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呆了。
樓甯想了想點點頭，直接越過波波娃等人把這件事情攬下來，大大方方地說，“我可以想辦法把這件事情争取下來，由你們自己推派的人當代表領隊，而我作爲保人處理。”
她很清楚此間事了，自己也絕對不可能繼續留在聯邦。如果不想要無聊度日，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事很有必要的。
不過加入陳章等人也不是她的意向，她更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情。擔保的話這是一種雙向的束縛，讓彼此都知道絕對不能太過，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倆撥人刀刃相向。
“這個我們需要商量一下......”陳章當然聽出來樓甯的意思，事實上對于樓甯将來的歸處他們私下也做過許多沙推，認爲她留在聯邦的機率真心不高，但如果就此認爲她就會願意加入他們也不可能，“你确定你可以直接做決定嗎？”
對于樓甯方才的言下之意，陳章老實說是有點意外的──
因爲不管是他們裏面的誰都認爲留着樓甯這樣能力強大的人對聯邦來說是個威脅，所以如果她有決定想要做，聯邦肯定會想盡辦法掣肘，而不是給與她這麽大的權力。
“事實上，聯邦并不知道我還活着。”樓甯雙手一攤，在陳章相當驚愕的表情中淡然一笑，“所以最終跟你們留下協議的是樓家......不過請小心，我這個人接下來時間有很多，絕對會好好地看着你們的。”
聽到這個出人意料的回答，陳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然後撓頭道，“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饒是陳章這樣幾經生死，對很多事情都已經看淡的前提下，要他完全放開在聯邦那邊的其實也不是一件忍容易的事情。
因爲他們都很清楚，隻要回去聯邦，過往的一切加上最近吃的苦頭足以錦上添花。尤其礙于他們的實力，所有人必定都是要讓着他們的。
但有好就有壞，另外一方面需要擔憂的事情陳章等人也心知肚明，所以更是這樣讓人感到彷徨又不安──不過，樓甯卻可以很果斷地做出決定，不得不說人的成長環境不同，看的事情不同，做出的決斷就會有很大的不同。
“這是必然的趨勢。”樓甯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很是冷靜地說道，“我深愛聯邦，也深愛我的家人。所以當我有可能成爲颠覆這一切的不穩定因素，我連自己也能割舍排除。”
樓甯知道壯士斷腕，尤其是連自己都一起斷的感覺。
自爆是一回事，而且在看明白人類将來的發展之後她就更加堅定自己這樣的想法......說不定宇宙意識之所以會這麽放心地讓自己在它的地盤裏面晃來晃去，甚至單獨在這個地方流這麽久也沒有被驅趕或是抱怨與處罰，都是因爲看在樓甯無意回去的份上。
“是我們還沒有想那麽透。”陳章點點頭，表情相當嚴肅地看着樓甯說，“很感謝你這番話，回去我一定會好好的跟他們說。”
“我們不一樣，所以你永遠也不用說抱歉。”樓甯知道這些人之所以會彷徨猶豫，更多的原因是因爲他們很多人的家裏本來都以爲他們已經死了。
在外面飄蕩多年，中間吃的苦其實都算不上什麽，但是他們誰也不想被家人遺忘，也不想離開家人的記憶與時光。
尤其當脫離瀕死的窘境後，思念就成爲最泛濫的事情。
“不，你說的對。”陳章用力地一抹臉，然後沉凝地說，“在他們的生活裏面已經沒有我們了，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回去打破什麽。”
傷痛會被時光治愈，雖然疤痕由在，但當有人回歸，終究是一種重新撕扯的悲劇。
與其讓所有人都難過，不如就讓一切停滞在當下，說不定還能夠還給彼此一個更美好的回憶。
“都可以，我尊重你們一切的決定。”樓甯點點頭，并沒有因爲對方的決定有任何的評斷，“不用爲誰覺得爲難，我想就光你們這些年爲聯邦所做的貢獻，這些事情一點都不算困難。”
否則哪裏有可能讓這麽多戰士願意爲他們抛頭顱、撒熱血？
很多事情一飲一啄都是有定數的。
“嗯，不管如何，我相信在我們家人的心目中，我們早已是凱旋而歸的戰士。”陳章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對樓甯無力地說，“現在我想我必須先說生告退，回去跟他們真的好好協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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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你也沒有必要扮黑臉啊。”波波娃最近跟女兒的感情迅速升溫，頗有些母女成閨蜜的趨勢，讓她們兩個人都挺開心的，“陳章的風評不錯，就算你前面沒有說，等到後面他們自己也同樣會意識到這件事情。”
說穿了波波娃就是心疼樓甯明明沒有必要多事，平白被人怨恨上，最後還是硬是出面當了那個壞人。
“而且有莉莉絲在呢，如果她知道他們有這種想法，也肯定會去說服他們改變想法的。”波波娃爲了女兒，坑閨蜜也在所不辭，“不過我覺得吧......這種事情可以讓樓衛調查一下。”
樓甯知道波波娃的意思。
雖然聯邦對軍眷的撫恤都很高，不過因爲聯邦人的壽命越來越長，很多人其實在伴侶與家人死後總是很難承受得住那樣的傷痛。
所以有些人會重組家庭，或是另外尋求一段親密的感情來重新出發。
在這種狀态下如果讓陳章等人再次出現，其實真的不好說誰對誰錯，又或者該如何去應對這樣的情況。
另一批人堅定地守着，雖然說他們确實很适合迎接親人回來，可心理狀态到底調适得如何也很難說。
于是波波娃的想法是不如篩選一下每個人的情況，反正才六百多個需要調查，接着評估和讓陳章他們那邊的人自己也掙紮一下，最後可能還不到一百個有可能有意願要見面。
反正這種事情全憑自願。
“但是如果有一家人忽然見到親人，而他們明知道同期的人正在忍受傷痛或是有新生活，難免在互動上也會露出馬腳。”樓甯搖搖頭，對波波娃的建議采取了否定的意見，“要不然如果這個方法可行，我早就答應他們了。”
說的也是......波波娃皺着眉頭，也覺得自己剛剛的提議有些過于沖動。
畢竟那是别人的家庭不是自己的，将心比心，她或許也不見得就能夠再一次承受樓甯死而複活的消息──因爲到後面不是麻木，就是會忍不住懷疑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到底是不是自己疼愛且撫養長大的那一個？
到時候應該要怎麽相處？要怎麽稱呼？要怎麽一起生活？這些都是讓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功勳，凱旋，安定，有時候就是如此讓人難以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