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表情是麻木的,肉體也早已經沒有多大的知覺。體内的蟲族一個個破體,然後掌管他們的身體,在通過的一個拐彎之後,糾糾纏纏地朝着地窟的中心不斷地湧去,并且潛意識地、分别奔向不同的方向。
然而,事情并不是絕對的。即便是小小的魔教徒,通過各種考驗,甚至是洗腦,也仍然有一小部分的人保留住自己的意識......又或者說,被洗腦的沒有那麽徹底。
安夏就是這麽一個例子。
作爲女性魔教徒,她所受到的重視性甚至都還要比長老們大。因爲女性魔教徒有很大的比例都會被制作成魔女,被派遣更高階、難度更高、風險更大的任務。
不過不曉得爲什麽,安夏雖然也是女性魔教徒,她跟蟲族的共融性也很不錯,但最後卻沒有覺醒成魔女的‘資質’,戰鬥上的勝負欲也不強,自身也沒有太多想法,性格佛系。
所以經過多重的篩檢與教育,最終長老們不得不放棄這麽一個本該‘天資卓絕’的弟子,将她跟最一般的弟子們一樣對待。
“這裏......?”其他的魔教徒被送過來之後,就彷佛換了一個人,行動相當統一,也讓人覺得魔性。安夏拉過兩個曾經的小夥伴,發現無果之後,就知道自己攤上大事兒了──
而且不是其他人攤上事情,是自己估計搞出問題!
即使再佛性,安夏本質上也是個利己主義至上的魔教徒。她從小就被長老撿回來養,後面更是接受魔較給予的不少資質培育,所以她也從來沒有過背叛的意念。
中間與蟲族共融的實驗期間吃了多少苦頭,後期的訓練,被長老們發現無法覺醒成魔女時的失望,她也都熬過去。
後面更是主動成爲魔教的先鋒部隊,決意要在魔教與正道對陣的戰場上,貢獻出自己寶貴的性命。
可不管怎麽樣,現在這個情況,絕對不在安夏本來的預計裏面。
“老張?老平?老方?”安夏一個個把隊員晃過去,卻驚恐地發現這些昔日的同伴,如今雙眼失焦,甚至還有蟲子從對方的七孔中緩緩地鑽出來,還朝自己做出了挑釁的動作。
整個地窟一點也不陰暗,還奢侈地用零時做成了一盞盞照明用的燈,将地窟下面點綴得相當光亮。有各種隧道在地窟裏面,并且輸送着無數同樣失去意識的魔教徒,讓人忍不住想知道,這些人都被送去哪裏?
尤其安夏自己也多少知道,與蟲族的共融性實驗失敗之後,有無數的魔教徒屍體直接被送去變成了養料......說不定自己體内的蟲族,就曾經用師兄師姐們的屍體培育過!
她覺得不舒服,可是師父的命令并不能不聽。就跟現在一樣,安夏很明确知道師父要他們去到戰場上,盡可能殺死越多敵人越好......
但現在,他們卻被送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裏到底是哪裏?”安夏很清楚,這個去到前線的路線是魔教已經踩過幾千年的,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更何況始終都有長老們在半空中維護,并且監視着是否會出現逃兵、以及敵人的伏擊。
于是換句話說,這個地窟,本來就在長老們的認知範圍裏。
要說分兵的話,安夏左右觀察,最起碼也送了有三分之一的魔教大兵進來!她加入魔教多年,什麽場面幾乎都見過,可這麽大的分兵,還都是精銳,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大家都是怎麽回事?”安夏對于失去意識的夥伴們感到焦慮,因爲不管怎麽樣,都已經被派出來執行任務,最起碼保持意識,都是基本功才對。
畢竟正道那麽狡猾,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潛伏在他們之中,就等着合适的時機,将他們給一網打盡?
就在安夏祎面觀察周圍情況,一面小心翼翼地探查、并且努力推演這裏究竟在幹什麽的時候。有之枯黃而又微微發綠的手,忽然從她的背後一把堵住她的嘴,并且釋放出麻痹的毒素,順利制住了本來要反抗的安夏。
接着,沿途将她一路拉出了正茫然地不斷前進的其他魔教弟子大軍中,七彎八拐,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連安夏到後面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力氣時,這才被一把扔到地上。
“穢氣!你撈個魔女出來幹什麽!”與此同時,有個相當不客氣的、低啞又破的嗓音從洞***部傳來,“萬一這個是潛伏者,隻爲了要調出我們,那可就把這麽多年下來的努力全給賠上了!”
拉着安夏過來的人,是個年輕的男弟子,一身衣服相當破,然而他最詭異的是全身上下的皮膚,如同老樹般枯燥而又有着深褐色的老皮。剛剛估計是爲了要防堵安夏喊出聲音,所以對方的右手做過特殊的處理,好封閉她的聲帶。
“她的表現,已經足夠我們把人拉過來當盟友。”樹人一樣的男弟子說話不疾不徐,帶着一種難得的清新氣息,“即使體内有蟲族在,又是女性......但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他從頭到尾都能保持自己的意識,甚至是來到這麽深的地方嗎?”
“那你怎麽不說,都到這裏才被我們恰好發現,可能是上頭的人發現到我們的不對,所以這才會特意漏網,讓我們找到的?”沙啞破鑼嗓子再度響起,毫不客氣地說,“你從哪兒撿回來的,就把人殺了,送回哪裏去!”
“等等,我不明白,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安夏再蠢也知道有人對自己展露出殺意,可她更在意的,是明明上面的人一個個都表現得跟失智一樣,這些然難不成跟和自己彷佛,是沒有被幹擾的嗎,“我的同伴可都還在上面......你們應該跟我一樣都是清醒的吧?”
“有沒有方法,讓我可以上去把我的同伴給救下來呢?”
“......你看吧,這個人的眼神我已經觀察了半路,後面我帶着她走的時候也沒有反抗,所以人品上面,已經比大多數的魔教徒好上太多了。”那樹人朝安夏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接着轉頭對破鑼嗓溫和地說,“秦師哥,咱們的人手不多,如果想把魔教的意圖正确地傳達給正道知道,然後救我們于火海,這位的身份與意志,可是我們目前爲止最需要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