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禁閉室的布局,楚狄就明白了一件事,陶寶來送飯是不現實的,他根本無法靠近這裏,連遠遠的看上一眼都做不到。
其實楚狄吃什麽都行,隻要能吃飽肚子即可,所以無所謂有沒有朋友來送飯,隻希望陶寶盡早得知這個狀況,别再費那些麻煩。
環顧四周,都是郁郁蒼蒼的樹林,林間一片寂靜,卻不乏各種眼睛隐藏在枝葉之後,正在往這邊窺視,這些就是妖獸或者野獸吧?楚狄毫不在意,在長白山裏他早就習慣了群獸環伺的生活。
生物鍾提醒他此時大約是上午10點多點,正該睡上一會兒,于是找了塊相對綠色濃郁一些的角落合衣躺下。
在長白山,有時候懶得回山洞,冬天睡在冰面這種事情他都幹過,夏天就睡在草地上,以免泥土髒了衣服。
這座籠子裏的地面,絕大部分都是綠色的雜草,顔色越綠就代表着草更茂盛。
躺下之後,按照習慣,首先要感受一下“床鋪”是否平整,草叢裏是否有蛇蟲,别睡到半道被一隻牤牯朱蛤爬進嘴裏就不好了。
牤牯朱蛤對人體有益,可萬一不是牤牯朱蛤呢?
這一感受,立即就覺得身下的某處凹凸不平,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塊石頭,就想挖出來仍開,不料這石頭竟然埋得很深,得往外拔。
那就往外拔,他手上用力,把那物拔了出來,卻像是一根木條,上面黑乎乎的,應該是沾了些潮濕的泥土。
他随手往籠子壁上一扔,聽見“噹”的一聲,卻又不像是木頭與金屬撞擊的聲音,聽上去有非金非木之感。
他也懶得去看落在地上的是塊什麽東西,既然“床”已經鋪平了,那就睡覺。
第一次在陌生的環境裏睡覺,他保持着野獸般的警醒,朦胧中不知睡了多久,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沿着大地傳來。
随即睜開眼睛,往腳步的方向看去,見是一個身穿另類服飾的女子從電網夾出的通道中款款走來。
說她的服飾另類,是因爲她穿的不是和軍服一樣的墨綠色校服,而是一套青色的制服。
距離遠了,楚狄反而能夠看清女子的模樣,不禁替她惋惜。
此女身材甚好,但是模樣實在醜陋。臉上一道道的青筋凸出,糾結在一起,如同老年女人腿上的靜脈曲張,把五官都擠變形了。
可這是臉啊!
即便是老女人,臉上也不至于靜脈曲張,這女人明顯很年輕,怎麽弄成了這樣?
女子的手中提着一隻食盒。
此時太陽正在頭頂,應是午時一刻。楚狄知道,這醜女是給自己送飯的專職人員。心想:智雲軍校還行,還知道給殘疾人一口飯吃。
醜女身上似乎帶有某種電子鑰匙,走到每一道閘門前方,閘門便會自動打開,當她走過之後自動關閉。
隻有最後一道閘門沒開,就是囚禁楚狄這座金屬籠子的小門。
金屬籠子的織網非常綿密,綿密到、陽光可以透射進來,視線也能穿過網眼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是一片指甲也别想穿透出去。
小門沒開,門下靠近地面的部位卻打開了一道縫隙,大約有5厘米的高度,寬約25厘米,楚狄看見醜女打開了食盒,端出來一個盤子,從縫隙裏遞了進來,松開手指,就把盤子擱在了地上。
餃子,盤子裏是冒着熱氣的餃子。
楚狄對這個夥食非常滿意。
餃子這種食品,包的時候比較麻煩,吃的時候卻很省事,連飯帶菜都有了,甚至無需餐具,直接用手抓着吃都行。
隻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他湊近過去,盤膝坐下,左手端起一隻盤子,右手摸了一隻餃子出來,放到嘴裏。
“唔!好吃!”
楚狄大贊。
楚狄對餃子的印象,還停留在他5歲那年,那時候他剛剛記事不久,記得母親給他包餃子吃。
他還記得母親對他說:你這麽小,如果給你做好幾個菜,你就吃不了,不如包餃子。一隻餃子,肉有了,菜有了,飯也有了,好吃,還能吃飽。
等到去了長白山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吃過餃子,師父會武功,但不會包餃子,即使會,估計也沒有那麽好的耐心。
而此刻,他在這隻餃子裏面,吃出了母親的味道,那是他渴望已久的母愛。
這餃子,不止是在意義上有着母愛的意味,就連味道,也跟記憶中母親包的餃子一樣。
餡子也是一樣的,豬肉、鮮貝加荠菜。
或許世間的餃子都是這個餡子,都是這個味道?
所以他連吃了十幾隻餃子之後,才停下來問道:“這就是智雲軍校的夥食麽?真暖心!”
然而醜女卻沒有回答,隻擡起手來指了指嘴,搖了搖頭,又搖了搖手。
楚狄看不清近前的景物,卻對運動的物體極爲敏感,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夠通過氣流的變化獲得感知。
“你是啞巴?”
醜女點了點頭。
啞巴,但不聾。這女孩的命真苦。
楚狄便不再問任何問題,他覺得,不論問什麽,都是對這女孩的折磨。
臉長成這樣就夠慘的了,還不能說話,老天對她何其不公?
醜女見他吃完了一盤,便示意收回盤子,又從食盒裏拿出來一盤,食盒是保溫的,從裏面拿出來的飯菜總是熱的,不知道是否還帶加熱功能。
楚狄連吃了5盤餃子,醜女表示沒有了,收回了最後一隻盤子,起身離去。
“有酒嗎?晚上能不能帶點酒來?”
楚狄在籠子裏問了這麽一句,醜女卻沒有回頭。
他憐惜地看着她的背影在視野裏漸漸清晰,直至隐沒在山間林木之中,他才歎息了一聲,走回他睡覺的地方,繼續睡。
手機都不讓帶進來,除了睡覺還能幹什麽?
然而他每天睡眠的時間都是固定的4小時,剛剛睡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再睡,也隻能睡兩個多小時了,下午太陽還高着,就自然醒過來了。
百無聊賴,他開始琢磨那醜女的臉是怎麽回事,如果是病,就設法給她治過來,既美化了她自己,也省得吓着别人。
他那部筆記本電腦上也有醫學反面的知識,也都背在腦海裏了,隻是不曾應實踐。根據記憶,像醜女這樣的臉部靜脈曲張,是長期運使内力強行控制臉部表情所導緻的。
至于醜女爲什麽要控制臉部表情,就不得而知了。
他準備醜女再來送飯的時候給她仔細診斷一下,然而事實卻沒有遂他的心願,這次來的竟然不是醜女。
送飯的換人了,黃昏時分,來了一個美女,穿着軍服,竟是少校軍銜,遠遠地看過去,那雙大大的眼睛,仿佛會說話。
當然,美女的嘴也會說話,走到近前時說道:“楚狄同學,我叫郝瑩,從今晚開始,我負責給你送飯,你喜歡吃什麽,想吃什麽,盡管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