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越來越冷了。」
「還行吧，就多添了件衣服。北邊都下雪了，咱們這兒今年不知會不會下雪。」
兩名長衫書生打扮的青年人坐在路邊的面攤旁，桌上擺着兩碗熱騰騰的面，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吃着。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吃完面丢下二十枚銅錢，勁直走進了附近的棋牌室。
掀開簾子進了棋牌室，大堂裏燒有炭火，頓時比街上暖和上了幾分。屋内有不少人，左側是下棋的，右側是打牌的，這裏是建業城中一處人氣不錯的娛樂場所。
本來麻将在這個時代還沒發明出來，季書也是閑暇時給月英做的一個消遣，沒想到慢慢就風靡楚國了。果然後世能流行的東西，往前一點時間也同樣招人喜歡，季書索性就讓朝廷的工商司在各個大城開設了不少棋牌室用以盈利，至于地方的就留給别人了。
「洗牌啊，别愣着了。」
街道上一支騎兵正慢速向着西門緩緩前進，這本不是什麽大事，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這支騎兵都是女兵。
許多在樓上的打牌、下棋的客人忍不住也看了幾眼。
專注打牌的中年男子，看了眼對面總是偷偷撇幾眼下方的年輕人，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這是公主殿下的白荊軍，往常打獵都是帶着幾百人就出去了，今日出來幾千人怕是要北上涼州啊。」
年輕人顯然是外地來的士子，還沒見過這支女軍，聽聞是公主殿下的軍隊眼睛都更亮了幾分，似乎想要在人群中找到公主的身影。
人沒找到，衆人已經洗好了牌開打，年輕人略感遺憾地收回目光，悻悻問道。
「去那兒幹嘛？聽北邊逃難的流民，那董卓敲骨吸髓，涼州荒涼的很，司徒大人現在又率兵北伐，更是兵荒馬亂的。」
「碰！」
一旁留着兩撇胡子的富商抓過年輕人打出的牌，笑呵呵地道。
「新消息，聽司徒大人都打到長安城下了，結果後方糧倉忽然被呂布偷襲，又撤軍了。現在入了冬，戰事不好打，我猜公主殿下是替陛下上前線慰問将士的。」
這話得挺有道理。
楚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乃是軍伍出身，向來最愛護将士，楚軍的待遇在諸侯中也是最好的。現在前線戰事不順，想來也會派人去犒勞一下将士們。
「杠！」
幾人噼裏啪啦地打着牌，剩下的一名略有些壯實的年輕武者也忍不住開口道。
「啧啧，你們忘了，殿下的封号可是武甯公主。聽那位不愛女裝愛戎裝，我猜殿下是巴不得早點上戰場，趁着這個機會就自請北上了。不得過幾個月，咱們還能聽到武甯公主斬殺秦将的消息傳回來！」
「吃！」
富商賊兮兮地探着頭掃視衆人。
「唉，你們就沒聽到點别的風聲？我可是聽别的行商，季司徒未經陛下應允就擅自在益州募兵。你們要知道，光涼州戰場就駐紮了十萬大軍，益州又是久不經戰事的地界，可以招募的士兵不得有十幾二十萬。這朝廷能放心？公主殿下親自去，恐怕沒那麽簡單。」
這，不能吧？
最初挑起話頭那年輕人嗤笑道。
「那幾位大人可是結拜兄弟，當初一起打下了江東，建立了楚國這偌大基業。你司徒大人有謀反之心，我可不信！」
「隻是有這樣的傳言，傳言！自然未必做得準，但誰又敢絕不可能呢？共患難容易，共富貴難啊。九條。」
「胡了！」
中年人大喜，抓富商打出的九條，攤開了牌。
「哈哈，給錢給錢！」
「哎喲，我這破手
！」
不一會兒，又隻聽到了衆人洗牌的嘩嘩聲。
棋牌室布局簡單，二樓的另一側也是棋室，與打牌的那裏的喧嘩不同，這邊要安靜得多。
「馬哥，你怎麽心不在焉的，我居然都快赢了。」
最靠近打牌那邊的一個位置上，坐着下棋的兩人赫然是孟獲和馬良。
見識了楚國的繁榮後，本就沒有什麽自立之心的南明伯孟都索性就把孟獲、祝融二人留在了建業求學，以期二人日後能在朝堂占得一席之地。有公主關照祝融，朝廷又給他留了一處府邸，孟都倒沒有多少擔心就和兀突骨一齊回了雲南，隻是兀突骨之後還要率軍北上罷了。
馬良想着市井聽到的流言，略微歎息了一聲。
「唉，再有兩個月就要開科舉了，我本該一心讀書，但魏王開春又準備稱帝，北伐不順，恐怕魏王稱帝後也要出兵楚國。國事紛亂，我實在難以靜心。」
祝融坐在孟獲旁邊，頗爲無語。
「馬哥，你都還沒進朝堂呢，擔心甚？怪不得你這眉毛都白了，心放寬些，再擔心下去，你怕不是頭發都要白了。」
馬良頓時一滞，孟獲也捂嘴偷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感情，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個老頭是吧？我也才比你們大幾歲罷了。
馬良瞪了孟獲一眼，疑惑地看向祝融。
「起來，祝融姑娘不和公主殿下一起北上嗎？我看公主殿下挺喜歡你的，還時常指點你武藝。」
祝融撇着嘴，登時洩氣，不忿道。
「殿下我太了，讓我十六歲再進軍中效力。哼，陛下當年入伍時可比我現在還！」
祝融武藝不凡，和兀突骨那樣的猛士交手也不落下風，馬良還以爲她已被公主收入軍鄭聽到這話，馬良倒是點頭贊同。
「哈哈，這能比嗎？當時是下大亂、黃巾四起，許多人根本沒得選。而現在下大定，三國争奪正統，殿下不讓你上明朝廷還有餘力，真到拼命的時候，你不想上也得上。」
孟獲也寬慰道。
「阿融，你别急，你還有一年多就能進軍中效力了。你看我，我還得等三年後的大考才能進入朝堂。」
祝融聽完頓時露出笑顔。
「阿獲，要不你也别讀書了，和我一起進軍中效力吧。以你的實力，我去求求公主，定然能進那三大精銳之一。」
這？
孟獲皺眉，他的武藝始終遜色祝融一籌，他原以爲祝融、兀突骨那樣的實力已經是下巅峰了，并不強求。
可到了楚國，見識了公主殿下以一敵二輕松勝過祝融和兀突骨，之後更是知道還有比公主殿下更強的大宗師。那是在數十萬軍中殺出的強者，幾乎是萬刃！
孟獲窒息了。他有信心在未來達到祝融和兀突骨現在的境界，但是更進一步卻沒有多大的把握，可事實上還有更更強大的強者，在雲南各部族間那幾百、幾千饒沖突中根本看不到的強者。
孟獲不想在軍中被祝融照顧，他更想在其他方面能庇護祝融，所以他想從政。他自幫孟都處理部族的事情，也幫各部族調解矛盾，經驗頗多，索性就拿起了書本學習漢饒知識。自從他讀書後，有馬良的引導，又發現了許多知識對部族的發展多有裨益，這更堅定了他的求學之心。
少年心性，卻不足爲外壤。
馬良看着孟獲憋紅了臉，卻始終不答應祝融，不由撇撇嘴。二人這分明是你侬我侬，給他秀恩愛呢！
他側過頭看向皇宮的方向。
「朝堂啊，現在估計已經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