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幾天中,呂冬在忙工作之餘,專門抽出時間,跟李家柱專門派過來的裝修設計師商讨,以盡快确定裝修方案。
施工和用料倒是不用操心,最重要的是裝修要兼顧美觀與舒适。
設計圖案初步出來,呂冬專門找到宋娜, 詢問了她的意見,特别是二樓的裝修。
戀愛談了兩年半,倆人實質上已經同居住在一起,日常交談也時常涉及未來以後如何如何,說是談婚論嫁一點都不誇張。
兩口子的事,很多時候就得商量着來, 即便一方說你做主,做出決定之前, 最好也問一句對方的意見。
這也是尊重之類的。
呂冬不可能永遠是塊木頭, 哪怕某些方面到如今還是有一點點遲鈍,但戀愛談了這麽長時間,哪怕一頭豬都會有所心得,何況他這個不算太笨的人。
宋娜和呂冬都是奔着結婚過日子去的,兩口子相處也是門學問。
比如呂冬向來不跟别的女的黏黏糊糊,察覺有些女的想法不太好,主動就拉開距離,實在不行幹脆少來往,像以前工商行的那個王雯雯,後來呂冬就很少再跟她打交道了。
比如呂冬和宋娜有默契,吵架拌嘴鬧别扭,絕對不留到第二天解決,到睡覺的時候還不能念頭通達,那就床頂上見真章, 沒啥問題是幹一架解決不了的, 解決不了那就再幹第二架。
反正倆人體力好,精力旺盛,都經得住造。
宋娜心有默契, 更是這段感情實際上的主導者和經營者,也适當提了一些小意見。
今年過秋晚,到麥子種完的時候,新家就開始裝修了。
裝修難,裝修麻煩,曾經裝修鬧矛盾鬧到妻離子散的都有。
确定方案,李二叔又是完全能信得過的,還派了李林現場監工,呂冬除了偶爾去看一眼,幹脆當起甩手掌櫃。
去的時候,也會跟李林說幾句。
李林人情世故上不如呂坤,呂坤畢竟在部隊給領導開了很長時間的車。
甚至,李林這人多少有點軸,否則不會讓人幾句話拿捏住,大過年的跑去跟人要賬。
但這種人認死理,對工程質量要求抓的嚴。
“冬哥你放心就行。”李林站在院子裏,對呂冬說道:“要是咱自家裝修還出問題,裝修公司的臉也别要了。”
呂冬說道:“材料用環保的,不用考慮錢的事。”
李林應了一聲,問道:“院子咋整?”
要按照呂冬的意思,就是種上些綠化植物,但家裏還有老娘在,所以他幹脆說道:“你大娘再過來的時候,你問問她,聽她的,她說咋整就咋整。”
看沒啥問題,呂冬就出門,去旁邊七叔家裏看看,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咚”的一聲響。
像是放炮一樣。
然後釘子捂着頭,滿臉灰的跑出來,邊跑邊吐吐沫,吐出來的口水都帶着灰。
到門口,見是呂冬,釘子趕緊停下,說道:“冬哥。”
呂冬看到門裏飄起來的黑煙,問道:“幹啥呢?你爸在新家裏頭炸着玩?”
釘子回頭看一眼,說道:“你快去看看,我爸又胡搗鼓了。”
呂冬進門快走幾步,就見院子裏的泥土地上,臨時盤起一個大竈,兩邊有鐵架子,七叔就站在旁邊,手裏提着剛爆開的爆米花爐子,地上散落着很多黑不溜秋的玩意。
“七叔,你在搞爆米花?”呂冬蹲下去,撿起一個看:“你爆的的啥玩意?”
以七叔的手藝,不可能爆爆米花,弄出一鍋啞巴來。
再說了,這都七叔年輕時扔掉不玩的。
呂建仁呲着牙豁子說道:“效果不好,看來我想岔了。”
呂冬擦了下手上那橢圓形東西上面的灰,發現殼都碎了,裏面好像肉呼呼的,可能是熟透了,一時間看不出是啥玩意,卻透着股香味。
“嘗嘗看?”呂建仁說道。
呂冬沒有動,七叔這人嘴無禁忌,誰知道他弄的啥東西、
呂建仁又說道:“你七叔還能坑你?癢辣子罐。”
“癢辣子罐?”呂冬看看爆米花爐子,又看看滿地的癢辣子罐,這是爆癢辣子花?
這東西能爆出花來?話說能爆出蛾子來吧?
呂建仁簡單說道:“你不是讓我和孫慶海抽空琢磨點特色的小吃一類的嗎?我就想,這棒子粒能爆,大米也能爆,癢辣子罐能不能爆?看來不行,爆不出花來,要是能爆一鍋蛾子出來,那就帥了。”
呂冬忍不住說道:“你咋不爆一鍋蝴蝶出來?”
呂建仁拍拍涼下來的爐子:“冬子,我把你塞進去試試?看能不能爆出五種毒蟲來?”
聽到不是胡搞,做的是能吃的,釘子從地上撿起一個,捏掉外面的皮,扔進嘴裏嚼了嚼。
“嗯,挺好吃!”釘子說道。
不等呂冬應話,釘子在地上撿了撿,找了有十幾二十個,塞進外衣口袋裏,就往外跑:“我去找蘭蘭姐。”
呂建仁簡單收拾一番,東西就放在這裏,也不收進屋裏,說道:“有空還得再弄。”
呂冬指了指樓房:“開始裝修了?”
“裝修啥啊,這樣就挺好,你七嬸說了,買上家具直接搬進來。”呂建仁看北邊一眼:“膩子牆,瓷磚地面,還有門窗和暖氣,比老街上的破房子不知道舒坦多少倍。”
各人有各人的過法,呂冬也沒多說,準備走。
呂建仁提醒個事:“冬子,前陣子公司在曲水亭街幹活的時候,我好像見到程立峰家那個投機倒把的了。”
呂冬還記得這個人,問道:“不是說他去南方發展了嗎?”
因爲程立峰,呂建仁才提一嘴,本身沒放在心上,說道:“誰知道,可能又回來了呗,投機倒把現在又不算事了。”
“管他呢。”呂冬随口說一句:“戶籍都轉走了,又不是咱村裏的人了。”
呂建仁拿起笤帚:“你先走,我去打掃衛生。”
呂冬擺擺手,出門沿着南北道到村口,随着新村建成,很多人家或者裝修,或者搬東西過來,村口廣場上人不少,還有一些外村的。
畢竟規劃如此整齊,建的這麽漂亮的村莊,在附近算是蠍子拉屎了。
至于一個農村搞出來集體供暖,刨除掉縣城裏面的城中村,在青照都是獨一份。
見到呂冬出來,一些外村的紛紛打招呼,認爲熟一點的幾個,還湊過來問呂冬,餐飲公司是不是招人,自家的孩子去了,啥時候能當上個店長之類的。
農村裏,沒有直接親戚的,拐着彎的人情也到處都是,呂冬處理起來駕輕就熟,面子上能過得去就行了。
想去先從基層員工開始幹,有能力店長自然不是問題。
應付上幾句,呂冬往東邊走,去大隊院子,走到建築公司那,有人背着手從南邊直接通劉灣村村裏的土路上過來。
呂冬沒看到人,劉明泉主動打招呼:“呂冬。”
聽到人叫,呂冬停下來,回應道:“泉叔。”
劉明泉背着手來到近前,說道:“有點事,我想着這幾天去找你問問,正好碰上了,就在這說了。”
呂冬笑了笑:“泉叔你說。”
“關于招娣的一些事。”劉明泉一副關心閨女的好父親神态:“招娣明年夏天就畢業了,我仔細問過她,招娣說是回青照發展,估計過年之後就要留下實習,咋也得進一個正規單位,我聽說你是縣裏證攜委員,跟各單位和領導們比較熟,幫着尋摸個位置。”
呂冬笑着說道:“這事不用擔心,縣裏巴不得招娣回來發展,隻要招娣回來,想去哪個單位都不難。”
這不是推辭,而是實際情況。
劉明泉想了想,又說道:“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提前打個招呼,我不放心。”
呂冬說道:“我給出個主意,泉叔,等到招娣過年回去,一中領導和教育局那邊挨着去拜個年,露一下這方面的意思。”
聽到這話,劉明泉看了呂冬一眼,這人滑不溜秋的,啥意思?
呂冬笑了笑:“泉叔,沒啥事我先走了。”
劉明泉擺擺手:“忙你的去吧。”
眼見呂冬漸漸走遠,劉明泉站在路口上,沒再往前走,看看東北邊呂家村的新村,又回過頭來,看看劉灣村的老建築,忍不住歎了口氣。
孬好當了一村的帶頭人這麽久,劉明泉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呂冬越來越不好打交道了。
有些事,說得挺好聽,回頭一琢磨,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劉灣村這盤大棋,不好下啊。
有個張灣村的騎着自行車從這邊過,看到劉明泉,停下來說道:“哎呀,劉書記,又過來看了。”
劉明泉随口應道:“嗯,過來看看。”
這人帶着幾分調侃說道:“您這經常過來學習先進經驗,是不是準備帶着劉灣發展起來。”
劉明泉看着他,眼神不善。
這人上自行車,蹬起來就走:“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你不懂。”劉明泉冷冷扔下一句,轉身往南走,回劉灣村去了。
騎自行車的人嘀咕道:“我是不懂,我也搞不懂窮的叮當響的呂家村咋就起來了,看看人呂振林,再看看你,草包書記,連個小輩呂冬都不如。”
這話也隻敢背着人說說,當着一村書記的面,他是不敢直接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