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高三四個班級,一共幾百名學生。普通來說,ab般的合格率一向最高,cd班倒是每年會有那個十幾個學生因爲準備不及,或是家庭條件不到,也可能是被ab班當分數打,所以被篩下去不合格。
然而今年卻意外颠倒,cd班合格率百分之百,反倒是ab班的人,足足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埋在各種地方,要不就是把自己摔斷手跟腿,或因爲搶奪積分,黑吃黑等問題,把自己給弄得淘汰。
尤其是呼聲最高,基本上肯定能夠高分通過的方欣玮跟謝明琉兩個,到後面還需要學校出動專門的人員去搶救,直接跌破大家的眼鏡。
“謝明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謝奉過來接人的時候,明顯已經得到内部消息,一臉複雜又鄙夷。
但仔細看,彷佛還有點高興與...驕傲,
“不過,看在你得了第一,還知道要讓那幾個家夥吃虧的份上,我就暫時不批評你做事有多蠢了。”
謝奉脾氣陰陽怪氣的,都過這麽久,他那别扭勁兒還是沒怎麽消褪,甚至更加地古怪。所以樓甯倒是沒往心裏去,而是淡淡地說,
“我不蠢,也沒有留把柄,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反正她不承認,謝明琉等人即便有懷疑,也沒可能跟她當面對質。
“我是不會說。”謝奉對于她的反應不屑地說,“問題是其他人怎麽想,你也不能保證。”
更何況,謝明琉跟方欣玮兩個人都跟他們有關系。三個人裏面偏偏就隻有謝明珠一個人沒有事情,不管怎麽想,都肯定會覺得有問題。
“他們現在養病跟弄盆景都來不及。”樓甯露出跟謝奉如出一轍的表情,還露出一對小虎牙,“最好有機會來找麻煩,我等着。”
謝奉聽到樓甯這麽說,忍不住轉頭看向坐在副駕上的姑娘。她來到謝家也有十年,從一開始的刺猬、到後面變成小尾巴、到半途不知爲何變成一個膽小又差勁的家夥──
再到現在,每天都能夠帶給自己驚喜,還有無數豐沛靈感。
“你的盆景我已經提前送去安長老那裏。”謝奉強行拉回自己的視線,然後裝做不經意地說,“安長老沒有說話,但是他收下了,說等時間到會統一做評分。”
謝家因爲分支衆多,爲平衡各派系之間的關系,加上不讓謝家耽于一言堂裏,忘記與外界聯系,所以延攬各處在盆景、或是植物有巨大貢獻的人,來到謝家當長老。
安長老就是其中的一位,擅長調節植物激素,并且能夠控制并且調節花開花落,枝繁茂或枯落的能力。當然,這并不是百分之百,但是光是他掌握的幾種植物,也已經足夠讓謝家名揚遠播。
讓這位當成初選的評委,委實太過奢侈。不過,某方面來說,這也是一個嚴苛的标竿,讓無數對自己充滿信心的孩子,趁早接觸安長老過分明确又現實的評估。
并且爲他們接下來的發展,做出決定性影響。
萬幸謝明珠那盆讓人頭痛的‘百子慶壽’盆景并沒有被打回,很顯然安長老還是很看好這盆盆景的。這讓一直希望妹妹受到打擊,又有些不樂意讓自己以外的人打擊對方的謝奉,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既然安長老收下,我是不是可以繼續去種我的辣椒?”樓甯雖然對盆景保持着研究,但她經過軍訓之後,對于自己的辣椒,還有那同星際截然不同的程序語言,居然能融合做陷阱,于是研究熱情是前所未有的高漲。
“...謝明珠。”謝奉猛地一踩車,也不管他們開到哪一段路上,讓兩人身體因爲慣性給往前沖了一截,接着結結實實地彈回椅背上,“你首先搞清楚自己的身分,再來弄明白應該要做的事情!”
“一盆五十的辣椒被你當成第一順位,你當我們謝家這麽多年收養你,我栽培你,是不需要回報的嗎?”謝奉看着樓甯,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與鄙夷,“養一條狗都知道會幫主人看家。你連看家都不知道,每天出去惹麻煩我都沒有說話了,現在讓你把最基本的義務做好,都不會嗎?”
謝奉的聲音冷冽,充滿玉質感,這是曾經的謝明珠最喜歡的聲音。
然而在這個時候,樓甯卻可以很明确地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内,傳來一陣陣啜泣般刀絞的崩潰感──
那是這個身體最原始的情緒,是不可得的悲傷,是無法出口的痛苦。
但,當初的謝明珠到底又做錯了什麽?
謝家扶養她十年,這是因爲謝琅對朋友夫婦的回報。但很顯然,謝奉不是不清楚這一點,卻選擇性地,隻看自己的付出。
謝明珠是無辜的,可他卻把自己的情緒強加在她身上?
“不管是寵物還是孩子,在回報之前,首先他們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樓甯生活在一個健全的家庭,她身邊也不乏有收養的人家,不過或許是聯邦氣氛相對自由平等,至少這些家庭從來都沒有出現父母這樣把小孩當寵物一樣。
要求回報,要求無條件的忠誠,甚至是做一個不能有自己思想感情的機器。
即便是聯邦的軍-隊,從來都不會想要去控制軍-人的思想──
因爲真正的愛重與忠誠,并不是通過高壓強制,更不是因爲命令與懇求。而是價值觀的認同,是身心的同時滿足,讓大家願意抛頭顱、灑熱血。
沖鋒在聯邦的第一線,與異族奮戰,保衛聯邦居民,奉守他們天生作爲軍-人的義務。
聯邦培養他們,他們無愧地給予支持,這就是一種身分與責任的對等與回報。
而不是像謝奉一樣,口口聲聲地說着付出,然後要求謝明珠應該要跟一台沒有思想的機器一樣,必須得乖乖聽話。
“還是說,跟黃宇那個家夥在一起待五天之後,對方已經把你的心給帶野了?”謝奉看着始終低頭沒有說話的妹妹,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捏着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謝明珠,你有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