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司徒大人是無故蒙冤,欽差被殺,不管如何應派一員上将領禁軍前往益州先控制局面,查清事實。若真是魏國細作栽贓,到時自可還司徒大人清白,若益州真有異變,也可便宜行事,不使益州有失啊!”
步骘不畏強權的風姿讓法正的嘴角勾了勾,到了決議的關鍵時機,哪怕謹慎如步骘也不由親自下場。這也難怪,畢竟季書一派在朝中的勢力容不得絲毫小觑。
法正甚至發現步骘投來目光與他對視了一眼,這是期待他能站到宗室那一邊一齊推倒季書呢。真有意思,法正不禁爲步骘這個人才感到惋惜。
“臣等附議!”
虞翻、孫權、孫暠、孫贲等人紛紛附和。
“陛下,臣也認爲步骘長史所言有理,身正不怕影子斜,防範于未然總是沒錯的。臣推薦上将軍李平去辦此事,李平熟悉益州,是最佳人選!”
承平侯劉璋說話了。
如今天下未平,陛下還沒有大肆封賞爵位,勳貴勢力還沒有幾人,吳侯孫權、承平侯劉璋這兩人站到一起分量可着實不輕。
法正都有些壓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宗室派攪風攪雨不就是想把季書拉下馬,安插自己人去接管兵權嗎。劉璋這厮确實是要合作,不過卻要自己摘桃子,把李平頂出來,他這個上将不比孫暠、孫贲更合适?
“陛下,隻要給臣一萬禁軍,臣必保益州不失。”
李平興奮地站了出來,看得法正在心中大搖其頭。
法正認識李平很久,此人武力過人,帶兵也有一套,但法正實在不明白,他是怎麽在每一次站隊的時候都站錯的呢?在蜀國朝堂時是如此,到了楚國朝堂還是如此。
此時,不少大臣都偷偷看向法正,倒不是他有什麽奇異舉動,隻是想看風向罷了。不過現在大魚都已經跳了出來,法正也懶得演戲去撈幾個見風使舵的臭魚爛蝦了。
法正轉向高座之上的孫策,作揖點了點頭。
周瑜、法正布局良久,你說身爲皇帝的孫策知不知情呢?
呵。
“呵呵呵。”
孫策的笑聲頓時吸引了所有朝臣的目光。衆人隻見,孫策拍案大笑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當年,我與子淵、公瑾在廬江結義,誓約‘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願同年同月同日死。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彼時,江東諸侯自立,我兵不過三千,将不過程普、黃蓋、韓當,困于廬江,舉步維艱。值此之時,唯有子淵、公瑾爲我出謀劃策,布局千裏之外,方有今日成就。”
“世人常說,共富貴容易,共患難卻難。今日看來,共患難确實艱難,但共富貴也不容易。”
“先是科舉舞弊,結黨營私,查了查,好像沒找到什麽證據,馬上就有個私征兵馬、襲殺欽差、意圖謀反的證據送到了面前!”
砰!
孫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沉悶的響聲像是砸在每一個大臣的心頭,孫策龇牙問道。
“那天下人就要問了,是季書不能與我共富貴啊?還是我孫策不能與季書共富貴啊!”
吼聲在大殿内回蕩。
面對君王一怒,許多朝臣戰戰兢兢低下頭去,不敢出聲。孫權、步骘、劉璋等人額角也冒出冷汗。
他們實在沒想得到,季書的勢力在朝中早就坐大,足以掣肘孫策、威脅皇權,可面對季書造反的證據,孫策不但不借此打壓,反而多加維護。
看來,針對季書的計劃要重新考量了。
“啓禀陛下,尚書令張昭大人在殿外求見。”
“宣。”
侍衛的禀報讓衆臣一愣,這個時候,張昭上朝幹嘛?
張昭也沒理會衆人的目光,勁直走到大殿中央作揖行禮道。
“啓禀陛下,魏國奸細鬼影已經抓獲,根據其提供的線索,臣搜查了孫暠府邸,搜出通敵書信三封、白銀三十萬兩;搜查步骘府邸,搜出白銀、銀票、債券等共一百萬兩;搜查虞翻府邸,搜出白銀十萬兩,古玩、字畫一箱。所有證據現已移交刑法司,随時供陛下查閱。”
張昭的話隻有短短的幾句話,卻似平地驚雷,讓朝堂衆臣頓時嘩然。對顧雍、糜竺這些不知内情的大臣來說,今天簡直匪夷所思,原以爲最近陛下有意打壓季書一派平衡朝堂,誰曾想是孫權等人倒了大黴,還是家都被抄了那種!
多年時間,楚國朝廷以季書的勳臣派、法正的中間派和周瑜死忠派隐約分成了三股勢力。而死忠派又分成了江東班底和孫氏宗親,誰能想到這孫氏宗親中竟有人勾結魏國奸細攪風攪雨。
大殿上,孫權一臉震驚地看着身邊面無血色的孫暠、步骘,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小醜。
另一邊的虞翻則早已跪在地上,瘋狂大喊。
“陛下,陛下,臣隻是收了步骘的财物,幫他在朝堂上一齊發聲罷了。實在不知他勾結魏國奸細啊!請陛下明察啊!請陛下明察啊!”
劉璋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眼下雖然沒有提到他,但他總覺得死神的鎖鏈已經挂到他的脖子上,他現在就是非常的後悔。
孫策臉上無喜無悲,隻是冷冷說道。
“孫暠、步骘、虞翻押入天牢,等候發落。承平侯禁足府中,無旨不得外出。”
殿内侍衛很快上前将發呆的孫暠、步骘和不斷求饒的虞翻帶了下去。
張昭也退到張纮身旁,眨了眨左眼,笑吟吟道。
“嘿,大哥,案子小弟已經幫你查完了。不必客氣,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張纮繃着臉,狠狠瞪了張昭一眼,轉過頭去懶得理會。
今日的事到了這裏也該結束了。
孫策俯視着朝堂,看着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的孫權,開口道。
“仲謀,去召集孫氏族人到太廟議事。散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