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雲南那邊因爲道路遙遠,泠苞、黃權的邊軍還能未回複訊息,益州境内的戰事已經落幕。但落幕之後,益州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
例如,需要安排劉璋和原朝堂的那些大臣們去建業,畢竟許多人以後是要在楚國朝堂上效力的,劉璋也會安置在建業附近,不可能留在益州留下禍患。
一些地方官員肯定要留下,遷去建業的大臣們也要留下部分族人安置益州的家業。
還有楚國新法的推行和對世家補償的核對。
還有蜀國國庫的清點,各地張榜安撫的事情,逃難流民的救濟和安置。
數不清的事,想着就頭大。
到達成都已是中午,先是見到了魏延,之後也沒什麽準備,周瑜和季書就簡單地在王宮裏設宴宴請了劉璋,主要還是爲了做足了一番姿态。
送走了劉璋,兩人一邊往裏走,一邊聊起事來。
“還好二哥在,不然我是真忙不過來。”
“又說客氣話,先歇口氣,下午咱們見見那些蜀國的大臣。看看哪些是可用之才,到時候拟個名單,一起帶回建業去。”
走在回廊上,季書忽然頓住了腳步,他想起一個人來。
“二哥,你看這個法正怎麽辦?”
張松既然見到了他們,又走了一路,當然早已把這段時間蜀國朝堂的事也和他們說了。
若說到人才,這些人中最避不開的就是這個法正。
提到這個名字,周瑜英俊的臉上也難得皺起眉頭,長長歎息。
“法正确實有大才。在軍事上,他能識破我軍計謀,甚至輕易左右朝堂衆人的判斷。在政治上,他這些年在蜀國主持了許多大事,農耕、水利都有,亦能讓各世家都心生忌憚,坐到了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其才情不遜色于諸葛亮,諸葛亮更善内政,此人更善奇謀。”
“可惜。此人心性難以揣摩、幾近癫狂,所行之事無不是在生死的邊緣試探。現在,他是心向楚國,可若局勢變化誰又知他會生出什麽心思?我的意思是,殺了。”
楚國如今吞下益州,已經成爲了三國中土地最遼闊、人口最多、資源最富饒、軍事潛力最強的一角。休養個五六年時間,整合出更強大的軍隊,足以發動一場統一中原的戰争。實在沒有必要在朝廷留下這麽一個不安穩的炸彈。
季書點點頭,他心中也是這麽想的。
“隻是,畢竟是有功之臣,這麽殺了······”
見季書有些顧慮,周瑜笑了笑。
“不好殺,世間總有不好殺的人。”
“病死不就行了嗎?”
看着周瑜轉身向前走,季書咽了咽口水。他除了軍事,多是管理一些建設橋梁、道路,以及采購物資的事情。
周瑜除軍事外則掌握羅網,負責收集各國情報、應對國内的探子和安全相關的事宜。也不知朝中還有沒有大臣是被二哥給病死了。
可惜,可惜。諸葛亮、法正,這麽兩個頂級的人才在我手中,卻不能爲我所用。
“殺之前,我去見見吧。”
“不急,最快也得安排在回建業的路途上,積勞成疾、偶染風寒。”
周瑜回頭調笑了一句。
“怎麽?幫大哥惜才啊?”
“放心,我知道有些人死了對楚國才是最好的。我就有點好奇,去見一見。”
季書聳聳肩,反正這些大臣也都要見一見,唯獨不見法正,日後死了不是更引人懷疑嗎。
“随你。”
說着,兩人就分開,各自找一處宮殿休息了。
······
下午,兩人最終還是決定親自登門拜訪,以示鄭重。
要見的大臣很多,周瑜去見了李平,季書則先去見了最感興趣的那一個。
經過通傳,管家帶着季書、陸遜和兩名侍衛走進内院,推開客廳的大門,季書終于見到了法正。
法正年紀和季書相仿,臉上菱角分明,讓人一眼見了便印象深刻,嘴角總是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充滿了玩世不恭的灑脫。
“季大人大駕光臨,法正有失遠迎啊。快請入座,我這裏已經準備好了水酒。”
“法正先生客氣了,請。”
兩人相對着落了坐,陸遜則跪坐到了季書身側。
“來,我先敬季大人一杯。”
“客氣客氣。”
法正先飲爲敬,季書舉杯正要飲下,忽然聽法正問道。
“大人可知我的死期是何時啊?”
?
法正已經預感到我們要殺他了?
季書的手頓了一頓,回過神來先喝下了杯中之酒,才笑着回答道。
“法正先生可是有難處?盡管說來,先生有投誠之功,我軍将士定會保先生周全。回朝之後我王還要另行封賞的。”
他在試探我嗎?
季書的目光投向了法正的眼睛,隻見法正大笑道。
“哈哈哈,我與大人一見如故,開個玩笑。”
“既然如此,先生叫我‘子淵’即可,‘大人’這個稱呼就不必了。”
陸遜不知周瑜和季書的計劃,卻見慣了世家的博弈,眼看兩人似乎針鋒相對,不由神采奕奕地觀察起來。
季書可不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徒弟看熱鬧的心思,不然少不了給他一頓毒打。眼下,他對面前坐着的法正可不敢有一絲掉以輕心。
法正笑嘻嘻地飲下一杯美酒,說道。
“子淵兄着實不錯,就是不知此次來找孝直,何事?”
季書也不客氣,直接說明來意道。
“一來,是在下對孝直兄好奇的很;二來機會難得,你我同爲朝廷重臣,想向孝直兄請教一下治國之策。”
哪知季書剛說完,法正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一個勁地笑個不停,甚至還拍起了桌子。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