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老君山的地界,張濟彙合了後軍之後已經逃了一天一夜了,他終于停在一處不知名的山頭安營紮寨,停下腳步。
今夜也不知刮的是南風,還是北風,火焰在火盆裏搖搖擺擺,打着轉。
大帳裏,張濟像是做着什麽噩夢,滿頭大汗。
“老樊,我那時候沖進去肯定是一頭撞進楚人的口袋裏啊,你不要怨我。”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張濟忽然從睡夢中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了看身邊的樣子才松了一口氣擦起頭上的汗珠,但那夢中的喊殺聲似乎依然缭繞他的耳邊。趌
這時,張濟麾下一名親衛颠颠撞撞地闖了進來,說道。
“上将軍,楚人,楚人從前門殺進來了。”
真是厮殺聲啊!
張濟臉色變得蒼白。
“魏延這個瘋子!他收攏兩軍降兵,加起來都有兩三萬人了,揮兵南下,成都如何抵擋?爲什麽,爲什麽他就不肯放過我?”
親衛被張濟的怒吼吓住了,不敢說話。張濟回過神來,連忙向他問道。
“那後門可有楚軍殺來?”趌
“後門沒有動靜,未見敵軍殺來。”
張濟松了一口氣。
“派幾百人出後門探查清楚,立刻讓近衛營去穩住前線。”
“是!”
那名親衛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忽然又被張濟拉住。
“敵軍大約有多少人?”
張濟本以爲夜色中敵軍源源不斷,難以判斷。誰知,親兵斷言道。趌
“隻有兩三千楚軍,在營中左突右擊,營外再不見援兵。”
兩三千人來闖營?
魏延欺我太甚!
張濟抓住了一絲勇氣,爬起身,一邊穿戴盔甲,一邊說道。
“你先出去安撫士兵,調齊人手,随我殺退楚人。”
“是!上将軍!”
親衛振奮地離開了。趌
當張濟出去時,隻看到遠處的滾滾濃煙,糧倉附近的重兵被突破了!
糧草被燒了!
再一看,楚軍已經殺到了不遠處。
隻見楚軍軍陣齊整、互相掩殺,其中有一道騎馬的黑影喝問道。
“張濟,你在哪裏?出來受死?”
那道身影像極了夢裏追着樊稠的身影,一副黑漆漆的盔甲,永遠看不清臉。
“張濟,你在哪裏?出來受死?”趌
那道聲音仿佛是勾魂索命的使者。
這三千人哪裏擋的住!
張濟渾身發寒,甚至不敢大聲說話。
“快快快,從後門撤退。”
······
秦軍大敗的消息傳回梓潼。
信使騎死了數匹驿站的快馬才趕到梓潼,傳回張濟讓孟達派兵接應的消息。趌
安排信使去休息後,孟達臉色鐵青地對着堂下的親信大發雷霆。
“廢物!真是廢物!”
“羽林軍怎麽如此能打?劉璝兩萬精兵敗了,三萬秦軍也敗了。整整五萬大軍啊,不過十日光景就被楚人打光了!”
孟達心中一片冰涼。
原本以爲,有了他的投誠,秦軍坐收漁翁之利,能輕易收拾了魏延,再拿下成都。秦國新增一倍的疆域,如此功勞足夠他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成爲秦國儲君身邊的重臣。
可現在,張濟大軍铩羽而歸,魏延那個瘋子就要殺到梓潼城下來了,守不守的住還兩說,他有個屁的功勞?
數年謀劃都成了一場空。趌
看着頹然坐在大堂上的孟達,手下的三名大統領臉色同樣充滿了不安,隻得硬着頭皮說道。
“孫策把那群泥腿子一身的債都免了,能不爲他拼命嗎?别說楚軍了,聽說咱們被抓的那些降兵爲那些楚人打仗也是不怕死的。”
“将軍,還是快些派出援兵把張濟将軍接應回來吧,憑借城池,魏延再厲害咱們還能守上一段時間,足夠讓信使去漢中請董公子派遣援兵了。”
孟達歎了一口氣,站起身,眼睛無神地看着前方。
“董公子派不出援兵了。此前,秦軍中了法正之計,在劍關折了一萬兵馬,如今三萬大軍又折在了綿竹。張魯殘黨多年來盤踞漢中,建立‘五鬥米教’,信徒衆多,董公子留下一萬兵馬鎮守漢中已經是極限了。”
我們隻能靠自己。
聞言,孟達麾下的三名統領臉上都有恐懼閃過。趌
靠我們自己能守的住嗎?
這也不怪他們,實在是羽林軍的戰績太駭人了。
從宣漢城起,羽林軍深入蜀地,轉戰千裏,不但每戰必勝,現在看來,人還越打越多了!等魏延整編好降兵,恐怕手中得有三萬人!
别說三萬,哪怕魏延隻帶一萬人來,他們都不敢說能受得住梓潼城。
“你們說,我們抓住張濟,投降魏延會如何?”
啊這!
三人面面相觑,臉色略微古怪地看向孟達。趌
“我等全聽将軍吩咐!”
······
魏延終究沒能打光張濟部,還是讓他帶着幾百人逃進了梓潼城。
但當魏延大軍在梓潼城外十裏駐紮,準備來日再大幹一場的時候。梓潼城卻門戶大開,剛投降了秦軍沒有幾天的孟達,捆着不停叫罵的張濟來到了楚軍大營前。
魏延衆人都傻了眼,進蜀地以來打了十數仗,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見,也隻劉璝用一種不出所料的鄙夷眼神看着那個曾經的前同袍。
當初昏迷的劉璝被剩下的十幾個殘兵帶着投降了陸遜,畢竟梓潼已經被秦軍控制,他們連糧食都沒一口了。劉璝醒來後也沒什麽好埋怨他們的,順勢就投降了楚軍。魏延見劉璝坐鎮梓潼多年,覺得也許能派上用處就将他帶上了。誰曾想,大軍還沒到城門口呢,孟達就來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