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兩天的相公和查久鎮的大集上，由縣裏牽頭和各鎮所參與的專項整治行動還在繼續，抱着僥幸心理的一些人，紛紛栽了跟頭。
縣裏也不是沒打招呼就悄無聲息的開始行動，大集上的條幅标語拉了那麽多，沒人在乎能怎麽辦？
呂冬聽人說起，整個泉南都在嚴厲打擊非法銷售和生産煙花爆竹。
這個行業, 以後的管制隻會越來越嚴厲，直到全面禁放。
曾經呂冬就見過，結婚放炮仗被查處，結完婚去交罰款的事。
今年查的嚴，呂冬這邊雖然沒事，但也一再接到注意安全和不得随意提價的通知。
就算是這樣，仍然有人在鄉下小集市上悄悄賣私貨, 因爲利潤實在太高了，百分之二三百的利潤，足以讓很多人铤而走險。
但在鎮大集這種地方，賣私貨的基本上消失不見。
除了查之外，過年維穩也是重中之重，大集上都有相應的人員巡邏，以維持秩序。
大集上被請走的那些人，倒也沒有太過嚴重的問題，相關部門以治病救人爲主。
非法貨物全部沒收，這點沒得說；銷售正規貨物卻因爲沒有臨時證件而被扣的貨，暫時扣壓，等到證件申請下來再返還。
處罰當然免不了，根據查處的個人情況，都有相應數額的罰單，繳納罰款之後, 進行爲期五天的安全教育，涉及問題不是很嚴重的，安全教育之後可以通過正規渠道申請臨時銷售證件。
一切都按正規程序來, 工商和公安倆臨時證件辦理需要時間，正常情況需要十到十五個工作日, 考慮過年特事特辦，隻要五到八個工作日就能申請下來。
不過，那些專門賣大白皮的，不用想申請證件，全都上了黑名單。
這可是嚴打期間，對非法爆炸物的管控和打擊非常嚴厲。
如果上面較真，以爆炸物論，判個幾年也沒地方叫屈。
過年之前，呂冬不用考慮競争的事，顧客多到賣不過來的地步。
至于過完年到十五這段時間，就不用考慮了，他這買賣隻做到大年三十。
甯秀、相公和查久三個集，連續三天火爆銷售，呂冬一夥不但收回總計十萬塊錢本錢，還有2萬塊錢盈餘。
後兩者的人流和規模，與甯秀這個縣城大集有差距。
呂冬計算過剩餘的貨物與這兩天的出貨量，跟衆人商議一下之後，決定再拿出七萬塊錢去臨淄進貨。
查久集散的早，1點多人就少了，由于鐵叔的大頭車去送貨，呂冬幹脆從縣城雇了一輛大貨車直接去臨淄拉貨。
可能受到泉南這邊專項行動的影響，最近煙花爆竹零售商銳減，隻在臨淄煙花廠這邊排了半個多小時隊，就順利辦完手續開始裝貨。
總的算下來，前前後後進了20萬塊錢的貨。
貨順利運回來，人都一早回去，明天就是小年，煙花爆竹年前第一個真正的高峰。
臘月二十三，北方傳統意義上的小年。
白雲大集的規模，僅次于甯秀和東關，青照北部最大的集市。
這邊很多村莊的習俗，與青照區别較大，更接近隔着一條黃河的北河縣。
比如彩禮，青照中部地區也就兩萬左右，并且閨女結婚時随着回來，但這邊快到五萬了，與隔河相望的北河縣類似，如果家裏有弟弟，彩禮錢别指望能回來多少。
這年代這數字，叫人咋舌。
這邊受北河影響太多，逢年過節還講究給丈人家裏送大禮，結婚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沒結婚的要送真正的大禮！
過年禮有名堂，叫做十六樣！
顧名思義，送十六樣東西，包括雞鴨魚肉和煙酒糖茶在内。
當然，煙花和鞭炮少不了。
煙花不可能送一個，鞭炮也不可能送一挂，真要這樣去了，未來丈母娘家裏在街上都擡不起頭來。
因爲送的東西，要直接擺在堂屋裏，誰來誰看。
衆所周知，這種事臉面比天大。
所以，哪怕北邊經濟條件不太好，煙花爆竹賣的也特别快，人不是單挂單個或者單盒要，而是成箱成箱的買。
加上小年夜的習俗必須放一挂鞭炮，呂冬這邊簡直忙到要飛起。
好在白雲臨時規劃的煙花爆竹市場，就在集最外側的馬路上，呂建仁能随時開機動三輪車回去拉貨。
中午的時候，附近有人鬧了起來。
炸油條的和賣燒餅的，因爲一個馬紮過攤位線吵了起來，賣燒餅的大嬸子見炸油條的父子倆老實巴交，兒子還是個啞巴，率先動了手，直接拿燒餅糊臉。
開始的時候，父子倆忍着，沒動手。
大嬸子見他們不敢動手，越發厲害，拿燒餅砸父子倆不說，還把人油條攤子給掀翻了。
其中一個燒餅，給老頭砸的鼻子出血，當兒的原本一直忍着，這下急了，從油條鍋裏舀起一勺子熱油，就給大嬸子澆到了頭上……
等巡邏的過來，大嬸子臉和頭都沒法看了，連慘嚎都有氣無力。
這事涉及到殘疾人，還有人願意給父子倆作證，證明是大嬸子先動的手，後續一大攤子麻煩事。
過後有來買鞭炮的說，兩夥人經常在這邊集上賣東西，大嬸子不是第一次找賣油條的麻煩。
大概是見人老的老，殘的殘，欺負順手了，欺負習慣了。
杜小兵對呂冬說道：“跟着趕集賣東西，真長見識！”
呂建仁大咧咧說道：“這才哪一出，以前賣肉的趕集，爲了搶攤位，拿刀子砍的事都有。”
“真的，七叔？”杜小兵趕緊說道：“有時間了，你可要好好跟我講講。”
呂建仁笑：“沒問題！開春我在體育學院南邊的學府文苑工地上幹活，你啥時候想聽，中午頭去找我，咱邊吃邊講！”
杜小兵一口應下來：“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
呂冬看看這倆，貌似七叔找到了一張長期飯票。
下午三點多，集上人漸漸變少，有個跟呂冬年紀相仿的小夥子過來買東西。
他左右看看，問過價錢，直接對呂冬說道：“老闆，這個花王來一箱子，1000響的滿地紅來一箱子！”
宋娜正好從車那邊搬過來一箱子貨，幹脆直接放到年輕人的三輪車上。
年輕人要打開看貨，大概年紀輕，臉皮薄，開箱子的時候還解釋：“不是信不過，主要是給未來丈人家送的，出點岔子兩邊臉上都不好看。”
呂冬搬着箱子花王放在他三輪車上，等着年輕人開箱驗貨，好奇問道：“聽你口音，像黃河北邊的。”
年輕人拆開滿地紅箱子，邊看邊說：“我北河的，緊挨着黃河，隔着這邊近，我們那都趕這邊的集。”
這會沒事，呂冬幫他拆開花王箱子，問道：“你們那都興送重禮？”
“重禮？”年輕人搖搖頭：“過年這是小打小鬧，頂禮才叫重禮！我們那俗稱十頂十！”
宋娜好奇：“啥叫十頂十？”
年輕人簡單解釋道：“就是婚前正式送禮，除了逢年過節和叫去吃飯時送的，要再去未來丈人那裏跑十趟，每一趟送十樣東西，每一樣東西要十件！雞鴨魚肉，煙酒糖茶屬于基本必備……”
呂冬問道：“代表十全十美？”
年輕人笑，笑容中有點愁：“差不多這意思。”
宋娜咋舌，默默計算，問道：“這一般人能承擔的起？”
年輕人笑容有些無奈。
宋娜是個聰明的，立即想明白一件事：有姐妹的，自然不會缺，尤其煙酒糖茶這些耐儲藏的。
年輕人付過錢，上三輪車，臨走前沖呂冬笑笑：“小老弟，沒找媳婦的話，千萬别從你們青照北邊找，規矩跟我們那邊差不多，親身體驗，壓力巨大！。”
宋娜回了一句：“鬼才從北邊找。”
呂冬搖頭：“這哪是習俗。”
忽然間，他想到個事，方燕就是北河的，希望呂春不會遇到太多亂七八糟的事。
曾經的齊天大剩不太懂，卻聽不少人說過，人都說結婚就不是兩個人的事！
而是兩個家庭的事！
宋娜拿根指頭捅了捅他的黑棉襖：“想啥呢？”
呂春低聲說道：“我未來嫂子是北河人。”
宋娜立即想到對應的人物：“方姐？”
呂冬點點頭，回攤位後面，見集上人不多了，說道：“今天小年，咱早點收，回去過小年！”
“行！”呂建仁心情挺好：“咱回去好好喝一杯。”
幾人收拾東西裝車，四點多就回了倉庫，呂冬又把人喊住，一人給了一大箱子滿地紅。
小年了，賣爆仗的沒爆仗放，可就鬧笑話了。
呂冬先搬一箱子，放在宋娜小木蘭的踏闆上，叮囑道：“拉着東西，騎慢點！”
宋娜笑容燦爛：“曉得了。”
那邊，喬衛國幫杜小兵把箱子捆在後車座上。
杜小兵指着呂冬說道：“你不地道！”
呂冬納悶：“我咋了？”他拍一下箱子：“不早了，趕緊回去。”
呂建仁發動三輪車，呂冬扔兩箱子爆仗進車鬥，坐車一起回呂家村，到老街先下車，大門上卻挂着鎖，胡春蘭沒在家。
呂冬知道，老娘絕對在果園裏面，過了小年就開始交貨，鹵煮加工肯定很忙。
這個點還沒回來，包餃子是不用想了。
呂冬放好爆仗，沿着老街往北，打算去果園幫忙，快到七叔家門時，聽到裏面一陣雞飛狗跳。
釘子拿根點着的長香，從家裏跑出來，看到呂冬趕緊求救：“冬哥，救我！”
（十頂十的地方，發展到今天，已經是十六頂十六了。）
(本章完)