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點,廣場上的人陸續散去,讨論了外出旅行的一幫人,也各自回家。
呂冬和七叔家緊挨着,倆人一起往村裏走。
“你演了個啥角色?”呂冬問道。
路燈下,呂建仁的影子不停的變長變短:“殺手,出場沒一會兒, 叫就尹劍平殺掉的那種。”
呂冬笑:“叫大唐第一高手幹掉,很有面子。”
呂建仁好奇:“尹劍平演的是大唐第一高手?”
呂冬聳聳肩:“反正導演和編劇是這麽說的,說是等到續集就親自上場給李元芳來個官方證明。“
呂建仁詫異:“就這破劇,還能拍續集?”
呂冬轉頭看七叔一眼:“啥叫破劇,這是我投資的好不好!七叔,我跟你說,我這眼光好着呢,《鄉村愛情》多火, 一套播完了,太東台很快就二播。”
呂建仁不屑說道:“你那是投資的電視劇?你是投資的趙老根……”
“七叔,你就等着瞧。”呂冬牛皮哄哄:“等到《神探狄仁傑》火了,你去給我開半年車!”
呂建仁哪能怕呂冬:“行!就這麽說定了!要是不火,我看上的路虎衛士,進口的,你想辦法給我弄一輛。”
呂冬應道:“沒問題。”
快到家門口時,呂建仁拍了下腦門:“有個事,差點忘了,你讓我注意的刁家村的那個在少林寺的武僧,好像是回家來探親了,就這兩天的事,你再找人去問問。”
呂冬來了興趣:“确定?”
呂建仁微微點頭:“馬老三的有個親戚在縣城那一片住着,聽到人說起的。”
“行。”呂冬這邊早就有那邊的詳細住址,甚至是聯系電話:“我跟宋娜說一聲, 讓她找人去聯系一下。”
回到家裏, 呂冬就跟宋娜打了電話, 說了這件事,又黏糊一陣,才洗漱休息。
早上,呂冬例行晨跑,繞着新村跑了一圈,來到南邊的門頭房,一個人在家裏,懶得做早飯,幹脆買了油條豆腐腦。
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瘦高挑的呂星。
“星哥,啥時候回來的?”呂冬記得他頭着領導過來視察的那個月去了南方。
呂星似乎沒睡好,倆黑眼圈像熊貓一樣:“這兩天回來的。”
呂冬随口又問了一句:“東西都收拾回來了?”
“早收拾完了,沒弄回來,這麽遠,不夠運費的,我在當地都當破爛和二手貨賣了。”呂星揉了揉黑眼圈,說道:“咱這邊條件好了,收拾東西,趁機在外面旅遊轉了轉,回來就不一定有空了。”
對自個村裏的人,呂冬很有耐心,配合着問道:“去哪玩了?”
呂星說道:“去了趟南雲,人家那邊的風景和氣候真沒得說,咱呂家村建設的挺漂亮,民俗區不比那邊的古城差,氣候就差遠了。”
他指了指東邊升起來的太陽:“這才四月份,太陽一升起來,就熱得要穿短袖。”
呂冬說道:“咱們這的春天,短的跟沒有一樣。”
“哎呀,耽誤你吃飯了。”呂星準備走,走之前又說道:“我從南雲帶回來一些鮮花餅,回頭給你送點過去嘗嘗。”
“不用了,不用了。”呂冬客氣一句,回了家。
呂星買了豆腐腦和燒餅,提着回到家裏,兩份配好調料,一份就是白花花的豆腐腦。
他在餐桌上給父母放好兩份,去廚房裏取了糖罐回來。
父親呂建甯看一眼他手裏的糖罐,皺眉說道:“哪有放糖的!”
呂星自顧自的打開糖罐,往往裏放白糖:“一人一個口味。”
呂建甯感覺難以理解,搖搖頭卻沒再說話,對付起了早餐。
他老婆這時過來,因爲一會要去老村看唱戲,吃起來特别快,頭一個吃完就走了。
隻留下一句:“碗放在盆裏,等我回來洗。”
爺倆就跟大部分五十多的父親和三十的兒子一樣,各自吃着飯,很少說話交流,隻有鐵勺子碰到碗的聲音。
呂建甯率先吃完,擡手抹了把嘴,看着慢悠悠喝着白兮兮豆腐腦的兒子,問道:“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呂星略微擡頭:“應該……不走了。”
呂建甯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既然不走了,就安穩的找個活去幹,你都三十了,去年回來一直歇着,這麽長時間啥都不幹也不是個事,村裏有分紅歸分紅,年輕點的哪個不去幹活?哪有等着吃輕食的,不管能幹點啥,總得有個事幹着。”
呂星的勺子停在嘴邊,看向老父親。
受到呂家村的大環境影響,呂建甯不覺得年紀輕輕就應該待在家裏享受分紅:“回頭我去找找你三爺爺,村裏這麽多崗位,總有适合你幹的。”
“家裏又不缺錢。”呂星沉默着。
“誰說不缺錢。”呂建甯突然問道:“我看了存折,年前給你的錢,咋這麽快就花沒了?”
呂星辯解道:“這次不是去南雲轉了一圈,我那邊朋友多……”
呂建甯有點不高興:“那也不能花了七八萬!”
呂星臉色難看:“以前的媳婦,幫過的朋友,總得有個了解,無情無義的走,不叫人戳我脊梁骨。”
兒子好不容易從南方回來,呂建甯不想爲了點錢,爺倆鬧出大矛盾,導緻兒子再負氣出走,連忙說道:“不是說不讓你花錢,咱家的條件花的起錢,人不能光看眼前,你定下來穩住了,不得再取媳婦?咱村娶媳婦,外面的倒是一般都不要彩禮,但咱也不能寒酸了,該給的還得給。”
雖然有些不耐煩,但呂星這趟回來,看着呂家村的模樣,不想就這麽走。
所以,他沒說啥,繼續聽着父親說話。
呂建甯又說道:“你在村裏有個工作幹着,也好找媳婦,也能學點本事,跟你一般大的,除了呂春這些吃公家飯,哪個不是村裏各個廠子、車間和工地上的骨幹?”
一些話,真的不好說,兒子拿了家裏存折,出去一趟這麽多錢進去了,這還了得?
有個活幹着,就能把人拴住,不至于出去亂來。
呂星沉默着将加了糖的豆腐腦吃完,才緩緩開口說道:“行,我去。不過,我剛從南雲回來,先歇歇幾天。”
聽到兒子願意去工作,呂建甯安下心來,後面說的休息幾天,不算啥事:“我先給你三爺爺打個招呼,你歇歇夠了就去上班,不管去哪個崗位上,都好生幹,學點真本事,就咱村這個條件,有點真本事,掙錢少不了。”
呂星收拾碗和勺子,露出長袖T恤的手腕,細的皮包骨頭。
呂建甯看着兒子,知道這些年在南方沒少吃苦,再有仇的父子也是父子,終歸心軟:“折子上的錢,你想花就花,吃好一點,穿好一點,這些都不算事,要是碰見困難,就給我打電話,你解決不了的有你爸,你爸解決不了的豁出臉去找冬子……”
呂星默默的把碗放進洗碗盆裏,打開水龍頭沖洗,終于回了一句:“爸,我就歇歇一周。”
“我去村支部轉轉。”呂建甯出了家門。
洗過碗,呂星就覺得累了,身體狀況不好,稍微幹點活就累得慌。
坐在沙發上歇了一會,腦袋空白的啥都不願去想,直到牆上的挂鍾敲響十下,呂星才挪動着身體站起來,出門去了老村那邊。
有事得過去一趟。
民俗旅遊區店多,人多,生意多,這會兒來閑逛的人就不少了。
可惜,這裏實在太保守,不像南邊那樣開放,老街、美食街加上集街,各式店鋪得有上百個,竟然連一家酒吧都沒有。
呂星到處轉了一圈,很快在老街的旅遊公司外面,找到了要找的人。
年紀比他小幾歲的呂明,以前在老村的時候,兩家挨着很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
跟他家不同,呂明家裏底子厚點,村裏公開募股的時候,投了些股金,每年除了村裏的戶籍分紅,還有數額不菲的投資分紅。
呂星之前就側面打聽過,呂明家裏多了不說,幾十萬存款是有的。
倆人找了個民宿的院子,坐在嘩嘩流水的水池旁邊,呂明跟老闆要了壺好茶,跟呂星一起說話。
雖然之前多年不見,但怎麽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呂星回來以後,聊過一次,那種疏遠與陌生,基本上就沒了。
呂明拿出個茶杯,放在對面,給呂星倒上茶,問道:“星哥,還是你悠閑,想去哪就去哪。”
呂星說道:“你可别羨慕我,家裏都嫌我遊手好閑了。”
其實呂明也有這種看法,呂家村從老的到年輕的,但凡年齡身體還行,哪個不出來上班幹活,有幾個人幹等着拿分紅。
“年輕,總得有點事幹着。”呂明從側面規勸:“咱才多大,總不能現在就混吃養老,這樣啥時候是頭?”
“我爹說了,要去找三爺爺說說,讓我上班。”呂星把話引到自個想要的方向上:“不過得稍微等等,我剛從南雲玩了一圈回來,多少歇歇兩天。”
呂明本就打算借着五一長假再申請個年假,帶着媳婦出去旅遊,昨天還問過呂冬去韓日的事,不禁問道:“星哥,南雲那邊咋樣,好不好玩?”
“挺好。”呂星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