忽然都飛起來。”扔掉手裏的樹枝,阮泱泱恍然大悟。
邺無淵幾不可微的颌首,随後轉身繼續朝着山上走。
随着馬上要走到山巅時,煙霧的氣息就更重了,透過樹木,能看得到朝着天上飄的煙霧。
煙霧很黑,很濃,足以見得這山背面的火勢有多大,才會造成這麽濃的煙霧。
跨過最後一步,到了山頭,山巅上的樹木沒有那麽茂盛,往山下看,更清楚了。
站在邺無淵身邊,阮泱泱一看之下就不由睜大了眼睛,“全着了。”那偌大的莊園就建在這山下,可以說是和将軍府的莊園背靠背,隻是中間隔着一座山。
山下濃煙滾滾,火勢旺盛,站在這山巅都幾乎感受到了竄起來的火帶來的熱度。
“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啊。”一手掩着口鼻,阮泱泱看着看着,忽然說道。
“哪兒不對勁兒。”邺無淵微微側頸看她,就站在自己身邊,山野之中,她白皙的更讓人挪不開眼。
“這吳家莊園裏的人,不會都死了吧,一個都沒跑出來?”往沒有火勢的邊緣看,那莊園外一個人都沒有。按理說,莊園裏的人撲火不利,爲了保命也得跑出來啊。可一個人都沒有,那不就是都死了。
邺無淵看着她,棕色的眸子似乎有那麽幾分異于尋常。
他不吱聲,阮泱泱也不由扭頭看他,對上他的眼睛,她動了動眼睫,“我說的不對?”盯着她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