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天氣,豔陽高照,路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倒不算是很冷。
“今天就走到這裏,明天再進城,大夥休息造飯了。”
趕了一天路的衆人紛紛歡呼,一些人在管事的安排下開始搭建帳篷,一些人則開始收拾柴火準備做飯。
“阿旺,我們去砍些柴回來。”
“好!”
一個少年的招呼下,商隊的夥計裏走出一個中年男子,男子有着小麥色的皮膚,衣袖卷起露出的肌肉充滿了力量美感,若非臉上那缺乏打理的胡須,看上去或許頗爲俊逸,此人赫然就是趙雲。
“阿旺雖然失憶了,但是一身力氣卻是使得的,護衛隊裏的曾牛隊長我看都沒有阿旺力氣大,在我們這兒幹些雜活感覺都屈才了。要不讓管事跟大小姐說說,讓他進護衛隊,學點功夫絕對能成爲大小姐的助力。”
幾個商隊的夥計看着阿旺和少年離開的背影笑着談論起來。
阿旺是一個月前被大小姐從河裏救上來的,發了好多天高燒,就在衆人都以爲他熬不過去的時候,他醒了,卻失憶了。大小姐好心收留他在商隊裏打雜,衆人原本叫他“阿忘”,後來不知怎的叫着叫着變成“阿旺”。
阿旺雖然失憶了看起來有些木讷,時不時會坐在空地上發呆,但他幹活從不偷懶,力氣又大的吓人,幫衆人解決了不少麻煩事,經過一個月多的相處大夥兒也把他當成了商隊的一份子。
笃笃笃~
随着一陣馬蹄聲,一支五六十人的騎兵來到了商隊的營地。
“大小姐來了。”“大小姐來了。”
爲首的那女子騎着白色戰馬,身穿緊身棉衣,烏黑長發束如馬尾,在雪地中尤爲醒目,一襲雪色鬥篷随風飄動,飄飄若仙,有一種讓人一見難忘的英氣之美。
少女名叫馬雲祿,乃是馬騰之女,而這個商隊也是馬家自己的産業,爲的就是從武威交易西域的貨物到長安城去,從中賺取差價。
“小姐,你這麽來回奔波,太辛苦了。”
商隊的大管事連忙迎上前去。
“蔣叔,不礙事的。”
馬雲祿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翻身下馬和大管事并肩走着,眼神在營地裏掃了一眼。
“他呢?”
“啊,和小七去砍柴了。”
“你怎麽看?”
“小姐,依我看阿旺确實是失憶了。他性情純良,實力不錯,把他帶回武威給家族的武師調教一番,絕對能成爲一流高手。”
呵~
馬雲祿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地說道。
“不必了,我先去看看這次帶來的西域舞姬,待會阿旺回來了,你讓他直接來見我。”
“是,小姐。”
說完,大管事就帶着馬雲祿去營地中央最早支起的搭帳篷裏了。
這個帳篷出奇的大,比一般軍隊議事的行軍大帳還大。進入其中,赫然看到一名舞師正帶着十名美豔少女練習舞蹈。
少女們穿着上等的絲綢,白皙的皮膚若隐若現,金發碧眼,臉上戴着一襲面紗,容貌各有千秋,竟然個個都不比馬雲祿遜色。
舞師趕忙帶着舞女們行禮,馬雲祿隻是簡單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繼續練舞,她則到一旁的桌案處坐了下來。大管事趕忙安排人擺放了酒菜進來。
剛喝了小會兒酒,就聽大管事禀報道。
“小姐,阿旺回來了。”
“讓他進來,你和舞師出去。”
這?
蔣叔雖然還有些疑慮,但倒不怕阿旺真能對大小姐不利,随即領命離開了。
沒過一會兒,阿旺就走了進來。大帳裏隻剩下他和馬雲祿,以及十名正在表演舞蹈還不怎麽聽得懂中原話的西域舞姬。
“來之前,我還以爲趙兄已經找機會離開我的商隊了。”
一個酒壇子扔了過來,趙雲穩穩接住,他喝了一口,是北地的烈酒,然後坐到了小桌案的另一邊。
“姑娘救命之恩猶未報答,豈敢不告而别。”
馬雲祿發出啧啧的笑聲,抓着酒壺飲了一大口酒,讓一些酒水灑了出來,順着少女的脖子,打濕了衣領。
少女豪邁的飲姿讓趙雲有些不适應,連忙撇開眼。
看到趙雲的窘态,少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趙兄留着這裏,恐怕還是想讓我馬家歸順楚國吧?”
“不錯。”
趙雲點點頭,也沒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秦國雖然猛将如雲,能與楚魏一時争鋒,但董卓荒淫無道、貪婪無度,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秦國又能剩下多少時日?此時歸順楚國,才是馬氏一族最好的出路。”
馬雲祿面無表情,隻是淡淡說道。
“現在兩軍僵持,勝負猶未可知。我馬家留着秦國還是一方諸侯,可投向楚國又能得到什麽呢?”
趙雲摸了摸他那滿臉雜亂的胡子,發出一聲輕笑。
“那馬姑娘爲何不把我交出去呢?活抓楚國骠騎将軍可是大功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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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祿喝酒的動作微微一滞,心中暗恨趙雲果然不是個單純的武夫。
隻聽趙雲繼續說道。
“難道不是因爲馬姑娘已經看出秦國根本扛不住楚國的征伐,想爲馬家留一條後路嗎?”
“馬姑娘,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們大可坦誠說話。隻要馬家歸降,朝廷絕不追究戰場上的仇怨,且我還可爲馬家争取一個侯爵之位。不過我朝爵位有所不同,隻享受朝廷俸祿,并無封地和封地稅賦。”
馬雲祿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西域舞姬的舞蹈,良久卻不說話。
趙雲好奇道。
“馬姑娘,既然你能看清局勢,那到底還在猶豫什麽?”
馬雲祿看了趙雲一眼,再次看向西域舞姬,幽幽問道。
“趙兄可知,我這些西域舞姬價值幾何?”
趙雲對這個忽然的問題有些發懵,但還是回答道。
“不知。”
馬雲祿臉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道。
“一個上等的西域舞姬便是萬金難求。”
不提趙雲的震驚,馬雲祿像是回憶似的繼續說道。
“我父原先是不服董卓的,但沒辦法,還是被呂布打服了。我家每年要向長安上供五千匹戰馬和許多糧草,糧草尚可解決,可武威所有的馬場加起來也不過兩三萬匹馬,每年上供五千匹又能交幾年?”
“最終隻能向西平的羌族買馬,一匹普通的馬匹幾百兩銀子,一匹上好的戰馬最多也就千兩銀子,百金罷了。這十個西域舞姬就是整個商隊最貴重的貨物,拿到長安那個銷金窟去足可換出千匹上好的戰馬。”
馬雲祿伸出手拍了拍趙雲的胸口。
“我父馬騰被封了酒泉侯軟禁在長安,我可以讓大管事幫你聯系季書,隻要你們能救出我父,馬家自然歸附。上萬将士、數萬戰馬、黃金珠寶,馬家都可以爲楚國提供,武威、安定城的大門都可以爲楚軍打開。”
說完,馬雲祿起身離開,趙雲卻愣住了。他感激馬雲祿的救命之恩是真,也對馬家的那些将軍起了惜才之意,這才冒險留在這裏遊說,現在看來,馬家的價值遠比他想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