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廈對李雨叚說出的這個名字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莫非真如勝田惠裏紗所說的那樣,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可是名字和長相都完全對上了,就算是人有相似,也不可能連名字都一樣吧。
而且餘廈之後又問了一些關于兩人交往的時候曾經經曆過的一些事情,李雨叚都能應答如流,說明她和餘廈确實曾經有交往過一段時日。
可是,爲什麽李雨叚說出自己前男友的名字,卻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而且餘文氻已經死了又是怎麽回事?
因爲這個名字的出現,讓數不清的猜疑在餘廈心中浮現而出,思緒開始逐漸變得有些淩亂起來。
尋思了片刻,餘廈帶着一絲心煩意亂的情緒,将手中才抽了兩口的香煙墩進煙灰缸裏,指着呆坐在對面的李雨叚,對勝田惠裏紗問道:“她現在是不是隻能聽到我說什麽,卻什麽都看不到?”
勝田惠裏紗放下手中的茶杯,搖了搖頭,娓娓道:“魅靈術跟尋常的催眠術不一樣,它不會奪取對方的視覺感官。”
“别看她現在呆呆得像個傻子一樣,你問過的問題以及她說過的話,就算我撤下魅靈術之後,她也會記得一清二楚。”
勝田惠裏紗給出的解釋讓餘廈沉思了片刻,終究還是做出了決定,當着李雨叚的面,将自己臉上的易容面膜扯了下來。
當李雨叚看到餘廈的真面目時,身體竟然有些顫抖起來,不過依舊是面無表情呆坐着,眉宇間雖然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卻黯然流下了兩行熱淚。
“你覺得我是餘廈還是餘文氻?”
餘廈的問題讓李雨叚又停頓了幾秒才開口回答道:“我不敢确定。”
“那餘文氻到底是怎麽死的?!”
沒有任何思考,李雨叚直接給出了答案:“他是被人開槍打中頭部死的。”
勝田惠裏紗聞言大吃一驚,看到餘廈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聽到這個結果,餘廈其實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自己出事前那段記憶完全消失,加上李雨叚現在給出的名字出人意表,結果聽到餘文氻的死因時,讓餘廈覺得與自己調查時發現的一些疑點不謀而合。
恢複記憶之後的餘廈,曾利用能管局的靈瞳系統暗中調查過自己受傷入院的原因,的确找到了一些充滿疑點的線索。
首先,警局的檔案庫裏,那起導緻自己受傷的案件,卻被定性爲一起槍械走火的意外。
可是從檔案裏給出的彈道資料以及涉案人員的資料顯示,單是子彈射入的角度就已經是最大的疑點。
試問槍械走火,子彈怎麽會朝頭部的方向平射而去,這明顯就是有人直接拿槍近距離開火才會出現的情況。
其次就是涉案人員的資料,餘廈曾經調取過那名涉案人員的相關資料,發現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警員,以及那名配槍走火打傷自己的警員,在自己受傷在醫院治療的那段時間,居然在同一起交通事故中離奇去世。
出于曾經身爲警察的敏銳觸覺,餘廈隐隐覺得這極有可能是一種殺人滅口的手段。
最令餘廈感到疑惑也是最難理解的一點,這起案件的所有内容,竟然被列爲警局的高度機密進行處理,若不是借助能管局的靈瞳系統,他根本無法接觸到這些資料。
一樁看似尋常的槍械走火案件被列爲高度機密,顯然就有違常理,這也是整個案件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就在餘廈打算深入調查之時,因爲卷入了高速公路槍擊案,被來自西方神廷的心能者打得重傷入院,之後又接連牽扯到一系列事件當中,以緻于調查自己受傷入院的真相,就這麽被擱置了下來。
若不是今日在松裏海域重遇李雨叚,餘廈才回想起當年李霞在自己出事之後,便人間蒸發般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加上得知李霞隻是李雨叚的化名,而且她還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心能者,将這些疑點和線索聯系在一起之後,餘廈大膽推測,當年那起導緻自己失憶的槍械走火案絕不是意外,當中必然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沉默了一會,餘廈微微側了側身,撩起頭發,露出左顱上一條清晰可見的傷疤,對李雨叚問道:“你看看那一槍是不是打在這個位置!”
“是的!”
聞言,餘廈将頭發放下,接着問道:“那你當時是不是就在現場,親自确認過餘文氻已經死亡?”
“是的!”
陡然間,餘廈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所以你才會離開邕州城,離開俗世,對嗎?”
李雨叚依舊木讷的吐出兩個字音:“是的!”
感受到餘廈似乎開始變得有些暴躁起來,勝田惠裏紗猜想應該是合靈禁術的副作用又在影響着餘廈的情緒,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聲安撫着他,讓他将激動的心情放松下來之後,再對李雨叚發問。
餘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節奏,又點起了一根靈界香煙,借着融靈還精草中獨有的清涼香氣,将内心那一縷剛燃起的怒火撲滅,終究讓情緒平緩了下來。
“餘文氻是幹什麽的?他爲什麽會被人開槍爆頭?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餘廈的問題并沒有馬上得到李雨叚的回答,隻見她淚眼涔涔,身體顫抖了幾下才恢複了平靜,遲疑了一會才開口說道:“餘文氻是邕州城的一名卧底警員,因爲在調查一起走私軍火的卧底行動中,被我識穿了身份。”
“我本不想殺他,但是餘文氻執意要将我交給警方,争執不下時才會被我唐門的門徒開槍打死!”
李雨叚的話音雖然平淡,但是淚水不停湧出眼眶,在魅靈術之下,所說的一切均是事實。隻是餘廈難以分辨,她流下的是悔恨的淚水,還是被勝田惠裏紗強迫說出真相的委屈眼淚。
強忍住心中的怒火,餘廈讓李雨叚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完整的交代了一遍。
原來,當年餘廈與李雨叚交往時并不知道,她就是自己卧底調查軍火走私案中,那位神秘的幕後主腦。
而這起軍火走私案,也就是後來牽扯到洪義門的那起走私核武器的案件。
根據李雨叚交代,原本是由她負責的這起武器交易,因爲餘廈的出現,讓她不僅肩負了失責的罪名,還喪失了指揮權,最後被勒令返回唐門據點領罪。
事發當日,餘廈已經掌握了關鍵性的證據,正準備給局裏發出圍捕消息時,卻被李雨叚發現,雙方在争執過程中,被人偷襲打中頭部。
當時确認餘廈已經沒有了心跳呼吸之後,她便匆匆掐碎了傳送石牌離開俗世,返回位于小鎮之内的一處唐門據點。
經過李雨叚确認,那兩名在交通意外中喪命的警員,正是唐門安插在警局内部的門徒。
然而,令餘廈和勝田惠裏紗都倍感意外的是,李雨叚表示她并不知道兩名門徒爲何會被殺人滅口,以及這起案件爲什麽會被列爲機密掩蓋真相。
最後,李雨叚表示直至今日,她一直遊走在靈界各處執行任務,對俗世發生的一切完全一無所知。
一直困擾自己許久的謎團被揭開謎底,餘廈并沒有感到一絲開心的愉悅,由始至終他都未曾想過,當年打傷自己的居然是唐門中人。
聯想起之前與唐門之間的種種恩怨,導緻母親慘死的一幕,心中被撲滅的怒火再度被點燃起來。
因爲盛怒的緣故,餘廈的雙拳攥得咔咔作響,臉上青筋暴起,勝田惠裏紗擔心他因爲生氣導緻情緒失控,急忙将他的雙手抓得死死的,不由分說便送上一嘴熱吻,試圖使用之前解除餘廈失控的做法,讓他恢複理智。
餘廈雙頰泛紅,掙脫開來,一臉的詫異:“你吻我幹嘛?”
勝田惠裏紗抿了抿嘴唇,看着餘廈似乎沒有了怒氣沖沖的樣子,含笑道:“人家吻你就是不想你生氣啊,你可别忘了,你生氣過頭會變成什麽樣子。”
餘廈聞言,神色不由一怔,想起合靈禁術帶來的副作用,急忙閉上眼睛,調整了呼吸頻率,将心中燃起的怒火再度按捺下去。
“相公,那……還要接着問下去嗎?”
勝田惠裏紗擔心再問下去會導緻餘廈的情緒不穩,雖然已經解開了大部分謎團,但是又有了一個新的謎團擺在面前。
明明是一單卧底任務失敗的案件,到底是誰故意把這起案件列爲機密從而掩蓋真相,當中必然還存在着什麽蹊跷之處。
但是,就連李雨叚都不知道誰才是掩蓋真相的幕後黑手,而且現在身處靈界之内,也無從入手調查此事。
尋思之下,餘廈決定待到今後返回俗世,再将此事追查下去。
緩緩睜開眼睛,餘廈看着滿臉淚痕,卻依舊一副木讷表情的李雨叚,開口道:“你手上有沒有唐門安插在俗世裏所有門徒的名單?”
“有!”
“名單在哪?”
“在我的空間戒指裏!”
話音剛落,勝田惠裏紗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裏,取出一枚空間戒指放在餘廈面前:“相公,這是她的空間戒指,不過它被精血綁定了,我們沒辦法打開它!”
餘廈拿起戒指,試圖将一絲源能進入到戒指裏,卻被一股無可描述的力量給擋了回來,足以證明,這便是空間戒指被精血綁定之後的現象。
“不殺了她就沒辦法解除精血綁定,不過……”
餘廈把玩着手裏的戒指,低聲呢喃了一句,結果話沒說完,卻被李雨叚突然開口打斷道:“你不能殺我!”
“我要是死了,就沒人知道林思的靈體下落!”
聞言,餘廈頓時愣了下,擡起頭朝李雨叚看去,滿臉詫異:“林思?這名字怎麽聽得有點耳熟,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
一旁的勝田惠裏紗接過話道:“相公,你不會不知道林思他是林正英的兒子吧?”
餘廈尴尬的笑了笑:“這個……”
“我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