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時間也不知法正要搞什麽把戲,隻能靜聽。
法正也不在意,轉身面對衆人擡起雙手,侃侃而談道。
「董卓貪圖享樂,講究排場;陛下因事制宜,實事求是,此爲處事之勝。」
「董卓附逆僭位,爲下人所不恥;陛下順應下大勢,此爲大義之勝。」
「董卓重用世家,借其穩固統治;陛下打服世家,集權力于朝廷,此爲治理之勝。」
「董卓暴戾,殘殺反對他的大臣,用人不講才能、隻論親疏;陛下用人唯賢、善聽忠言,許多曾經的敵人仍能安享富貴,此爲胸襟氣度之勝。」
「董卓無謀無斷,隻是聽從近臣謀劃;陛下知人善用,用人不疑,此爲遠謀之勝。」
「董卓荒Yin無度,喜歡聽佞臣吹捧;陛下以誠待人,對有功之臣賞賜繁多,下賢才都願意投效陛下,此爲德行之勝。」
「董卓橫征暴斂,百姓敢怒而不敢言;陛下收下之田以施百姓,恩德傳遍四海,下百姓早就翹首以盼王師,此爲仁愛之勝。」
「董卓麾下大臣争權奪利、互相攻讦;陛下禦下有道,谄媚之言無立足之地,此爲明辨之勝。」
「董卓不辨忠女幹、不明是非,處事全憑喜好厭惡;陛下明辨是非,有功則賞,有過責罰,此爲禮樂之勝。」
「董卓四處分兵,隻講制衡;陛下用兵如神,将士愛戴,敵人畏懼,此爲武略之勝。」
「有此十勝,北伐大軍滅掉秦國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呵~~
這不是把我吹得直追三皇五帝了嗎?
「孝直,你唇槍舌劍,可以殺人啊!」
孫策笑罵了一句,又轉頭看向周瑜。
周瑜會意,當即點頭道。
「孝直所有理,荊州、徐州加強防禦即可,涼州戰場還是作爲主戰場。不過,子淵那邊不等朝廷下令就擅自募兵,必須嚴厲訓斥一番,待他班師回朝再将功抵過。」
孫策點點頭,威嚴的目光掃視衆人,沉聲道。
「好了,既然你們的意見一緻,此事便不用再議了。」
「涼州方面戰事爲重,前線需要補充兵源的事情不能耽擱,朝廷就按規制派人去益州主持募兵之事,此事由兵部負責。我已派武甯公主帶物資和賞錢去前線慰問将士,稍後我再發一道旨意訓斥季書。散朝!」
······
大臣們各自散朝離開,孫權前腳剛回到侯府,後腳就聽傭人禀報步骘求見。
孫權愣了愣,步骘是他妻子步練師的兄長,往常也會來侯府看望妹妹,但是今日來的太快了些。孫權微微皺眉。
「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傭人帶步骘到屋前便轉身離開了,步骘走進屋中先是施了一禮。
「拜見侯爺。」
「哎,大舅子無需多禮,快坐快坐。」
孫權熱情地招待步骘坐下,桌上早已備好了茶水。
步骘入座後淺淺抿了一口茶水,開口道。
「侯爺,今我不是來看妹妹的,而是關于朝堂上有事需要您拿主意。」
孫權眉毛挑了挑,臉上露出無趣的神色,淡淡道。
「呵,朝堂上的事?大舅子不會不明白我這個‘無侯是什麽意思吧?當年徐州危機時,娘讓我領兵去救大哥,可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大哥是念了這一絲情分才封了我個‘吳侯。朝中之事,我不會插手。」
步骘沉吟了片刻,又繼續道。
「侯爺的難處,我自是知道,怪我沒把事情清楚。是這樣的,我感覺朝中或許要掀起派系之争,我該如何站隊,想請您幫我拿個主意。」
派系之争?
孫權一愣,問道。
「怎麽?」
步骘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侯爺隻參加朝會,不結交大臣,不參與大臣之間的宴請,所以不知道,這些年朝廷大臣以三公爲首漸漸分成了三個派系。」
「以季書爲首的勳臣派,和季書有不少人情關系,功勳卓着,手握重兵。以周瑜爲首的死忠派,大部分是陛下起勢的江東班底和孫氏宗親。還有以法正爲首的中間派,是那些荊州、徐州、益州之後歸附的世家大臣。」
「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要對季書下手了!」
放在朝堂上講的事,孫權自是知道,但這台面下的事确實不甚清楚。
「張纮今日挑起話頭,也算是就事議事,但那虞翻确實有些古怪。他一個三品長史敢去攻讦當朝三公、大哥倚重的義弟,膽子着實不。」
孫權臉上露出譏諷,轉頭看向步骘又冷哼一聲。
「那大舅子又是哪一派?怎麽,有人收買你對付季書?」
步骘那張溫和秀氣的臉上微微一紅。
「我還能是哪派,自然是死忠派。侯爺,你是知道我的,我絕不敢收受賄賂,污了您的名聲。就是我那妾也不知收了誰人五百兩銀子,給我吹起了枕邊風。但今日瞧見虞翻和龐宗正争執,我便知是有人要對付季書了,沒敢多,這不下朝就來找您商量。」
「五百兩銀子,不的手筆。」
孫權沒好氣地瞪了步骘幾眼,起身踱步。
「你你,啊,安邊有術、去弊安民,好好一個才子怎麽就納了那麽個妾?你這妾又是貪财,又是愛顯擺,你早晚死在她手上!」
步骘面露難堪,連連擺手道。
「這就别了,我想退銀子現在也不知退給何人。我那蠢妾雖然愚笨,但要對付季書那人所爲卻是于國有益啊。」
孫權微微一頓,疑惑道。
「怎麽?」
步骘舔了舔嘴唇,輕聲道。
「據我猜測,要對付季書的可能是蒯越、張纮中的一人。蒯越此人,不愛話、悶聲辦事,可是一出手就技驚四座。當初正是他請動了墨家幫忙守住江陵,才助太史慈守住荊州,得到了陛下賞識。如今季書桀骜不馴,他未必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而張纮更是個忠心耿耿的人。」
「侯爺,你細想一下。」
「董卓這個亂臣賊子荒Yin無道,秦國兩三年内必定滅亡。剩下一個曹操,曹操與董卓的仇怨下皆知,可多年來連西涼都久攻不下,落得要和董卓聯手共抗我大楚的局面。可見英雄遲暮啊,秦國若滅,他又如何是我大楚的對手?快則四五年,遲則十年内下必盡歸于陛下。」
「侯爺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下太平後的大權旁落啊。你看看那些手握大權的都是些什麽人?甘甯,是季書的姐夫;趙雲,是季書介紹給陛下的;黃忠,是季書在長沙收降的;魏延,更是季書麾下羽林軍中一手提拔上來的。五大元帥,有四人與季書關系匪淺。」
「諸葛瑾、黃月英、龐統、張昭、法正,還有他季書,内閣十二人,與他有關系的就占了一半。他季書有一雙神目能辨識下英才嗎?還不是暗自鋪路,給自己人***厚祿?」
「陛下在時還壓得住,日後若陛下去了,那誰壓得住季書?這下姓孫,還是姓季?」
這?
孫權緩緩坐在旁邊,那眉頭皺得像要刻出字來。
季書和周瑜的功績,朝中大臣自是看在眼裏的,他起先也以爲季書
不過是個恃寵而驕的權臣罷了,曆朝曆代哪少得了這種人。這種事情自然丢給孫策自己去煩惱。
可今日聽步骘一言,他才驚覺季書的勢力竟然已經把控了半個朝堂!孫氏已經成爲皇族,竟然還要受人制肘?
大哥是不想動季書,還是動不了季書?
今日朝堂上那一句下旨訓斥季書忽然變得讓人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