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府中,孫策屁股還沒坐熱,便見周泰急急闖了進來。
“主公,朱治來了。”
果然來了嗎!孫策臉色一沉。
來得好快啊。
該死的!
雖然連番勝利讓軍隊得到了錘煉,士氣也随之高漲,但将士們都太累了,不僅是身體,還有心神。
孫策心中煩悶,他同意季書的方針何嘗不是想讓将士們好好修整一番,然而世事難料。
他歎了口氣,重新振作,收起臉上的陰霾,看向周泰問道:“來了多少人馬?”
周泰一臉的古怪,答道:“3個人。”
孫策用手摸着下巴的胡渣沉思起來:“嗯,3萬人!朱治是傾巢而出了,看來這段時間他也沒閑着,必是和劉表達成了什麽協議,不然豈敢······”
“嗯?你說,3個人?”孫策挑了挑眉毛,擡頭瞪着周泰,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周泰同樣一臉疑惑的看着孫策點頭道:“3個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半饷說不出話來。
······
半時辰後。
周瑜、黃蓋等衆将都陸續到了太守府,列于大堂兩側。
此時,朱治被領到門口,他讓随行的兩人留在門外,自己則堂堂正正的走了進來。
他的腳步輕而緩,掃視了一眼兩側衆人,有許多老面孔,也有許多新面孔,最終,他的眼睛定格在大堂正中坐着的孫策身上。
3年不見,變了許多呢。
朱治單膝跪下,拜道:“柴桑朱治,拜見少主!”
衆人雖然已經有了不少猜測,但仍然忍不住驚訝的盯着朱治。
孫策沉默了半響,開口道:“朱将軍至今依然奉我爹爲主君麽?”
朱治擡起頭看向孫策,凜然道:“朱治從未背棄過侯爺。”
孫策眼睛微眯,厲聲問道:“那爲何我在廬江經略2年時間,不見你前來相投?”
朱治沉聲答道:“當年,主公噩耗傳來,我起先是不信的,然而衆口一詞,我才知侯爺真的故去了。”
“諸侯皆傳侯爺背信棄約,可我深知主公的爲人,相信主公定是背負了莫須有的罪名,于是我便四處派人打探少主下落。得知,少主突出重圍,卻因劉表水軍封鎖,無法返回長沙,轉道去了廬江郡城,我便打算前去廬江面見少主。”
“不過此時,我收到了劉表出兵長沙,并攻占了長沙郡的消息。因此,我又不得不留在柴桑,整軍備戰。正當我想先派使者到廬江去的時候,又收到江東各郡紛紛自立的消息,我又氣又急,卻反而按捺了下來。”
“此時,我若與少主聯系,隻怕荊州劉表頃刻間便殺到門外,柴桑一郡之力絕難抵擋。江東諸侯背棄主公,眼中定然也容不下我這顆沙子,絕對樂見其成,到時,柴桑不但成不了少主的助力,反而便宜了劉表。”
“我思前想後,也宣布了自立。柴桑是江東腹地的門戶,如此一來,劉表若是來犯,江東諸侯絕不會袖手旁觀。”
“後來,江東諸侯果然派人來和我達成了攻守同盟,共同抵禦荊州劉表和壽春袁術。之後,劉表便再不敢輕舉妄動了,我也沉浮了下來。”
“江東諸侯都覺得少主隻剩下3千殘兵敗将,已經不足爲慮了。我卻不信,我等了兩年,終于等到少主嶄露頭角的這一天了。”
聽到這裏孫策已經信了幾分,他忍不住接着問道:“那我征戰江東這半年,你也是擔心效忠我之後,劉表出兵柴桑?”
朱治點點頭道:“劉表、袁術,其實都巴不得江東鬥得越厲害越好,這樣他們才有漁翁得利的機會。我原本想等少主打下會稽後再來的,這樣一來,柴桑就成了少主穩固江東基業的資本。”
“不過我收到了少主領兵向建業退卻的消息,轉念一想,便知少主這是在防範我。”
“我估摸着少主若收編了俘虜,差不多也還有3萬兵馬,再加上柴桑起全郡之兵也有3萬兵馬,此時我效忠少主,江東便大勢已定了,劉表和袁術也不至于貿然出兵。”
“因此,朱治星夜趕來建業,面見少主。”
孫策聽完驚坐而起,幾步上前,扶起朱治:“這些年,我一直誤會了朱叔,還請朱叔不要怪罪。沒想到,江東諸侯紛紛背棄我爹,朱叔卻在柴桑苦苦維持局面,難怪父親将柴桑要地委任給朱叔。這是孫策的幸運。也是孫策不才,才讓朱叔辛苦至今!”
朱治搖搖頭,微微抽身,輕退了一步,再拜:“主公何須自責?劉表數萬兵馬圍追堵截,主公能帶着江東子弟殺出重圍,何其不易?”
“江東甲士十萬,并無虛假,加起來足以匹敵劉表、袁術,不然也不能逍遙至今。主公以3千殘兵,僅僅兩年便發展至今日,降劉繇,殺嚴白虎,退王朗,縱橫江東,無人能擋!江東百姓盛傳江東又出了一個‘霸王’,此話絕非妄言,主公更勝侯爺當年!”
孫策忍不住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再次扶起朱治:“朱叔,那我若是真不成器,你打算怎麽辦?”
朱治爽朗一笑:“若真如此,我便永鎮柴桑,至死方休。”
“哈哈哈”
孫策拉着朱治的手,興高采烈地往外走:“來人,設宴!朱叔,走!我先給你接風洗塵!”
······
這場酒宴從中午喝到了晚上。
朱治半醉着向客房走去,卻見兩道人影已經在房門口等着他了。
“你可算來建業了。”說話的是黃蓋。
“你再不來,我們真要疑心你是不是真的也叛了侯爺。”韓當接過話。
朱治由衷而笑,把胳膊搭在兩人肩上:“這話,剛才酒席上怎麽不說?”
黃蓋哼了一聲,道:“咱們幾個老家夥,一些私下的話,當着年輕人面說什麽?”
韓當抓住他搭過來的胳膊,和黃蓋一起把他架了起來:“走走走!咱們哥幾個繼續喝去!”
“還喝啊!”朱治面漏苦色。
“怎麽?這就喝不了了?你的酒量退步了啊。”黃蓋一邊驚訝地說着,一邊倒也沒放開手。
“那咱們就随便聊聊。”韓當嬉笑了一番,倒也沒強求。
朱治就這麽吊在二人身上,問道:“那依你們看,主公能繼承侯爺的悲願麽?”
“能!”二人異口同聲道。
“呵呵呵”朱治歡快地笑道:“既然兩位老哥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将一切都押在主公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