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戰事留下的痕迹早已清理幹淨。因爲最後的幾百守軍投降,城内除了靠近城牆的地區,幾乎沒有損失。城中有座太守府空置,聽說太守早逃到成都去了,魏延找了處挺順眼的客廳接待了張松。
霍弋走在前面帶路,張松也走得十分潇灑,像是在自家庭院裏散步一樣,感受不到一絲緊張。霍弋臉上沒什麽表情,心中卻有幾分冷笑。
敗軍之将、求和之臣,裝什麽裝?
進了大廳,張松對着上首之人作揖一禮。
“張松見過魏延将軍。”
“張先生不必客氣,我出征前,令君已經和我交代過了。先生快入座,伯言,給先生倒茶。”
張松是松了一口氣,就怕魏延不知内情,既然知道,那就是自己人談事情了。魕
霍弋、陸遜都有些傻眼,茫然地看了看兩人,最後還是陸遜反應快些,待張松入座後連忙倒上了茶水。
“勞煩小将軍了。”
張松看向魏延,想要開口,卻有些猶豫。
魏延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說道。
“張先生不用顧忌,這兩個都是我麾下的親信,不會走漏消息。此次,蜀王派你來求和,是真心歸降,還是想拖延時間?”
張松聞言,臉上滿是嘲笑。
“哈哈,劉璋就算拖延時間又有何用?蜀道難行,将軍想必是深有體會的,如今蜀國隻有雲南駐紮了泠苞兩萬大軍、建甯駐紮了五千兵馬可堪調用,就算幾日前發出信息,大軍也要一個半月才能趕到成都。”魕
“更别說,将軍領兵孤軍深入,長驅千裏打到廣漢,又破劉璝兩萬邊軍、秦軍三萬精銳,收降了叛将孟達。劉璋早就被吓破了膽。”
說到這個,衆人還是頗爲自豪的,陸遜、霍弋都不由挺直了腰杆子。
魏延更是霸氣地說道。
“他縱使不降,我也能打進成都去。諒劉璋也沒這個膽量使詐。”
說到這裏,魏延看向張松道。
“說來,我軍能在蜀地如此暢行,多次埋伏敵軍,還要感謝張松先生獻給王上的蜀川地圖。魏延是個粗人,但絕不獨占功勞,這裏先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待回返建業,再請王上論功行賞!”
饒是陸遜、霍弋已經猜到張松是他們潛伏在蜀國朝堂的内應,此刻也不由吃了一驚,這才知道他們一直在用地圖竟是出自眼前之人的手筆。陸遜這才覺得剛才倒的那一杯茶是萬分值得。魕
“魏延将軍客氣了。張某既然願意豁出這條命爲王上做内應,爲的就不是榮華富貴。天下之亂久矣,民生之苦久矣,劉璋不過是個偏安一隅的山大王,孫策大人才是雄視天下、要澄清寰宇的英雄。若能早日達成一統天下的偉業,張松萬死不辭。”
“果如令君所言,先生高義啊。”
張松雖然長相不佳,但衆人在軍伍中一向是看重實績的,聽了這番話對張松的觀感都頗爲不錯,魏延接着問道。
“既然蜀王願意歸順,先生認爲還有什麽需要小心的,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張松閉眼沉思了一下。
若說,他現在還有什麽拿不準的也隻有法正了,但自從開釋張任之後,法正所言所行都是在幫助自己,事到如今,張松還是信他的。
“蜀王在位時,對待反叛手段狠辣,但是沒有開疆擴土的雄心,他是個極其惜命的人。我不認爲他有瞞過朝堂諸臣,拿自己的性命爲誘餌,伏殺将軍的魄力。蜀王派我爲使,所求不過是多保住些榮華富貴罷了。”魕
“我回去之後會跟蜀王說,将軍答應上表楚王,保全劉氏家族,封下一個世襲的侯爵之位。将軍入城之後,再約束士兵,對民衆和世家秋毫不犯,給予寬待,以安劉璋和各世家的心,則必萬無一失。”
“等将軍順利接管了成都防務,便可以蜀王玺向各地發出歸順楚國的诏書,令江州的李恢将軍、永安的張任将軍接受楚軍管制,令雲南的泠苞、黃權兩位将軍回成都待命等候新王诏命即可。屆時,剩餘的大約五萬蜀軍也能填充楚國的兵力,此戰就算圓滿落幕了。”
這個不難。
先畫一個大餅安撫劉璋,等魏延控制成都,招降了剩餘的蜀軍,屆時上表給楚王的诏書回來賜下什麽可就不是魏延說了算的。而那時,劉璋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奸滑!
魏延看着張松笑了兩聲。
“這個不難,伯言,你去取筆墨來,我這就寫一封上表給王上的奏報,張先生你直接帶着這份東西回去給蜀王,隻要他願意歸順楚國,我進城之後即可把這份奏報發往建業。”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張松也頗爲滿意,有這份東西在手,他相信,劉璋也能安心投降了。
幾人一番忙活,斟酌了許久才結束,霍弋一直把張松送出了太守府。
走出太守府,坐上回城的轎子,張松看着手裏的奏報,低聲喃喃道。
“劉季玉啊劉季玉,我也算對的起你了。”
在張松看來,能徹底掌控蜀地,再收降五萬大軍,孫策想來也不會吝啬賞賜,給劉璋畫的餅還真不一定會變小。
保住身家性命,享受榮華富貴,對于一個沒有雄心壯志的諸侯來說,也算得上幸運了。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