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來的段副主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所謂引進外資的提議,基本停留在建議的層面上,施加的壓力也是稍發即收,但呂冬仍然非常重視。
沒别的,現在的社會大環境下,有些事, 有些人,職位雖小,手握的權力卻不容小觑。
呂冬當天就給趙幹事打了個電話,晚上一起約了吃飯,中間說了下這事。
并不是呂冬想要怎麽樣,而是以防萬一, 避免因此與大學城一位管商業經濟, 又排名前幾的領導直接起沖突。
呂冬不可能接受那位段主任的所謂的建議,讓外彙資金進入呂氏餐飲,但也不想跟對方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
趙幹事幫着打聽了一下,跟呂冬猜測的差不多,想要投資呂氏餐飲的彎彎商人叫做何全忠。
在泉南投資棉紡和印染行業的何全忠。
呂冬沒花費多少功夫,就根據自身掌握的情況,做了些猜測,估計何全忠盯上他,一方面與衛永和衛橋集團脫不了關系,另一方面也是與呂氏餐飲公司本身有關。
随着呂氏餐飲規模不斷擴大,管理一如既往的嚴格,加上适當的宣傳營銷,不說成爲太東第一的連鎖餐飲企業,卻也是第一流中的一員了。
而且在口味、管理、品控和服務等衆多方面,呂氏餐飲遠超國内的一般企業,比起這年頭的肯德基和麥當勞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直接的反應就是生意火爆, 每到一處基本都能成爲上座率極高的餐廳。
火爆的餐飲企業,能帶來相當可觀的現金流。
這些彎彎人做生意多年, 因爲衛永的關系,盯上他和呂氏餐飲, 必然會收集資料研究一番,呂氏餐飲敞開門做生意,有些情況瞞不過有心人,彎彎人看了之後可能就動心了。
生氣?上火?呂冬肯定有。
換成是誰,被人圖謀自家辛苦打拼的家業,心裏都會有想法。
但呂冬在提高防備之餘,還是盡量保持平常心,因爲他知道,沒有特别嚴重的情況,哪怕是他和衛家聯合起來,也很難動彎彎來的大投資商。
社會大環境擺在這裏,别說是個人,就是一般的國企都無能爲力。
況且,在大部分領導眼裏,彎彎人想要投資呂氏餐飲,根本就是一件好事,畢竟有利于大局。
就像那位段主任說的,這是呂氏餐飲一躍而起的大機遇,與吞并搶奪之類的沒關系。
呂冬沒有太過聲張,更沒有想過去動用背後的殺手锏,隻是段副主任的秘書随後一天打電話再次詢問時,又一次拒絕了事。
随着公司漸漸做大,必然引起一些人的窺視,彎彎人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呂冬很清楚這方面的助力在哪裏,所以彎彎人還沒到那個地步,畢竟這裏是太東,不是彎彎,彎彎人也隻能用類似的官方手段,或者走正常商業競争的路子。
當然,如果對方想不走尋常路,弄些亂七八糟的事,反而會簡單一些。
因爲這裏是泉南,因爲衛橋集團的人也在盯着何全忠和源豐集團。
“隻有彎彎人胡亂搞事,才能有幹他們的機會。”
呂氏餐飲的辦公室裏,衛永站在呂冬的辦公桌前,看着那尊柱子哥,說道:“你遇到的這事,也都怨我。”
他身上有各種二世祖的毛病,比如好賭之類的,卻也有男人的擔當:“不是你幫我,源豐集團的那幫人,不會盯上你。”
呂冬卻說道:“跟這個沒關系,呂氏餐飲發展到現在,沒有何全忠,也會有李全忠之類的窺視。”
衛永贊同這話:“确實,就說衛橋集團,快速發展期一直都是平城供銷社的集體企業,等到我們衛家真正控股了,衛橋集團大勢已起,尋常人想窺探也沒辦法。”
呂冬自從結識衛永,也了解不少衛橋集團的事,其實全國有很多類似衛橋集團這樣,從集體企業轉變爲個人企業的公司,集體企業的屬性,讓這些公司在發展過程中,能避免掉不少麻煩。
況且,在很多人眼裏,着重發展傳統工業的這種集體公司,來錢未免太慢了。
呂冬給衛永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說道:“呂氏餐飲就是普通的私人公司,有領導看中讓你接受外彙投資,是賞識你給你機會,不要就叫不識好歹。”
衛永問道:“你打算接受?”
呂冬搖搖頭:“我的衛哥,你也不想想,我要接受,不是跟彎彎人站在一起了?”
衛永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認識呂冬這也一年了,呂冬這人給他最大的印象,不是年輕有爲,而是夠朋友講義氣。
别的不說,就澳門那個事,換成一般人,看到别人給朋友下套,在人生地不熟的賭城,早就明哲保身了。
像呂冬這樣的,能有幾個?
“對了,能忍就忍忍。”衛永在澳門吃過大虧,性子比以前沉穩多了,專門叮囑呂冬:“他們不是普通人,上面天然偏向他們,可别硬來,要不吃虧的隻能是我們。”
呂冬說道:“我知道,現實情況擺在這裏,彎彎人不做違法的事,咱們惹不起啊。”
衛永歎口氣:“就算做了,一些小事,自然有人遮掩,照樣沒用。”
呂冬想了想,問道:“隻有等他們犯下大錯?”
“要不然,我能忍到現在?”衛永很無奈,也能聽得出呂冬的惱火:“不顧大局這一條,就擔不起。”
他說道:“彎彎人真能搞些違法的大動作,倒是好辦了。”
呂冬轉了話題:“不說這些煩心事,你和丁姐輕易不過來一趟,我打電話叫宋娜,晚上一起去吃飯。”
衛永說道:“丁情去找宋娜了,說是對她公司設計的一些小飾品很感興趣。”
這次衛永夫婦過來,是爲了呂家村旅遊公司的事情,盡管起碼要到年底公司才能真正成立起來,但涉及到不菲的投資,衛永夫婦總要提前多看看。
比如公司的規劃,未來的業務範圍,呂家村在整個青照文旅計劃中的位置等等。
呂家村什麽樣,可以說一目了然,縣裏的文旅計劃,對衛永這一層級的人來說也不是秘密,不難打聽到,呂冬把衛永夫婦交給村裏接待,不管投資成與不成,都不會影響到他與衛永的私人關系。
期間,呂冬又參加了一次青照縣文旅計劃委員會的會議。
從這次會議開始,呂冬代表的不止是自身,還有整個呂家村。
縣裏兩位大領導會後先後找呂冬聊了聊,意思都非常明确,就是等明年青照文旅計劃的項目,大部分建成以後,縣裏準備全力推動呂家村争取“全國文明村鎮”的榮譽。
就青照來說,有也隻有一個青照有希望。
另外,呂冬專門邀請兩位領導去呂氏餐飲公司視察,畢竟大學城還屬于青照的一部分。
毫無疑問,呂氏餐飲公司與北邊化工園的盛泉化工一樣,已然是青照本土最大的民營企業之一,加上呂家村和呂冬,無論從哪種角度出發,領導都有去視察的必要。
三天之後,主管經濟建設的縣府大領導和大學城管委會主任楊烈文,出現在呂氏餐飲公司在省大創新港的總部,以及工業一路上的呂氏餐飲倉儲配送中心,盛贊呂氏餐飲公司對青照經濟發展和解決就業做出的突出成績,鼓勵呂氏餐飲公司再接再厲。
這次視察當晚就上了青照電視台的新聞,自然而然的落入有心人的耳中眼中。
“段主任,我敬你一杯。”
包間裏人不多,觥籌交錯之間,何全忠端起酒杯,在太東待得久了,受到太東本地酒桌文化影響,難免沾染一些,等到碰杯滿飲之後,他這才問道:“不知上次的事……”
段明河微微笑:“我跟呂氏餐飲的呂冬談過了。”
話說到這裏,故意停下來,給個緩沖。
何全忠問道:“結果如何?”
“呂氏餐飲資金充沛,無意與人合作。”冠冕堂皇的理由,段明河信手拈來:“商業上的事,我們隻能提議,最終還要企業來做決定。”
如果剛來這邊,何全忠就信了這話,但待了這麽久,見得太多了。
何全忠說道:“段主任,請不要懷疑我的投資誠意,先期投資可以達到上千萬美元。”
聽到上千萬美元,段明河心中大動,但想到新聞上的内容,勉力笑着說道:“何總,管委會的楊主任說過,管委會是服務者,要爲廣大企業和群衆做好服務工作,服務者怎麽可能強求服務對象?”
雖然大學城升格是必然,未來跟青照平級的可能極大,但這不是還沒升格,還是青照的下屬嗎?
青照的一位大領導親自去呂氏餐飲公司視察,這種信号再看不明白,這些年的工作不是白做了?
何全忠仿佛信了段明河的話:“對,不能勉強,大學城蓬勃發展,總能找到投資機會。”
段明河不想放棄這麽一個手裏有外彙的投資商,端起酒杯:“何總,我敬你!”
何全忠跟他碰杯,一飲而盡。
他是真想拿下呂氏餐飲,這家公司潛力巨大,未來前景無限。
恰好,手裏又有一大筆資金,随便見光不太好,好在大陸金融審查漏洞頗多,通過收購運作一類的,還能洗白。
如今看來,沒那麽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