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外一邊,南昌侯府裏面,楊映月等人就沒有那麽好運了。
當災害真正降臨的時候,平民老百姓和他們這些大家族是沒有啥區别的。畢竟蝗蟲又不識字,也搞不明白這些人家之間的區别──
更有可能的是,達官顯貴的家裏種植的東西更多,也散發出更爲香甜好吃的氣息,所以反倒是吸引了爲數更多的蝗蟲過來,孜孜不倦地猛吃的東西。
但這麽一來,密密麻麻,烏烏壓壓的蝗蟲,也就更讓人感到驚慌與焦慮。
“啊啊啊啊啊啊!這些都是什麽惡心的玩意兒!”南昌侯府的二小姐楊媛是個嬌養的小姑娘,平常都是給人捧在手裏長大的。
她估計連毛毛蟲都沒有看過,自然也就更認不出來這些肥胖體壯的蝗蟲了。尤其這些蝗蟲長的也不怎麽好看,對于平常都是化妝、拿着最精緻的東西的姑娘家來說,沖擊可能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閉嘴!”楊映月對于這場提前的蝗災感到有些難言的隐憂。
她是有重生的記憶沒有錯,不過過往的記憶貌似對自己并沒有幫上太多的忙,反而讓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都變得跟記憶中不一樣,造成她相當混亂。
我究竟有沒有重生呢?
除去金手指之外,我已經幾乎找不到自己重生的證明方法了。
“好了!那畢竟還是你妹妹。”楊老夫人也覺得楊媛有些太吵鬧。不過她也看不得大房得利,于是隻能出聲幫忙,“現在已經很緊張了,外面家丁還在想辦法,咱們最該做的就是冷靜以待。”
不得不說楊老夫人經曆過的陣仗果然不小,即便是如此危急的情況,她也還能夠面不改色,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你們一個個去點蠟燭,蝗災怕熒惑,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聽到老夫人這麽說,剛剛本來還慌得一比的幾個姨娘和庶子庶女一下子找到主心骨,紛紛讓身邊的人去領了一根小孩子臂兒粗的蠟燭過來點燃,接着就緊張兮兮地盯着窗外看。
“奶奶......這外面的情況,大約要什麽時候才會消失啊?”楊映月的一個庶弟小聲聲地問着,“就算我們把第一批打跑,但如果第二、第三、甚至是更多批蝗蟲過來的話,我們的人應該也沒有力氣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的吧?”
“這話是沒有錯,但是暫時也沒有更好的方法。”楊老夫人恐怕沒有想過一個小孩兒還有這樣的心思,于是有些感慨地搖頭說,“現在出去求助也是不現實的,因爲其他家的情況恐怕跟我們差不多。”
甚至還有可能要更糟糕。
南昌侯府已經算是好的,加上整家人都沒有多少種菜的天賦,大多都把植物與花朵種到溫室裏──但他們侯府會蓋的溫室,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地就被蝗蟲給攻陷,所以初步算下來,還是很安全的。
“那,咱們也不能夠就這麽一直幹等着吧?”發問的小姑娘是楊映月的遠方親戚。這次會過來,也是因爲到了适婚的年紀,所以正在積極地相看對象。
“先觀察一下蝗蟲的運動軌迹,找出源頭,才有辦法最有效地組閣這些蝗蟲的動作。”楊老夫人估計很是喜歡這個小姑娘,所以剛剛對楊映月說話有多不好聽,這時候面對小姑娘,就會顯得有多溫柔與體貼。
“就在西北方。”楊映月就着上輩子的記憶,基本上連思考都不用就直接很快地說,“而且這批才隻是開路先鋒......後面才是真正的硬仗。”
人真要倒黴,還真的很不好說。
景國的京都位置結構上面來看,南昌侯府就位于一個政中心的位置。也就是說,如果蝗蟲大軍要進來,他們這邊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必經之路。
而如果,有任何想要提防的行動,很大概率來看,他們一定會成爲蝗蟲們群起攻擊的目标。
“你又怎麽知道會是西北方?”楊媛看楊映月不順眼許久,之前采菱角的事情雖然赢了,不過畢竟赢得并不漂亮,加上在場的人多少都心知肚明實際的情況究竟爲何。
所以即便她得到了不錯的名聲,可是實際上來說,不管是老夫人還是誰,都沒有太過寵溺她。
當然,相比起楊映月在府裏的待遇,那确實已經是相當好了。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你如果沒有,就不要在那裏亂跳腳。”楊映月對華容月等人會服氣,是因爲知道自己真的不如對方。
但是楊媛一個兩世的手下敗将,很快地就會嫁給那個跛子。自己作爲對方的姐姐,最後一裏路,還是不要給對方太難看吧。
“楊媛,我知道你平常看我相當不順眼,不過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我希望你還是能夠以整個南昌侯府的利益爲重。”楊映月仍就是洪氏悉心栽培的孩子,前一世也受過相當嚴苛的教育,所以禮數上面無可挑剔。
甚至拿自己的氣勢壓一個還不成氣候的楊媛,那是綽綽有餘。
“媛姐兒!”楊老夫人看到這個情況也有些頭痛。
但楊映月說的也不錯,現在這個情況,與其瞎忙,還不如趕緊找準了位置,先去賭一把。
作爲一個可以把侯府立起來,沒有被其他人給生吞活剝的老太太。楊老夫人自然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反正楊映月怎麽說都是自個兒的晚輩,手心手背都是肉,隻要能立功,就都是好孩子。
“啊啊啊啊!外面的蟲子更多啊!”隻不過,估計南昌侯府真的是天生倒黴的命。
明明眼看着其他家裏的蝗蟲也很多,但是相對起來,南昌侯府的蝗蟲不但更多,各個還肥胖體壯,力氣極大,甚至還敢跟人來一場較量。
而這麽一來,即便南昌侯府的家丁們已經做好準備,也舉着火把,企圖往外殺出一條路──
很可惜的是,這些蝗蟲根本就不願意就此退開,反而被激發了無比的兇性,朝着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就是一嘴一嘴地咬下去。
“我受不了了!我想要離開這裏!”楊家的姑娘與少爺們都是蜜罐子裏面長大的,要不然也是有人護着。
何曾見過這個陣仗?
頓時紛紛嘔吐的不行,尤其是看到家丁血肉模糊的慘樣,甚至還有人吐出來。
一下子,在場的所有人當扛不住,心裏的那一點尊嚴與勇氣,也被打回去,再也生不出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