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真不愧是适應性最強悍的種族,這種事情都可以完全沒有違和地、堅強地,用最短的時間想到合适的台詞,把自己給融入這個世界。
他們也同樣是偉大的,就算很久沒有下去做農務,或是要跟文化完全不同的人做生意。但是隻要想到自己也已經早早的沒有退路,他們也仍然很堅強地決定下去做,然後做得比誰都還要更好。
或許,最終輪回晷會偷偷地給予幫助,也是基于他們這樣的心性吧?
“我就說我已經算到你今天要醒過來,藥都給配好了,熬好了,要涼了,結果居然還沒有找過來?”忽然,有個咋呼呼的吊嗓子在大家身後響起,“找過來一看果然是被大家給拖住了!”
“付陽道子。”黑白無常等看到來者之後,臉上的表情都挺恭敬的,原本高傲的腦袋都低垂下來,顯然很尊敬對方,“我們剛讨論了不少事情,沒有想到您還有事情找他,這才會耽誤您的寶貴時間。”
“啊啊,那都是小事情。”付陽道子擺擺手,覺得無所謂地說,“現在都已經上軌道了,有些事情都是小娃娃們自己的腦子轉不過彎來而已,你們管得越多就會讓他們越懶惰。”
“而且我會過來,主要是因爲她該吃藥了。”付陽道子伸手指着樓甯,對所有人說,“這小妮子的身體可虛着呢,自爆這麽多次還能夠活着本身就已經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奇迹,可不要不當一回事兒,或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吃嘛嘛香,知道不?”
樓甯轉頭,看向這位身材枯癟幹瘦的小老頭。
山羊胡,一雙鷹目炯炯有神,臉上都是刻話的時光痕迹,鼻膽高懸,薄唇抿着,看上去頗有些不苟言笑。
但是他整個人的氣質又特别的平和,而且氣息如同山嶽一般──雖然身材并不壯碩,甚至還有些脆弱──當然聯想到這位過去的身份背景,還有經曆,就完全可以理解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情況。
不過當他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時,隻要他想,大家都會當場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并且完全不會去忽視他的意見。
“是,我下次會乖乖注意的。”面對這樣一個老人,樓甯完全不會有半點想要反抗或是頂嘴的心思。更何況,以付陽道子的貢獻,不管怎麽說,給予人最基本的尊敬都是應該的。
那就更不用提,他說的也都是大實話。雖然有返祖之力的沖刷,但是樓甯要融合饕餮的力量卻不多順利。所以她現在看上去是不錯,可也就僅止于表面上看着還可以,實際上完全無法深究。
那她自己本人不說的話,其他人又怎麽可能會知道呢?所以事情就會這麽僵在原處,讓人無所适從。
除非有個如同付陽道子一樣堅定的人出來說話,否則大家永遠都隻會看到樓甯很順遂的一面。
“臭孩子,有問題怎麽不跟我們說?!”幾位長輩聽到付陽道子的話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紛紛責備地看向樓甯,“你身體如果不好的話,就不要跟着我們東奔西跑啊!這樣像什麽呢?”
“嗯......我基本上走一走都還是可以的。”樓甯自己的角度來看,隻要不是打架,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在休息。而且她的休息,還包括持續的訓練......
隻是沒有以前那麽猛而已。
“呵呵。”付陽道子估計是死過一回,用詞都很跟得上潮流。
當場直接送給樓甯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容,“你自己摸摸良心看看,有你這樣做事情的嗎?而且你那樣哪叫做休息?如果每一個病人都跟你一樣的話,醫院的死亡率早就要提升五成了!”
聽到付陽道子這麽說,其他人哪裏還會不明白這兩人的機鋒在打啥?
“樓甯!你現在立刻回去給我休息!”李奶奶馬上站出來,以女性長輩的姿态,做出不容置喙的表态,“我這就叫你李爺爺他們回來,給你唱歌療傷!”
緊那羅的能力很強大,若不是之前讓人濫用,否則的話從滌蕩身心、到催生植物、甚至是治愈病痛,都有着很強大的作用。
當然,現在剛剛換到一個新的世界裏面,因爲大家的最初目的都是種地賣菜,所以他們的工作跟過去并沒有什麽變化。
不過來來去去都是這些工作,就算是神明也會做煩的。現在正好給他們一個換新鮮事兒的機會,保證馬上每個人都會沖回來。
“我挺好奇的,緊那羅之前都是唱佛曲吧?”樓甯被大家推回床上休息,但因爲本身就沒有什麽睡意,隻好跟付陽道子聊天──而且,這位小老頭估計還有懲戒的心思在理頭,給樓甯的藥都特别的難喝。
現在肚子裏面火辣辣一片,背上的汗都竄出來,四肢的麻筋也微微地抽動。要讓她表演當場睡着,估計都有些困難。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付陽道子的表情還是不大好看,說話也很嗆,“他們隻要可以達到目的就好,音樂又沒有分國界跟陰陽。效果能夠超過預期,就比什麽都強。”
然後又沒好氣地說,“當初你這個家夥是怎麽答應要管付家的爛攤子?我老頭都沒‘管’了,本來想說止虛觀就直接送給他們折騰,當作我當年沒有好好管教晚輩的代價,結果你居然還把它搞起來。”
付陽道子當年醉心于工作上,老妻走的早,加上對獨子的溺愛,造成了一連串的悲劇。
他自覺罪孽深重,也就更加緻力于在抓鬼驅鬼的路上,連給找個兒媳婦也是悲劇收場,那就更不願意再造孽。
但樓甯偏偏過來了,還把事情給扭轉過來──雖然最後仍然讓付家絕後,可是功過上來看,付家卻是功德多于罪孽的。
要不然他付陽道子也不會就此可以逃過一劫,甚至是重新複活。
“我沒有想那麽多。”自從知道付璇跟付超升因爲靈魂已經成爲碎片,無法複活後,樓甯就看得很開,“我當時的想法是完成她所有的遺憾,所以自然是有什麽事情就做什麽,連考試也去考了。”
付陽道子執拗地看着樓甯,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話,“你少來,我們兩個就是一樣的人,我才不相信你是因爲這種事情才答應做到這麽深的程度。”
如果一個不好,半途連自己都要搭進去的好嗎!
“小子,少騙我。”付陽道子惡狠狠地看着樓甯,“我這老頭子見過的人可多了,你到底心裏在想什麽,我不說破隻是想要多給你一個機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