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免不了串門拜年,呂冬換上一身新衣,與呂春和方燕滿村跑,後面跟來個呂蘭蘭,也加入到隊伍中,名其名曰幫新嫂子拿紅包。
頭一年的新媳婦, 拜年是個豐收日,街坊鄰居和親朋好友按照習俗,要給新媳婦拜年錢。
關系近的多,關系遠點的也有十塊五塊,老街上轉一圈,方燕收到的紅包已經厚厚一大摞。
說要幫着拿紅包的呂蘭蘭, 新衣服一個兜裏裝南瓜子,一個兜裏裝糖,吃的不亦樂乎。
至于紅包,哪有好吃的香。
釘子從後面跑過來,說道:“嫂子,你掙的壓歲錢可真多。春哥,是不是取個新媳婦,都能這麽掙錢?”
方燕忍不住笑。
呂冬輕彈他腦殼:“釘子,回頭叫你爸趕緊給你找個媳婦,趕明年你也帶着掙壓歲錢。”
釘子說道:“我爸說了,大槐樹下壓的白娘娘長大了,就拉回家給我當媳婦。”
呂冬、呂春和方燕忍不住笑起來,呂蘭蘭笑得嘴裏的糖都噴了出來。
“有啥好笑的?”釘子疑惑不解:“新媳婦不就是用來掙錢的?”
也沒人跟釘子解釋,呂冬拍了下他後背:“趕緊去拜年。”
新媳婦拜年錢看着掙得輕松,初一一天跑下來,少說上千塊,但這都是以前别人欠的人情債, 和以後要欠别人的人情債。
跟小孩子也說不明白。
呂冬很快就落在隊伍後面, 主要是電話多,大年初一頭一天, 免不了打電話出去給别人拜年, 往往這邊電話剛挂斷,立即就有人打電話過來給他拜年。
一上午,光電話就接了二十多個。
等到中午,呂冬第二個撥通宋娜的電話,說了劉琳琳要請客的事,本來以爲宋娜那邊親戚多,跟劉琳琳又不算熟悉,未必會去,沒想到宋娜一口應了下來。
“都是一中的同學,我這邊初五也沒啥事。”宋娜主動提議:“你初五過來接我,摩托車都在大學城。”
呂冬說道:“行。”
跑了一上午拜年,吃過中午飯一堆人湊在一塊打撲克,晚上李家柱請客,專門讓李林過來叫呂冬。
來到李家胡同,李家柱因爲這一年來忙着掙錢,明蘭姑離世之後,倒是一直沒再找。
但他正值壯年,錢掙得不少,再娶是大概率事件。
李家柱邀請的人不算多,除了李林、呂冬、李文越,還有七叔。
過年,酒菜都現成的,又沒有外人,炸菜和各種鹵菜往桌上一擺,起酒開喝。
呂建仁喝了酒,看着被爺爺奶奶帶出去的孩子,對李家柱說道:“老二,咱弟兄們幾十年了,我也不說别的,叫你不取媳婦不現實,也管不了這麽寬。但有一點,你找個媳婦,要是不管我外甥,我天天過來給你砸大門。”
李家柱說道:“老七,我是那種人?裝修上幹粉刷的女的有多少?我要想随便找個,早就找了,還用等到這?不就是想着得對孩子負責?”
李林整天跟着李家柱幹活,了解情況,說道:“七叔,二叔都是實話。”
呂冬想到離世的明蘭姑,端起杯酒,跟李家柱碰一杯。
等李家柱喝完,呂冬說道:“我相信二叔眼光。”
李文越笑着說道:“我也信。”
呂建仁似乎想到呂明蘭,拿起塊炸帶魚啃,卻不說話。
呂冬轉移話題:“七叔,最近下套子沒套到東西?”
“兔子沒套着。”呂建仁說道:“套到倆大田鼠,在家裏叫釘子養着,等養肥了。”
李文越勸道:“七叔,這東西别亂吃,有些帶鼠疫。”
李家柱也說道:“老七,你這亂吃東西的毛病,得好好改改。”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七叔永遠都有歪理。
呂冬說道:“你還是注意一點,這玩意能不碰就不碰。”
幾個人吃吃喝喝,說着村子裏一年來的變化,李家柱也說起他正在幹的事。
“冬子,有個事,你給參謀參謀。”李家柱邀請呂冬過來吃飯,其實有話要說:“我幹裝修這一行挺長時間,去年幹完學府文苑的活,不給三公司扛工以後,就一直在單獨包活幹,主要做的是家裝和店面裝修這一塊。”
呂冬說道:“嗯,我和大哥的房子,還有宋娜的店面房子,都是二叔你裝修的。”
身處呂家村,李家柱不可避免的受到呂家村開公司辦廠的影響:“我這邊最大的業務是給村裏公司裝修店面,然後是小宋的店,就像個遊擊隊,我打算轉正規軍,開個正規的裝修公司。”
“行啊,老七。”呂建仁忍不住說道:“你都準備開公司了?”
李家柱不搭理呂建仁的話,對呂冬說道:“冬子,你覺得這行未來有沒有搞頭?”
呂冬笑着說道:“二叔,你幹這行多少年了,問我這個外行?”
李家柱說道:“你眼光好,看得遠,判斷準,咱村有現在的局面,你功勞起碼占一半。”
“可别,我就說說還行。”呂冬連忙擺手,接着反問道:“二叔,你覺得這行咋樣?”
李家柱想了想,說道:“我做的活,大部分都在大學城,這大學城一棟樓接一棟樓的蓋,一個小區接一個小區的建,做裝修的正規公司基本沒有,大部分都是私人遊擊隊,在大學城買房子或者開公司開店的,都是有點錢的人,我是這麽考慮的,搞個正規公司,突出檔次和設計,應該能受一批人歡迎。”
呂冬笑:“二叔,你這不考慮的挺全面,比我這個外行了解的多多了。”
“啊……”李家柱恍然,接着又說道:“冬子,你不說說,我沒底氣,也沒信心。”
呂冬隻能說道:“裝修行業内的情況,我不大了解。二叔,我經常跟各單位上的人打交道,隻能跟你說說上面的政策,房地産這一塊以後肯定會越做越大,外面去城市裏面買房子的人肯定越來越多。”
李林嘀咕道:“咱村出去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巴不得回來。”
李文越插話道:“李林,滿青照能像咱村這樣分紅的,有幾個。”
李林略微琢磨一下:“也就三四個?”
呂冬繼續說道:“李林,二叔,你們在大學城裝修接觸的人多,這些人去買房子,爲的是啥?”
家裝是李家柱的主要業務,跟客戶打交道多,他自然知道:“爲的是孩子能上好學校。”
李林找李文越喝酒,李文越指指呂冬,暫時沒喝。
呂冬說的話,他覺得很有啓發性。
“遠的不說,就說咱們甯秀鎮。”呂冬既然開口,就說得透徹,房地産這個行業,雖然讓普通人頭疼的要死,卻是手裏有點錢的人資産保值的好渠道,未來貨币自由落體式的貶值,小富即安的存款,隻會讓自個越來越窮。
呂冬特意說道:“咱們鎮上的小學,校舍最好的是鎮中心小心,高學曆和獲獎老師最多的,是鎮中心小學,鎮裏各年級的第一名,基本都是鎮小學裏的。”
“想上鎮小學,戶口得在縣裏,現在縣裏跟着大學城學,辦戶口得去縣裏買房子。未來,這會是個趨勢,光是爲了孩子能上城裏的好學校,就會激發人買房子的熱情……”
李家柱明白了:“光這批人,就能把房産市場撐起來。”
呂冬點頭:“差不多。二叔,爲了孩子能上好學校,你會不會買房子?”
李家柱不好意思笑:“我已經在大學城買了。”
呂冬繼續剛才的話題:“城鎮化是趨勢,房地産這一塊,未來是熱門。”
“我懂了。”李家柱端起杯酒:“冬子,我敬你。”
呂冬趕緊端起杯子,放低杯子,跟李家柱碰一下:“二叔,你是長輩,我敬你。”
李林突然問道:“冬哥,照你這麽說,咱們是不是都得出去?呂家村不是就沒人了?”
“有錢有能力,就出去買房子。”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呂冬直接說道:“但買房子是投資,是資産保值,不是讓你離開呂家村,呂家村才是咱們的根!”
他不是感情用事:“不怕告訴你們,咱們村過了正月十五,就會挂上省級文明村的牌子,規則中的村小學,上級有大額度撥款,會打造成新農村教育的樣闆工程,從師資到硬件,很快就能成青照一流!”
上面有人好辦事,都是村裏的人,知道呂冬說得全是靠譜的話。
呂冬又說道:“咱們村剛起步,等真正發展起來……别的我不好說,你們知道東王和衛橋,那是咱們的目标。”
李文越見識很廣,說道:“花溪村?”
“不敢說,也不好說。”呂冬跟李文越碰杯:“文越,我就想着,呂家村能成爲全國有名的富裕村。”
因爲李家柱有孩子,衆人也沒吃喝到太晚,剛到八點就撤了,而且明天是初二,大部分人都要去走親戚,年紀大的走丈人,年紀小的去看外公外婆。
明天中午,還有更多的酒等着喝。
很多人,可能從明天中午開始醉,等完全醒過酒來,初五都過去了。
像七叔這樣的,說不定十五都過完了。
呂冬這邊親戚少,胡斌進去的事,那邊雖然不敢跑來呂家村鬧,但沒少在馬家村叨叨,自然是全都怨在呂冬頭上。
小舅一家人在西疆不回來,呂冬和胡春蘭今年不打算再去馬家村。
後面的幾天裏,呂冬時不時去參加個局,沒事就跟年紀差不多的湊在一塊打撲克,初四下午跟劉琳琳聯系一次,确定明天中午聚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